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懷煦屋里的燭火一直亮著,窗上的倒映著他忙碌身影......
之后一連幾日,懷煦依舊如往常一般,早起去九霄寶殿,午時準(zhǔn)時回到星耀宮陪我用膳,偶爾帶來些小玩意給我玩,那天的事誰也都沒再提起,仿佛從沒發(fā)生過。
自打上次以后,我再吃起飯來,那可是收斂許多,不能再似以往大吃特吃,果不其然,小腹平坦了不少。
越呆越無趣的我想起許久沒去司命府里看話本了,不然去他那湊個熱鬧解解悶。
走在去往司命府路上時,偶然看見一個眼生的神仙,周身仙氣縈繞,一看就是位了不起的大神仙,心中難免升起幾分敬畏之情,擦肩而過時,我向他行禮,可見他蹙眉緊盯著我,好似我欠他銀子般。
“文昌仙君,這邊請,天帝等您多時了。”一小仙侍殷勤地在前方帶路。
原來他就是文昌仙君,傳聞他七十三次下凡歷劫,造福六界,嘗得萬苦,今日算我運(yùn)氣不錯,還能見到如此了不起的神仙。
文昌仙君回頭指著洛瑤的背影問道:“他是誰?”
小仙侍恭敬回道:“他是大殿下身邊的小仙侍,是從妖界來的,深受兩位殿下喜愛,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
“此人留不得?!蔽牟删涣粝逻@么句話,讓一旁仙侍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懷煦的身影從墻角處一閃而過......
“司命啊...我又回來了...”
洛瑤的聲音一出現(xiàn),司命便將自己的話本通通藏了起來。
我一進(jìn)門還是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司命,你藏什么呢?你放心,今日我就是來聽故事的,決不會改你的話本?!?p> “真...真的?”
我拍拍胸脯,鄭重其事保證道:“絕對不碰!”
司命一連給我講了多個故事,多是些富家小姐與貧苦書生的故事。
我咂咂舌,“司命,你這些故事實在是老套,我都聽膩了,有沒有新鮮的?”
司命輕拍桌子,猛然站起身,“還從來沒有人說過我的故事老套,你等著,我去后面給你翻。”
“快去快回,別讓我等太久?!蔽覍⑼壬煺归_來,活動活動脖子,目光落在被司命藏在桌下的書卷,怎么把它藏這了?
好奇心驅(qū)使我打開書卷,孟姜女的故事實在是可憐,好端端相公也死了,這司命真是的,總是寫些如此凄慘的故事,不過這最后好似沒寫完一般,人都沒了,總歸得有個好結(jié)局吧。
按捺不住的我臨時起意,提筆寫到——孟姜女頓時痛哭,只哭的日月無光,天昏地暗,海水蕩波,城墻倒塌足有八百里,孟姜女為辨認(rèn)出相公骨骸,咬破中指,將血滴在一堆堆白骨上,終識尸骸......
“洛瑤,你又在那干什么?”司命抱著的書卷散落一地,只見他沖上前搶走我尚未改完的書卷。
“司命,你這故事實在不堪入目,我?guī)湍愀母??!?p> 司命眼神掃過一行行新加的字跡,閉上眼睛,緊咬嘴唇,雙手止不住顫抖,書卷隨即也掉在地下,氣到發(fā)抖的說道:“洛瑤,變蝴蝶也就罷了,你見過誰能將城墻哭倒的?”
“怎么沒有?我寫在你書卷上,現(xiàn)在不就有了?!?p> 司命突然停止呼吸,雙眼慢慢鼓了起來,七竅開始流血,手指向門外,“你給我走,我不想再看見你?!?p> 司命他居然被我氣到流血了?那我還是快些走吧,我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朝他微笑著告別,“司命,你流血了,八成是太累的緣故,你可得多注意休息啊,萬一羽化了,就沒人說故事與我聽了。”
陸離和懷煦都護(hù)著她,我得冷靜,千萬不能動手,我還得在天界混下去,司命運(yùn)氣一番,深吸一口氣,“小仙記住了,還請洛瑤仙子早些回去。”
哦?司命竟然還挺客氣,難不成是對我修改的話本比較滿意?
