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藥箱,將要用的紗布和藥膏都擺在桌上,“東西都放這了,我讓擎翼進來替你上藥?!?p>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來?!?p> 懷煦的性子與陸離正好相反,他總是如此害怕麻煩別人,我的思緒拉回到以往替陸離上藥時的場景。
“洛瑤,你到哪去?我胳膊疼,自己上不了藥,你不留下幫幫我么?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良心?”
我捏著他的臉問道:“怎么上不了?你的那只胳膊不是還好好的?再說這跟我良心有何關系?”
陸離坐在椅子上,單手摟住我的腰,抬頭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望著我,“夫人當真如此狠心?”
我嫌棄地推開他的臉,“你說好端端的,你這撒嬌的毛病是跟誰學的?”
“還不是跟你學的!你每次撒嬌,我都束手無措,什么都能答應你,怎么我撒嬌就不好使?”
陸離臉上寫滿了委屈,我朝他尷尬一笑,補充道:“因為...看著怪惡心人!”
陸離憤懣地指著我點點頭,“行!這是你說的!反正惡心死人不償命,我今日就豁出去了?!?p> 他說完清清嗓子,故意低沉著聲開口道:“瑤瑤,幾日未見,我甚是思念,每每想起你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來,只覺春心似動,情不自禁,難以把持,不如今晚與我共度良宵,可好?”
“閉嘴吧你!”我用手捏住他的嘴,他卻掙扎躲閃,干脆開口咬著我的手背。
“你...咬我?”
陸離鼓著單側腮幫,一副了不起的表情,“都是跟你學的,如何?幫不幫我上藥?”
“行行行,你贏了,不就上個藥,我?guī)湍氵€不成?把衣服解開吧?!?p> 我背過身拿起藥,就這么會功夫,等我回頭就看到他竟把衣服解了個精光,嚇得我連忙捂住眼睛,“陸離,人要臉,樹要皮,我還真就沒見過如你這般沒臉沒皮的人?你的傷在胳膊,脫那么光做什么?給我穿回去!”
“不是你讓我解的么?我尋思是你想看來著?就算自己委屈些也要成全你,不想看的么?”陸離嘟囔著,自己穿回衣裳,只露出半側手臂。
“我不想看!”被他氣了個半死,那又能怎么辦,自己找來的小傻龍,總不能再丟了去,只好養(yǎng)著便是。
我抹好藥,問道:“疼嗎?”
陸離閉上眼,點著頭,“疼。”
我輕輕吹了吹他的傷口,“那幫你吹吹就不疼了?!?p> “這樣不管用,但我知道有個法子能止疼,效果極好。”陸離突然攬住我的腰拽向他,我失去平衡后,不得不坐在他腿上,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小白龍,我說你又想干什么?”
他嘴角勾起,露出淺淺的笑容,貼上我的額頭,微微蹭著我的鼻尖,緩緩吐出兩個字,“止疼?!?p> 還沒等我開口,他柔軟微涼的雙唇襲來...
懷煦見洛瑤出了神,喚道:“你在想什么?”
回過神后,我才反應過來,他早已不在,那些美好的回憶現(xiàn)在倒變成匕首扎在我的心間。
“沒想什么?!?p> 懷煦開口,叫住了打算出門的洛瑤,“還記得上次你幫我換藥時,你說過大家都是朋友,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的玩笑話來,從何時起你竟與我如此生份?”
那個時候我好像什么都不懂,不懂我對懷煦的感情,也不懂我對陸離的愛意,可現(xiàn)在我不愿做任何對不起陸離的事,哪怕他已不在。
“懷煦,往日是我不懂禮規(guī),現(xiàn)如今我已經(jīng)與陸離成過親了,不可再有逾越禮規(guī)之舉,你忍著些,我去叫擎翼來?!?p> “可他已經(jīng)死了!你為何還在念著他?洛瑤,我不在乎你與他成親之事,甚至也可以不在乎你與他都做過些什么...你還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他的雙眸不似陸離那般清澈,好像隱藏許多秘密,永遠籠罩著一層憂傷,他為我做了太多,我實在不忍心再說出傷他的半句話來。
擎翼及時推門而入,將我解救于水深火熱之中,我慌忙將藥膏遞給他,“擎翼,麻煩你給他上藥,我先出去了?!?p> 懷煦兄...不對!擎翼連呸三下,改口道:“天帝陛下,我是不是進來的不是時候?”
