內(nèi)殿中,倪暮雪曲膝端坐與劍石之前,易流云與凌霄也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感悟劍意。
易流云久久無法進(jìn)入狀態(tài),每每剛要入定,腦海中便浮現(xiàn)方才那動人的倩影。
他心虛地瞇著眼打量,發(fā)現(xiàn)倪暮雪專注修行,并未察覺自己的情況,也松了口氣。
之后也不再修行,索性坐著,雙手拄著下巴,直愣愣地看著倪暮雪的臉。
倪暮雪神色平靜,雙目微閉,眉若遠(yuǎn)山,長長的睫毛輕顫,配上那如雪肌膚,美不勝收。
均勻的呼吸聲如輕風(fēng)拂柳,吐氣如蘭。
易流云表情漸漸癡了,之前即便就站在她身邊,卻無端感覺兩人相隔萬里之遙,只有此刻才能感覺到距離近一些。
“小子,你喜歡這姑娘嗎?”
兀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從殿內(nèi)傳出。
“是誰!”易流云頓時回過神,警惕萬分,右手立刻緊握無痕劍柄,隨時準(zhǔn)備出鞘。
想不到陣中還有其他人,這人會是誰?
“孩子,無需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們!”
易流云自然不敢懈怠,警惕著掃視大殿,想找出這個聲音所在的位置。
不過他將這大殿看了遍,依舊沒有找到出聲之人。
他緩緩靠近倪暮雪,輕聲喚道:
“暮雪姐,暮雪姐……”
但倪暮雪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于是他加大了音量,可倪暮雪依舊沒有反應(yīng)。
隨即他又試圖叫醒凌霄,凌霄也沒有反應(yīng)。
“你不用叫他們了,一旦開始感悟劍意少則三五日,多則數(shù)月才會醒來。”
易流云已經(jīng)知道此時無法再叫醒倪暮雪與凌霄,他也就放棄了,不過心中卻是擔(dān)憂不已。
易流云將無痕劍拔出,守在兩人身前,一步不離。
他想了想,神色恢復(fù)正常,冷靜從容問道:
“不如先說說你是誰吧!”
那聲音嘆息一聲,感慨道:
“我的名字叫玄華,說了你也不知道,萬年前我是當(dāng)時玄元劍宗宗主?!?p> “你們在外殿看到的那副骸骨便是我?!?p> 易流云神色古井不波,既沒有覺得驚訝,更沒有一絲慌亂。
雖然如此,但心中的警惕卻是一點不曾放松。
“所以說你已經(jīng)死了?”
易流云的語氣有些冷淡。
那聲音又重重嘆息一聲,說道:
“萬年前,天誅禍亂六州,六州所有宗門都沒能避免這場禍?zhǔn)?。更有好幾個宗門的宗主與長老皆命喪其劍下,門內(nèi)弟子更是被盡數(shù)屠戮殆盡,慘不忍睹?!?p> 易流云若有所思,這人說的天誅應(yīng)該就是自己見過的紅衣女子,從她的作風(fēng)來看,這人并沒有說謊。
“當(dāng)時我玄元劍宗乃六州唯一的天宗,對于圍剿那劍靈責(zé)無旁貸,于是我便派宗門八位護宗長老以及大部分門內(nèi)精英同時出宗,圍殺那視人命如草芥的劍靈?!?p> “雖然最終將劍靈封印,可本宗一眾長老與精英也全部沒能活著回來,因此玄元劍宗經(jīng)歷這一戰(zhàn)后實力被大大削弱。六州修士沒了天誅這個威脅,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再不承認(rèn)本宗的天宗之名。”
易流云靜靜聽著,按照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對照,仔細(xì)揣摩其中的區(qū)別。
就目前為止,這人所言與自己所見所聞勉強吻合。
于是易流云問道:
“那為何天樞殿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聲音黯然道:
“自玄元劍宗勢微后,六州宗門不承認(rèn)本宗天宗之名也罷了,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開始落井下石,恩將仇報,竟是聯(lián)合在一起圍攻我宗山門,妄圖洗劫本宗,即便是那自命不凡的劍閣與道閣都做了那趁火打劫的行徑?!?p> 易流云雖心中震驚,但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
沒想到萬年前玄元劍宗竟然經(jīng)歷了這樣一番波折,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那凌駕于六州所有宗門的劍閣與道閣,也有過如此陰暗的歷史。
雖然沒有任何憑據(jù),但他隱隱能感覺到這人說的是真的。
那個聲音又開口說道:
“不但如此,本宗丹堂與陣法堂弟子在宗門被圍攻時竟然先后叛逃宗門,帶著本宗頂級丹方和陣譜逃遁,簡直可恨!”
“最后為了不使宗門命脈被其他宗門掌握,我派弟子將宗門內(nèi)所有高級功法丹藥全部收入天樞殿,再以封靈陣將整個天樞殿封印。想著即便是這些東西隨我永遠(yuǎn)埋藏也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但這樣以后我自然也被困在陣中,眼見宗門日漸蕭條,但卻無能為力,最終于天樞殿郁結(jié)而道隕。”
易流云心思細(xì)膩,想到一個問題。
“所以那丹陽宗與鎮(zhèn)魔宗立宗之人原本是玄元劍宗丹堂與陣法堂叛逃出去的人?”
