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半年之約
南絮的沉默，楚墨風盡收眼底，他心底頭一次升起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不過他很好的壓下了這種情緒，把自己與南鴻義夫婦所定的半年之約說與她聽。
“半年之約？王爺怎的如此有信心，我會改變初衷？”南絮嗤笑一聲，問道。
“我相信，經(jīng)過接下來半年的日日相伴，你定會接受這段婚約！”
“日日相伴？王爺這是何意？”
“父皇、母后，伯父、伯母經(jīng)過商議，這半年期間，你暫住辰王府?！?p> “……”天下怎的有如此不負責任的父母！
看著南絮一臉被雷劈的模樣，楚墨風輕咳一聲，繼續(xù)游說：“南絮，我贊同父皇、母后退婚，是不知道許瀾便是南絮，那么你呢，又是為何？”
“初初是，你我乃未曾謀面，對面不識的陌生人?！?p> “這個理由如今可以抹去！”
“如今是，你的身份，注定不是良配！”南絮思慮片刻，覺得還是把心底之言表露出來。
南絮之言，此時倒把楚墨風氣笑了，待一笑方畢，他忽然雙手握住南絮的肩膀反問：“我的身份注定不是良配？多強大的理由！南絮，你又何來的理由，認定我的身份不是良配？”
“楚墨風，你抓疼我了，”南絮皺著眉，把肩上的手移開，“你要理由是吧？那我便說予你聽，我自十六歲入世歷練至今，知曉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三妻四妾、喜新厭舊者比比皆是，更別提如你這般的皇子皇孫，而我所求的，不過是像父母那般，擇一人而終老！”
“擇一人而終老？”楚墨風微微一愣道：“南絮，假如此刻我與你言明，這亦是我所求，你定不信。
既如此，你我何不就利用這半年時日，給彼此一個了解對方的機會，南絮，不曾試過，有如何能確定是否良配，只需半年，答應我好嗎？”
楚墨風的刻意壓低姿態(tài)，方才的回答，讓南絮很受用。亦是你所求嗎？她心中重復一遍楚墨風方才所言，忽然覺得給彼此一個機會，貌似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憑心而論，自己并不排斥眼前之人。
南絮不是一個做作之人，既有主意，自然不會扭捏，“半年之約，我答應，入住辰王府，我亦答應，但是我有條件，不要逼迫我做違反心意之事！”
“這是自然，我豈會罔顧你的心意，逼迫于你?！背L生怕她反悔般，趕忙回答。
片刻之后，又道：“南絮，你既已應承半年之約，以后你便居于此處，這處閣樓還未曾命名，不如就叫落霞閣如何？”
“一個名字而已，王爺做主便可，如此，你我之間該談的已經(jīng)談完，我得先回落腳處尋找?guī)熜郑 ?p> “我與你同去！”一想起那個紅色身影，楚墨風便不淡定了，以前還不曾覺得，現(xiàn)如今越發(fā)感覺，自己該防火防盜防師兄，接下來的時日，決計不能讓他們再單獨多呆！
南絮聞言，望向他，他的臉上又恢復了那副不喜不悲，云淡風輕的模樣，南絮甚至覺得，方才自己與他的是否真的有過那樣的對話。
這邊楚墨風與南絮同時趕往她落腳處暫且不提，話說楚墨非與楚墨筠離開聚緣樓，便分開各自回到自己的王府中。
楚墨非一入王府，府中的鶯鶯燕燕，便潮水般圍了上來。
望著這些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刻意討好的姬妾，腦海中卻莫名出現(xiàn)那張清冷似仙的面容。
心底一股邪火涌上心頭，他一把摟過最近新寵幸的柳姬狠狠發(fā)泄一番，才平復不少從聚緣樓帶會的怒意。
楚墨非整理好衣袍，一掌拍向桌面，惡狠狠道：“楚墨風暫且讓你威風，總有一日，本王要讓你匍匐于腳下！”
發(fā)泄完畢，沒有再望一眼身后的柳姬，轉(zhuǎn)而吩咐明安準備馬車，自己要進宮！
如果此時他回頭望一眼，定能望到，剛剛還在他身下婉轉(zhuǎn)承歡之人，此時面上是一片詭異的面容。
瓊?cè)A宮，掐絲琺瑯的香爐上方青煙如紗，裊裊環(huán)繞，輕紗帷幔，輕輕飄動，一名中年美婦斜靠在軟榻上，微閉著雙眼，聽著對面兒子源源不斷的敘說。
“母妃，兒臣在此言語半天，你倒是為兒臣出出主意，這種處處被壓制的日子，要如何才能結(jié)束！”獨自一人發(fā)了半晌牢騷的靖王，望著面前的美婦，即今上的貴妃閔梓柔，不滿的問道。
“皇兒，如今皇上獨寵皇后，那人回京僅僅兩年，京畿衛(wèi)與鎮(zhèn)北軍皆握于他手中。
