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下官只管審案,最終刑罰由王君定奪。春闈賣榜一案已結(jié),后面還有兩個案子請尚書大人配合?!?p> “還有兩案……”孫尚書只覺得眼前一黑,這怕是要將他往死里逼。
南夢眼眸一寒,側(cè)頭看向后面的老頭,發(fā)現(xiàn)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微瞇著眼看了自己一眼。
“這是王君的意思?!?p> 王君的意思?她算是明白了,她不過是一枚棋子。
“南昭二十四年,當時尚書大人與因大人為禮部左右侍郎,同年你們隨吏部尚書一道修攥史書文典,當時有一主簿身死,至今未查出兇手。而后,你以修善最多最精得王君賞識,升任禮部尚書。”
清寒陌從旁邊官員手上拿過一塊帶血的衣料放到桌案上繼續(xù)往下說道:
“孫大人可還記得那主簿身死時,手里曾抓住過一塊碎衣料。
前兩日情報司剛好找到一位人證,在其家中搜出帶血的衣布,經(jīng)兵器司檢驗,正好是那塊衣料剩下的,而這位人證稱當晚看見大人您和主簿扭打在一起,拿花瓶砸向了主簿,至人死亡。”
孫尚書猛然癱做在地上,那晚的事,他自以為算無遺漏,唯一的人證是他的親信,后來他親眼看著他燒了衣布,給足了銀兩讓他離開京都。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找人將他殺了……
“尚書大人應該驚奇,這唯一的人證和物證都應該是被你毀了才是。但你應該相信,我清明殿有能力保住我們需要的人?!?p> “那個人,是清明殿的!”孫尚書頭皮發(fā)麻,眼神瞬間驚恐起來。
“不是,只是在你換衣服的時候,我們的人說服了他?!鼻搴皼]有一絲表情,冷聲道。
孫尚書再無力反駁。
這顯然是清明殿早已經(jīng)謀劃好了的。
王君要殺他,他又如何能不死?!
“還有什么……都說出來的吧?!?p> 孫尚書已然絕望,平靜的眸子再沒了神色,入死水一般。
清寒陌垂了一下眉目,從桌案底拿出了一方木盒,那是他們從三皇子宮里搜出來的,很早之前就在這了,一直等著這一天。
“南昭二十六年,三殿下隨王君前往宗廟祭祀,這一方木盒曾裝過一巫蠱娃娃,是為不敬,三殿下因此擔責,被罰守陵三年。這事王君雖然壓了下來,但卻一直在讓殿里暗中查探?!?p> “尚書大人,事發(fā)前幾日,您以教習祭祀禮儀之名,派人去過三殿下房間吧。民間被你收買的巫蠱術(shù)人和那日你派去教三殿下的官吏都招了。您還有什么話說?”
“臣……無話可說!”
孫尚書微瞇著眼睛,滿目悲憤地看向堂上,透過清寒陌,向著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表示自己的滿腔怨恨。
南夢眸光乍寒,看著堂上清寒陌有條不紊的收拾一系證物證詞,把認罪書給癱在地上的禮部尚書畫押簽字后,朝里堂這邊走進來,接著便有幾個刑獄司的官員架著孫尚書離開了公堂。
“殿長,案子審完了,這是文書?!?p> 清寒陌向她身后的老人行了一禮。老人接過文書揮手示意他下去,走到南夢跟前將文書遞給了她。
“看看?!?p> 南夢側(cè)身接過文書,看了一眼孫尚書的畫押簽字,緩緩合上,抬頭看向老人:“你究竟想干嘛呢?”
老人似乎不解,疑惑的看了前面的黃衣女子一眼。
南夢眸光突然深幽起來,恰似笑道:“殿長比我聰明,應該知道我的意思?!?p> 老人倏忽一笑,竟有了老人家的溫柔和睦,低頭說道:“都是王君的意思?!?p> “真是忠心啊……”南夢始終面帶笑意,走進里堂將文書放下,倒了一杯水,靜靜地喝起來。
老人微微側(cè)身看著她的動作,心里卻是打了好幾個盤算。
這孩子究竟是生氣呢?還是接受和憐憫?
沽君子知道,無論無何她都不可能害怕。
小夢不是一個畏懼王權(quán)的人,她的女兒又怎么會呢?
沽君子微微一笑:“南夢……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老人笑著欣賞她喝茶的背影,心里既開心又忐忑。
上回那一次見面,兩人的狀態(tài)都不夠好,他不喜歡。
“隨便?!蹦蠅舴畔麓杀?,坐了下來,似乎在等什么。
老人一笑,走到另一方坐下,靜靜地側(cè)頭看著她,眸光柔和似水,像是在看一件十分珍視的寶貝似的。
南夢側(cè)頭看了老人一眼:“你不說?”見他沒有反應,轉(zhuǎn)頭嘆了口氣:“那我說了?!?p> “禮部尚書一事,是你早就謀劃好的吧。
我查過那老師,他叫孟懂,是戶部侍郎明博的門生,我將他受賄的動作告訴過你,可你沒有動他。這說明什么?”
南夢突然邪魅一笑。
“從我在書樓聽到那段對話開始,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說罷,南夢突然瞇起眼神看向他:“不對,你的安排更早,從姐姐和離開始,你就在打禮部的主意了?!?p> “我就說你是如何得知我行蹤的?那日府衙和離之后,你就派人跟著我了吧?!蹦蠅羲查g被點著了引火線,憤恨道:“既然你早有安排,為何讓我來插一手?很好玩嗎?”
老人眉目一蹙,“你生氣了?”
南夢竟從老頭的神情中看到了委屈與無辜,頓時有些郁悶……明明被利用的是自己好不好!
“沽君子,你差我一個解釋?!蹦蠅艨刹粫苣菬o不無辜的眼神。
老人蹙眉垂目,好像南夢欺負了他一樣,“我說過,此次春闈舞弊案,你想查便查,不想查,就不查?!?p> 這意思,是怪她嘍?!
“王君的意思,是想看看你的能力與心性?!崩先颂ь^看向南夢,微笑道:“你做的很不錯?!?p> 可不是不錯嘛!
買榜一案,她自己完全就像個跳梁小丑一樣,夜換賬本,說服買榜考生和鋪子掌柜的作證,拿到口供,卻不知這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南夢舒了一口氣,想罵人又罵不出口,誰叫人家位高權(quán)重呢!
而且,雖然被利用,不也讓司家免了災不是,若他不派林常提醒,姐姐不和離,只怕他們司府會被此事牽連,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你們完全可以早些年做的,非要等今年才動手,是為了我?”
老人溫和的笑了起來,“準確的說,是因為你娘?!?p> 南夢這下算是明白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老媽,當年的沽夢娘娘做了何其多令萬人驚嘆的事啊,作為她的女兒,就算是不會幻靈術(shù),也絕不會差。
王君要的,是南夢為他所用。
而這之前,自然是要給她好處,看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