易流云這個猜測不無道理,萬年前玄元劍宗如果是天宗,規(guī)模絕非今天的玄元劍宗可比,聯(lián)系這人的說法,他得出一個結(jié)果。
這大殿中的方和陣譜或許本來就是屬于玄元劍宗,并不是使用強橫的手段掠奪而來。
“不錯,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痛心疾首啊!”
易流云點了點頭,思忖良久,他終于將無痕放下,警惕之色淡去,朝那個聲音行禮道:
“玄元劍宗天劍峰弟子易流云拜見宗主!”
那聲音似乎有些意外,沒想到易流云這么快便被自己說服了,于是欣慰笑道:
“好孩子,玄元劍宗的有你這樣心思縝密的弟子,未來可期?!?p> 易流云看了看倪暮雪與凌霄兩人,問道:
“宗主能不能叫醒他們?”
看起來易流云已經(jīng)完全放下了心防,徹底相信了這人說的話。
不料那人語氣突然變得狠戾,他咬牙切齒對易流云說道:
“孩子,劍閣當(dāng)年如此行徑,實乃我宗大仇,如今正是報仇的好機會,殺了她!讓劍閣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易流云猶豫不決,支支吾吾。
“宗主,這……”
“忘記了,你小子喜歡她是吧?”
易流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大殿安靜了許久,那人像是在思考,最后他給了易流云一個建議。
“那不殺她也行,但是必須廢掉她的修為,打碎她的氣府,到時候要怎么樣還不是你說了算。”
隨后他嘿嘿笑道:
“我看她可不喜歡你,不如借此機會生米煮成熟飯。”
易流云一愣,目光炯炯,如醍醐灌頂一般,然后他臉上也露出很不老實的詭異笑容,附和道:
“好辦法!”
但隨后又面露為難。
“可是我這位師兄為人正直,若是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做了這不軌之事會殺了我的?!?p> 那人慫恿道:
“那趁現(xiàn)在殺了他不就沒了后顧之憂了?”
易流云搖搖頭,顯得很為難。
“不行啊,我?guī)熜謱ξ液芎茫铱上虏涣耸?。?p> 隨后易流云陷入沉思,很快便目光一亮。
“宗主,外面那么多丹藥,有沒有能增長修為的?只要我修為比他高,他就殺不了我,那樣我也不用殺他?!?p> 那人明顯有些愣神,完全沒預(yù)料到易流云竟然會想這么個辦法,于是說道:
“有的有的,綠色的道生丹,服下以后能讓你在半個時辰內(nèi)便進(jìn)入道生境,是好東西呀!”
“那好,麻煩宗主替我壓制一下劍意,我這就去吃上一粒。”
之后易流云來到前殿,在地上撿了顆綠色丹藥,再回內(nèi)殿時,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望著那副白骨手中的法劍忖忖出神,露出貪婪之色。
“宗主這柄法劍看起來真是柄好劍?。 ?p> “喜歡就送你了!”那人語氣大方回到。
易流云又是千恩萬謝,從白骨手中輕輕取下法劍,雖然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是貪婪,但是動作卻很小心,取劍時盡量避免觸碰到那副白骨。
若細(xì)致觀察,還不難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有一絲敬重之色。
他將法劍拿平放于胸前,兩指抹過劍身,這柄古老的法劍頓生龍鳴之聲。
易流云似乎喜愛之極,閉上眼睛聆聽悅耳劍鳴。
少時便再回到內(nèi)殿。
那聲音說道:
“孩子,現(xiàn)在你沒有后顧之憂了,廢了這個劍閣弟子!”
易流云這時卻搖搖頭,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我即是如此喜歡她,又怎會忍心傷害她呢?”
那人語氣微怒,似有不喜。
“那你準(zhǔn)備怎么做?”
易流云面色一冷,劍芒頓生。
“既然不能傷害她,就只能傷害你了!”
只見易流云手持那古劍,電光火石之間,朝著那劍石劈下。
“小子,你敢!”那聲音暴喝道。
但易流云似乎鐵了心,完全不理睬那人的話。
法劍與劍石交擊,火星四濺,劍石被易流云從中劈成兩半。
與此同時,那劍石上覆蓋如脈絡(luò)的熒光停止流轉(zhuǎn),一團黑色氣體繞著劍身蔓延上來。
易流云頓時放開法劍,因為那團黑氣讓他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恐懼。
與此同時,倪暮雪與凌霄終于醒了過來,不過兩人都猛吐一口鮮血。
那團黑氣見形勢不對,也立刻逃逸,向外殿飄去。
“暮雪姐,凌師兄,你們怎么樣?”
易流云這時回頭探視兩人的狀況。
凌霄看起來神情萎靡,臉色蒼白,只是朝易流云輕輕搖頭。
倪暮雪的情況比凌霄好許多,她深深看了易流云一眼,淡然說道: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