待洛瑤出門后,司命緊咬著衣袖,泣不成聲,又是閉門三日。
這下我又可無處可去了,看著偌大的天界,一處好玩的地方也沒有,還不如云宮有趣,不過師父究竟在做什么,也不來尋我。
如此想著,抬頭之際,用余光看到懷煦從不遠(yuǎn)處走過,好奇的我跟上前見他進(jìn)了藏書閣,小聲嘀咕著,“要我有懷煦一半勤奮,怕是這會修為都能升仙了?!?p> 走進(jìn)屋內(nèi)一片安靜,卻沒瞧見他人,只好往更深處走去,在每個書閣里尋著,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讓我走進(jìn)這層書閣,望著比我還高的書籍堆在一起真是可怕,心想這些書怕是將我關(guān)上萬年不吃不喝也是看不完的。
哎呀——
一本書從上方掉落砸我頭上,怎么好端端的能掉下來呢?我踮起腳尖,打算將書重新放回原位,可被書角掉落出的半張紙吸引目光。
看看應(yīng)該也不要緊吧,探頭望了一圈確定無人,我抽出夾在書中的半張紙緩緩打開來,原來是一幅女子的畫像,唉?她手腕上帶著的不正是師父的赤狐珠?莫非這珠子有兩串?
等我看到她的面貌之時,心頭一震,她和那日我夢中的仙女長得一模一樣,右側(cè)上方提著二字——洛神
這不可能,那明明是個夢,我打開那本書上面記載著是有關(guān)洛神之女的預(yù)言——洛神之女乃六界最后一只鳳凰,其元靈藏匿云中,天命之人用鮮血可助蘇醒,此女將帶來六界動蕩不安,生靈涂炭,真龍?zhí)熳右矊⒁蚱浠觑w魄散,唯有與天命之人成親方可躲過此難,天下太平,此女天命之人將于天道辛年蘇醒其元靈,靈元屬性為水。此乃天機(jī),不可泄露。
在眼睛落在最后一字時,書上的內(nèi)容頃刻間消失殆盡,如無字天書一般。
師父說過一日我從云中來,陸離說過洛神殞身后便再也沒有開過鳳凰花,還有那日的夢,難道我就是...洛神之女。
我抬頭望著不遠(yuǎn)處銅鏡里自己與畫中女子相似的相貌,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生靈涂炭...師父是因此才將我關(guān)在云宮里嗎?真龍?zhí)熳?..魂飛魄散,陸離會因我而死嗎?我緊緊捂住嗡嗡鳴叫的耳朵,大腦一片空白,屈膝將頭埋在膝蓋處,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
我不要陸離因我而死,也不要六界因我生靈涂炭,那上面提到了只要與天命之人成親,一切都能解決,我拍打著腦袋,企圖回憶起書上那段關(guān)于天命之人的內(nèi)容,“洛瑤,快想起來啊?!?p> 懷煦聽聞書閣內(nèi)似有聲音,尋聲而來,看到洛瑤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走上前問道:“洛瑤,怎么了?”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懷煦好像總能預(yù)感到似的,出現(xiàn)在我身旁,“懷煦,我不想陸離死?!?p> 說著,我默默攥緊了衣袖。
“陸離他只不過是去降伏妖魔族,沒幾日就會回來,不會有事的?!?p>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是......”
我抬頭望著他時,目光落在那塊藍(lán)色玉佩上,懷煦的靈元屬性為水,閉上眼睛,猛然回憶起萬年前自己第一眼見到的正是一襲白衣上的那塊藍(lán)色玉佩,難以置信問道:“懷煦,你說萬年前就見過我,可曾是你用血救了我?”
懷煦微微一愣,吃驚地望著洛瑤,“洛瑤,你總算想起來了?!?p> 如此一來,所以的一切都能說通了,我便是...洛神之女,救我之人是懷煦...天命之人也是他...
胸口印記處撕心裂肺的疼痛,使我喘不過氣來,“懷煦,我的胸口好疼。”
想著自己為了得到洛瑤,不惜造假篡改天書的內(nèi)容,設(shè)計步步將她引來,懷煦從不后悔,卻在這一刻看到失聲痛哭的洛瑤,心疼不已,只能緊緊抱住洛瑤,不停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略帶哽咽說道:“洛瑤,很快就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的腦袋像被巨大的錘子捶打過一般,昏昏沉沉,就連懷煦所言,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
我強(qiáng)撐著身子站起來跑出門外,現(xiàn)在只有師父知道一切,我要回云宮找?guī)煾竼杺€清楚。
懷煦看著洛瑤跑走的身影,喃喃道:“對不起,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