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小哥,再拿杯酒來。”酒館角落面色通紅的中年人吆喝道。
酒保很快拿酒走來,黑衣罩著白襯,面容清俊,身材消瘦,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
“夏恩?!鼻嗄陮腿硕Y貌地笑了笑,俯身遞過裝滿酒的木杯。
那人接過木杯,仰頭一口豪飲,酒水大半進了肚子,隨即抹抹嘴打了個酒嗝,扭頭看向外面已黑的天色。
“再晚回家就該挨罵了,結(jié)賬?!?p> 夏恩數(shù)了數(shù)桌上的杯數(shù),報出價錢。那人掏錢付賬,搖搖晃晃站起,臨走時拍了拍夏恩的肩膀,“這家店什么都好,就是給的錢少了點,你們管事的還拿什么幕后老板當噱頭騙人進來,真夠沒良心的。”
夏恩笑而不語,低身去收拾桌上的酒杯。
蒂娜酒館,全大陸數(shù)量最多的酒館。這世上只要是能被人叫出名字的城市,那這個城市就一定有蒂娜酒館的招牌。
蒂娜酒館背后的掌控者是個神秘的女人,財力雄厚,勢力龐大,且行蹤不定。據(jù)說跟在其身邊的仆人,一個月的收入比普通人一年的收入還要高。而在蒂娜酒館工作的人員,只要表現(xiàn)足夠優(yōu)異,每個人都有機會被上面的老板選為仆人,從此每個月領(lǐng)著常人一年也賺不到的錢,而第一個月的錢更是當著所在酒館眾人的面發(fā)下。
這種即拿錢又長臉的好事自然讓人向往,不過這也是蒂娜酒館員工試用期薪水比其它酒館略低一些的原因。
“無良老板,說的倒真對?!毕亩餍÷曕止玖艘痪?,面帶苦笑。
蒂娜酒館拋出去的噱頭倒是不假,因為夏恩已經(jīng)連續(xù)兩年被無良老板選為仆人。
蒂娜酒館幕后老板娘開的店多,她帶著夏恩兩年換了兩個地方,每到一個地方夏恩都重頭干起,一年后老板派人出面將他選為仆人,當眾發(fā)錢,事后再把這些錢要回去。
“有錢人都這么無聊?”夜深之后,酒館逐漸安靜下來,人員陸續(xù)離開,夏恩獨自留下望著空蕩蕩的酒館發(fā)呆。
克拉倫斯城的蒂娜酒館由于幾樣招牌酒,名氣不錯,但自身規(guī)模并不大,上下兩層,二樓有三個房間,酒館現(xiàn)任管事沒有將這些房間作為招待顧客的單間,而是改成了供旅人居住的客房。
夏恩把一樓收拾完,抬腳走向二樓。
對外,夏恩之所以進入蒂娜酒館,說的是他和酒館的管事有親戚關(guān)系,同時又由于在城里沒有住處,暫時借住在酒館二樓。
至于真?zhèn)?,管事請假回鄉(xiāng)探親去了,酒館暫交給其他人管理,難以對證。
二樓樓梯客滿的牌子已經(jīng)掛了段時間,夏恩看了一眼,預(yù)計還要再掛大半年。
二樓目前住著三個人,一個是夏恩,一個是蒂娜酒館幕后的老板娘,還有一個是年老且腿腳有毛病的跛子。
“工作都做完了?”清越懶散的女聲幽幽傳來,有人斜倚在梯口。
老板娘嗓音不錯,但人已顯老態(tài),眼角皺紋清晰,身材雖仍凹凸有致,但發(fā)暗的膚色和枯黃卷曲的長發(fā)折損了大半姿容,穿著打扮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華麗裝飾,手上夾著卷煙,指尖煙霧繚繞。
“嗯?!毕亩鼽c點頭,沒多說什么,繞過老板娘準備回房去,今天他還有事要做。
老板娘抽了口煙,輕吐煙霧,“你今天狀態(tài)怎么樣?”
夏恩回過頭,“有事?”
“城東出了點情況,你去看看。”老板娘說完就往自己房間走,剩下的煙隨手掉下樓,完全不在意員工的勞動成果。
夏恩追問了一句,“老頭子呢?”
