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姐，你說我爹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時的南夢正趴在被瓶瓶罐罐淹沒的桌子上，偏頭看著皓淼淼。
皓淼淼是去年來到司南夢身邊的，就在她莫名其妙地占據(jù)了這個小孩的身體的時候。
白天老頭叫她蹲完馬步后就抱來了三箱子藥瓶，丟下一本冊子逍遙遁去。三天時間，將三箱子藥品的名字和功效記錄到冊子上，還要學會人體構造……
南夢滿腦子只剩下崩潰……
三箱藥瓶子，多多少少也有上百瓶，看著封面上的“藥冊”二字，司南夢心里像吃了苦瓜一樣悶。
老頭這不明顯把她當作抄錄員了嘛……
“淼淼姐，你今年多大了呀？”
南夢伸了個懶腰，右手持筆托著臉，好奇地看著皓淼淼。
燭火搖曳著夜色，倒映出了桌前女子綽約的風姿。
皓淼淼心里動了一下，不由陷入了沉思。
記憶中，這個問題似乎只有十幾年前那小女孩才問得出來。
“就是你今年幾歲的意思？你的年齡?！?p> 南夢見她沉默了，以為她聽不懂，于是解釋了一遍。
“我聽得懂。小姐解釋過。”皓淼淼似乎在很認真地答非所問，思索了一會，說道：“許多年沒算過了，只記得當時，是十二歲?！?p> “什么時候？”
“南昭元年?！?p> “今年是南昭二十年，那你豈不是三十一歲了！”
司南夢突然意識到自己心理年齡雖然有有二三十歲，但實際上自己才是個六歲的孩子。
一個六歲的孩子叫一個三十一歲的人“姐姐”？
總覺得有點怪。
“要不，我叫你姨吧，淼淼姨？嗯，不好聽，皓姨？不好，淼姨？不行……”
“你母親是我老師?！?p> 皓淼淼似乎看出了南夢在糾結該怎樣稱呼自己，于是給了一個思路。
可是這個思路在南夢這里似乎并不怎么管用。
“那，我還是叫你姨吧?！?p> 司南夢蹙眉看著皓淼淼，若按輩分來算，淼淼姐應該和自己算是同輩，自己叫她姐也應該是正確的。
但這個年齡上說不過去啊。
想來想去，南夢決定把這個鍋甩給老媽，誰叫她收徒還收一個比自己大的！
“行。”
皓淼淼似乎從來沒有在乎過“稱謂”這個東西，很干脆地同意了南夢的提議。
“姨，你昨日給我講我娘的故事還沒講完，可以接著說嘛？正好給我解解悶?！?p> 南夢一臉嬉笑地看向皓淼淼，記錄藥品的手不由興奮了起來。
皓淼淼似乎不是很明白南夢拿故事解悶的意思，愣了一下，認真地說道：“小姐很好，不能拿來消遣。”
南夢一驚，毛筆頓時在紙上劃過一條黑線，“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現(xiàn)在很可以一邊記錄藥品一邊聽……”
南夢抬頭看向她，話到嘴邊突然頓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想聽娘的故事，想知道她一個怎樣的人?！?p> 皓淼淼頓了一下，似乎在確定南夢有沒有在拿小姐來消遣，片刻后才開口。
“那一年小姐創(chuàng)立武樓，助二十四位武者打通靈脈，步入修行。我是那一年拜入小姐門下，成為她的關門弟子。
小姐只收了三位關門弟子，南昭六年小姐收我入門之后，我就一直跟她，也不知后來她收的是哪兩位。只知道有一位和我一樣，也突破了四系靈脈，成為北寒新一任靈女?！?p> “那你認識她嘛？”
皓淼淼愣了一秒，繼而說道：“不熟?！?p> “哦。”司南夢似乎有些失，嘆了口氣，道：“那之后，她是不是就嫁入南昭王宮了？”
似乎在很小的時候，司南夢的祖母就跟她講過沽夢娘娘的故事，那個關于當年沽夢娘娘建武樓，嫁南昭王君，改革清明殿，飲鴆酒而死的故事。
但祖母從未說過令世人驚嘆的沽夢娘娘，竟是她娘！
“那我爹究竟是誰？”司南夢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娘嫁給了王君，她爹怎么會是一個四品官？難不成這是個綠帽子的問題？
“你爹是戶部朗中，司文。你出生在南昭十四年早春，那時，南昭王君遠征西原一年有余?！?p> “那，你的意思是……我娘瞞著王君和我爹那個了？！”
“嗯?！?p> 雖然皓淼淼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個綠帽子的問題，司南夢瞬間有點佩服她老爹了……
敢搶王君的女人，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你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好上的嗎？！”
“南昭十三年早夏，小姐曾與司文暢醉一夜。”
“哈哈哈哈……”司南夢頓時笑了起來，這八卦，真真是勁爆！
不過笑語之后，司南夢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從高高在上興許還能做上女帝的公主，變成一個戶部四品朗中家里不受待見的庶女了！
她心里頓時走過一群草泥馬……
雖然她并不在乎封建王朝所謂的身份血脈之別，但作為一個這樣尷尬的存在，她也是真的有些憋屈。
不過還好，母親給她留了一個做城主的舅舅。
燭火經(jīng)風掠過，吹入房間絲絲涼意，在這般入夏時節(jié)，正是剛好的溫度。
南夢送走了姨后，將整理好的藥冊收拾到一邊放好，吹滅了蠟燭，轉身摸上床，拉過薄薄的被褥，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