“這沒有外人在,你叫我名字就好?!?p> 擎翼替懷煦的傷口上藥,猶豫片刻,才小心翼翼開了口,“陸離兄去了哪?”
懷煦余光掃過擎翼,向上扯了扯嘴角,將陸離殺害安歌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陸離兄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擎翼激動地連手中的紗布都掉落在地。
“我也不信,但人證物證皆在,更何況他已應劫,莫非你的意思是我在說謊?”本想通過此事收買擎翼,但沒想到他竟然那么堅決相信陸離。
“那倒不是,我肯定會調(diào)查清楚,還陸離兄個清白?!?p> 與此同時,我向阿冉解釋了來龍去脈,她吃驚到不行,可事實就是如此,我失去了師父,失去了若芙和靈均,也失去了他。
“洛瑤,我和擎翼會幫你查清此事?!?p> 我搖搖頭,抹去眼淚,“別說這些不開心的,還要恭喜你當娘親了?!?p> 我激動地貼在她肚皮上聽著。
“洛瑤,現(xiàn)在連三個月都沒到,聽不出來聲音的?!卑⑷胶π叩刈鹞襾?。
是嗎?我摸了摸她的肚子,小聲嘀咕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你平安的降生,許是沒機會了。”
“你在嘟囔什么呢?還有幾個月,怎么會等不到?你可是他的小姨?!?p> 小姨?若芙也與我說過同樣的話,可她已經(jīng)不在...
看著洛瑤又自顧自傷心起來,阿冉也跟著落淚。
“阿冉,都是我不好,讓你也傷心?!?p> 我取下手腕的赤狐珠放在她掌心,“這是師父給我的,很快我就用不上了,與其讓它跟我一起白白落入誅仙臺,倒不如留給你腹中的孩子,等他長大,告訴他這是小姨送他的。”
“誅仙臺?洛瑤,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陸離雖然不在了,但他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著?!?p> “我早已對此生不抱什么念想,心都死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阿冉,是我害死他的,那日他在牢里問我如何才能相信他,是我告訴他,除非他死了,師父和若芙的仇,我不得不報,可作為他的妻子,我又怎能棄他于不顧?我都想好了,等小白痊愈,我便隨他而去?!?p> 可是...
阿冉不用開口,我都能猜到她要說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再說了,好好在這里住著,過幾日我就搬回來陪你?!?p> “洛瑤,時辰不早,我們該回去了。”門外傳來懷煦的聲音。
“來了。”我拍了拍阿冉的手,起身走出屋隨懷煦離開。
剛到天界,眾仙齊齊候在南天門外,神色凝重,他們看著我的目光,恨不得將我活吃了。
——陛下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隨意出天界也就罷了,那魔界已與天界水火不容,您還趁黑,殺了魔界長子,救出那二皇子,此舉真是糊涂啊!
——這會魔界正在大量聚集兵力,要與天界宣告開戰(zhàn)。
眾仙一時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要是昔日太子殿下還在,光憑他戰(zhàn)神的名號,想必都能鎮(zhèn)壓魔界,可他偏偏應了劫。
——陛下八成又是為洛瑤仙子才私自去魔界討伐,幸虧沒出事,這萬一出了事情,膝下又無子,天界就真的要亡。
我捏緊袖口,上前準備行禮向眾仙賠罪,“對不起,此事確實與我有...”
懷煦拽起洛瑤護在身后,“此事與洛瑤無關,是本座執(zhí)意如此,你們?nèi)粼诟艺宜闊托莨直咀荒钗羧罩?,至于魔界,就算沒有昨日之事,你們認為魔界就會善罷甘休,臣服于天界么?現(xiàn)如今我救出擎翼,他定會為天界效力,多一個了解魔界的人幫我們,何錯之有?戰(zhàn)神?你們的意思是我不如他?本座同他一樣能出戰(zhàn)!”
我看見他肩膀上的傷口又滲出血跡,“懷煦,你的傷口...”
懷煦打斷洛瑤的話,側頭小聲說道:“噓!不能讓眾仙知道我受了傷,萬一被發(fā)現(xiàn),按照天規(guī),連我都保不了你,你也不能去找藥王,我沒事的。”
此時他仍然在為我著想,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轉。
“別怕,我已是天帝,定會護著你?!睉鸯隳o洛瑤的手,輕輕一笑。
“琉璃,你帶洛瑤回星耀宮,眾仙隨本座去九霄寶殿,商議魔界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