你我如今凡事要做的只有忍讓，暗中尋找時機，你切莫因為一時之氣而誤了大事，須知一腳不慎，即會踏入萬丈深淵。”
“母妃之言兒臣豈會不明，也罷，方才是兒臣魔怔了，言語有所沖撞，望母妃原諒！”
“皇兒，母妃只有你一個孩子，凡事自會為你打算，至于言語上無心的沖撞，母妃豈會與你計較?！?p> “母妃……皇兒以后定會加倍小心，不讓母妃為難、擔心，”楚墨非恭敬的應承著。
……
另一邊，楚墨筠悻悻的回到蕭王府，蕭王，楚衍煬，因早早遠離皇位之爭，是先皇除卻楚靈帝，唯一存留下的皇子，楚墨筠是蕭王正妃所生嫡子，出生不久便立為世子。
“筠兒，今日與靖王相約，有何收獲？”蕭王書房內(nèi)，一名身著紫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仰頭，雙眸微閉，慵懶的靠在軟椅上。
“父王，兒臣不明，靖王心性，難堪大任，父王何以非讓兒臣與他親近，如要有所圖謀，辰王不是更有價值？”
“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便為虎所傷，世子，你確信你能在楚墨風手中討得到好？”出聲的是一名身著暗紅鑲金長袍，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
此人頭頂一頂金冠，整整齊齊束縛著墨發(fā)，濃黑的眉毛下，一對狹長的眸中閃著精光，他便是蕭王府庶長子楚墨渂。
“渂兒所言極是，靖王雖無大才，他背后有太后與閔氏，本王看中的是他背后的東西，筠兒，論計謀手段，你還需多多向你大哥學習！”
“父王教訓的是！”
“世子，方才見你帶著劉、李二位師傅悻悻回到王府，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待楚墨筠把聚緣樓之事重述一遍，蕭王才嘆息一聲道：“此次辰王殿下又收得一名得力干將！看來我楚衍煬所求之事，愈發(fā)艱難！”
“父王何出此言？不就一名身懷武藝的女子？”
“是嗎？你們看看這個，這是上次楚墨風梓臨城之行，出手相救之人的消息，”蕭王從抽屜中抽出一疊密函丟到二人面前。
“沒成想這女子是幻月閣閣主唯一的徒弟，幻月閣雖是江湖門派，又隱匿二十來載，但它的勢力遍布九州大陸，萬萬不能小覷！”楚墨渂望著那密函，眉頭緊蹙。
“幻月閣不是從不過問朝堂之事，這許瀾這般又是為何？”楚墨筠不解的問。
“據(jù)本王宮中眼線傳來的消息，今早皇后宮中，秘密接見了一對中年夫婦，如今你們可否明白？”
“父王是說那對中年夫婦是……這怎么可能？上天也太厚待楚墨風了！”楚墨筠嘆息一聲。
“渂兒，筠兒，你二人今后行事需更謹慎，莫要露出一絲馬腳！眼見立儲之爭越發(fā)激烈，蕭王府先立于一旁靜觀其變即可！”
……
京都東街，臨近街尾，午時的飄香樓香氣四溢，賓客滿門，傳菜的小二忙得腳不著地，誰也未曾發(fā)現(xiàn)兩道白影劃過，直直飛向飄香樓后院。
飄香樓后院，粉墻圍繞，院內(nèi)鳥語花香，綠樹成蔭，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幽徑穿插其中。
忽然兩道白影幾乎同時落于幽徑之上，“沒成想這飄香樓后院還別有洞天！”楚墨風走在幽徑上，環(huán)顧著院內(nèi)四周景物感慨道。
南絮聞言，停下腳步問道：“楚墨風，你可知這條幽徑通往何處？”
楚墨風聞言，他望著南絮那雙秋波盈盈的雙眸，無比認真的回答：“假如我猜得沒錯，此路該是通往幻月閣在京都的分部所在?！?p> “辰王殿下果真慧眼如炬，如此輕易就猜中答案，只不過，你可知，此處分部，猶如總部，外人是不得隨意入內(nèi)，你如今反悔，可以就此離開?！?p> “你我乃未婚夫妻，算不得外人！日后此處也算得上是岳丈家，我自該多來此走動。”
南絮聞言，眉毛輕挑，只是在望向楚墨風那張猶如初見時，無悲無喜，無欲無求的面容，她的表情瞬間產(chǎn)生龜裂，不明白他是怎么用這副模樣，說出那番話的。
初見？南絮此時忽然想起二人初見時的場景，那時自己就是被眼前這副模樣所騙，下意識以為他是道人，想起自己當初只著褻衣的模樣或許早已被他瞧見，心中不禁一陣羞惱。
“休得胡言！”南絮呵斥一聲腳尖一點，施展輕功往前面飛去。
“……”楚墨風不明白方才還在交談之人，何以轉(zhuǎn)眼變臉，眼下也來不及深思，只得運轉(zhuǎn)輕功，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