“自己敲門去,里面沒人說話就是湊熱鬧去了?!崩习迥镯槃蓐P(guān)上房門。
夏恩當即去老頭子房間敲門,等了片刻,里面無任何動靜傳出。
月光清亮,夜涼如水,鋪滿街道的石板泛著幽冷的光。
克拉倫斯城作為王國北境的重要城市,街道由專員設(shè)計,沿街房屋整齊,樓高兩至三層,皆為白色,屋頂鋪著紅瓦。
蒂娜酒館接近城市中心的廣場,廣場中央有開滿郁金香的怡人花圃,花圃當中豎立高大雕像,雕像四周則是寂靜的噴泉。
夏恩伏在廣場邊緣一棟紅瓦建筑的屋頂,身形隱藏在斗篷下。
克拉倫斯城廣闊繁盛,夏恩自認在這里只算一條不起眼的小泥鰍,捉餌捕食時若是遇見大魚,也是在渾水中才能分一杯羹。
沒等多久,夏恩見到多條身影經(jīng)過廣場前往城東,這些人有如他這般隱藏身形的,也有大搖大擺越過廣場往東而去的。
“差不多了。”
連走了好幾道身影,夏恩這才動身。
老板娘雖說他可以去看看,但夏恩對老板娘并不完全信任,更何況還驚動了老頭子,事情肯定不會小。他有沒有插一腳的資格,這些城里常駐勢力的反應(yīng)才是正確答案。
逐漸進入東城范圍,夏恩耳邊漸漸響起刺耳的尖鳴聲,讓人莫名的煩躁。
他白天在酒館干活,并未來過城東,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這種現(xiàn)象,但酒館內(nèi)今天還無人提起,說明開始的時間并不久。
“耳目倒是靈通。”夏恩壓了壓蓬帽,腳下步伐漸漸加快。老板娘人是不漂亮,但勢力很大卻是一點也不假,足不出戶便在克拉倫斯城這種地方拿到第一手消息。
越往前耳邊聲響越是強烈,夏恩本想靠著聲響強弱程度慢慢尋找源頭,但沒走多遠就發(fā)現(xiàn)不用找了。
今晚的城東遠比他想象的熱鬧。
街道上,城主親衛(wèi)穿著雪亮甲胃沿街巡邏,不斷警告市民不要外出。
夏恩初始還小心翼翼,但很快就放開了手腳,在屋頂間疾行。這片區(qū)域有不少人,如他這般黑衣夜行的不在少數(shù)。
月光清亮,縱使是黑衣也難以隱藏身形,況且有些人跟本沒有隱藏身形的打算,抬頭低頭間能輕易看到房頂上不時閃過的人影,有些人腳步沉重,踩踏屋頂?shù)穆曧懺诤谝怪锌v使有刺耳聲響的掩蓋也是十分清晰。
夏恩低頭望去,鐵甲森森,城主親衛(wèi)結(jié)隊而行,步伐統(tǒng)一,卻是無視頭頂人影。
克拉倫斯城內(nèi),除了明面上最大的城主,還有圣事廳和其余幾大家族的勢力交錯盤根,以他們在城中密布的耳目,估計都已遣人來此查探。夏恩駐足觀望了會,人比他預(yù)想的還要多,城東原有的公會和散傭以及暗中的某些人似乎也橫插了一腳。
“真熱鬧。”夏恩無聲笑了笑,水渾成這個樣子,城主方面看來不愿意觸這個霉頭,只草草驅(qū)逐了普通民眾,各方勢力卻是一點沒動。不過此事到底是危機,還是機遇,誰也無法說清,大家都還在靜觀其變。
尖鳴聲最強烈的地方在東城的西角,那里人影閃動最為頻繁,建筑內(nèi)更是有城主親衛(wèi)看守,原住民已被勒令暫時離開。
人影綽綽,夏恩混跡其中,很快抵達核心。
西角塔樓,東城最高的建筑,用它來居高臨下的觀望無疑是最好的位置,不過弊端也顯著,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夏恩沿塔樓抬頭望去,微微瞇起眼睛。
黑夜中的雪白斗篷本就顯眼,而這人又站在最引人矚目的塔樓上,斗篷的雪白頓時刺目起來。夜風(fēng)吹拂,斗篷獵獵作響,篷衣上隨風(fēng)擺動的金色繁茂樹木印記彰示著此人的來歷——圣事廳。
“門徒?!毕亩魍巧夏悄ㄐ涯康难┌奏哉Z,眼神火熱。
這種時候站在如此張狂的位置,圣事廳內(nèi)的一般人員絕沒這個膽量,而克拉倫斯城當前正有一位炙手可熱的門徒。
夏恩還未回神,四周尖鳴聲驟然拔高,他下意識垂頭捂住耳朵。
幾乎同時,茫茫黑夜降下刺目的光,伴隨著令人心悸的威壓,讓人不禁屈膝。整個克拉倫斯城在這一刻由黑夜驟然進入白晝。
塔樓白衣垂直下落,城主親衛(wèi)舉戈向天,屋頂眾人不少下意識向遠處奔逃。
“閣下,來自何處?”
城中另有恐怖氣勢沖天而起,伴隨著蒼老的聲音在城中激蕩。
轉(zhuǎn)瞬之間,垂天而下的浩蕩威壓崩潰,那團突兀的白光逐漸暗淡下來。
夜空中有稚嫩聲音傳來,柔柔弱弱,帶著絲絲縷縷的不安。
“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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