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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就酒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離河畔,離合戰(zhàn)

楓紅就酒 公卿倦離 2059 2020-09-06 23:18:48

  他靜靜地站在山丘上的最高處,周圍紛火星流都沒能擊濺到他一分,他好像行走在與世無爭的大地上,即便身邊是一場動人心魄的戰(zhàn)爭,可是對他來說卻好像沒有任何波及。

  他只是行走。

  聽著麾下斥候的稟告,甚至連一聲惋惜也沒有。

  是否每一個行軍的將領(lǐng)都像他一樣冷漠無情,即便是自己最親密的手下戰(zhàn)死也無動于衷?

  奔流的江水翻涌而上好像也要吞沒這無盡的殺伐,他靜聽著大浪淘天,忽然開口詢問道:“你知道這里的江水如此湍急,卻被人成為百里溪嗎?”

  在場沒有其他人了,除了一個剛上來回稟軍情的斥候,其余的匯報完畢便立刻回身投往戰(zhàn)事了,只有那個小斥候才剛剛來到,恰好撞上了這句話。

  “我聽聞百里溪原先是一條溪流,流經(jīng)百里灌溉周邊農(nóng)莊,不過后來來了一位能吏,其名亦是百里,農(nóng)莊的百姓為了討好于他,將這條溪流硬生生截斷了一半,引得官吏大怒,恨小官百姓只會討好上級連原本質(zhì)樸的民風(fēng)都換了個性,于是一怒之下引大江入溪,修筑堤壩,誓要用江水洗凈百姓的心,讓百姓看看什么叫一心為民兩袖清風(fēng),于是有了現(xiàn)在的百里溪?!?p>  “你很冷靜?!豹毠码x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記下他的樣子,“你是我見過這場戰(zhàn)役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不怕的?!?p>  “非是不怕,只是怕也沒有用。”

  不卑不亢。

  “你倒是看得通透?!碧魍h方綿延不絕的江流,獨孤離輕聲笑道,“這里的人大多都沒看出來,其實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們見到對方比我多十倍的兵力便望而生畏,想要退卻,可是退了就只能一退再退,挨打再無還手之力?!?p>  說到底,其實就是勢。

  玄之又玄的,是包括士氣在內(nèi)的一些看不穿的迷霧因素。

  “唯死戰(zhàn)耳?!?p>  “唯死戰(zhàn)耳?!?p>  他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相顧無言,也沒有淚千行。

  “著令北修部,死守陣東,我已做了后手安排,叫他們一個時辰后向北突圍,退步者斬!不聽號令者斬!到時未突圍者,生死不論!”他揉了揉兩側(cè)的太陽穴,似乎想要以此來緩解多日積攢下來的疲憊。

  “是!”斥候正欲轉(zhuǎn)身離開,忽然又被獨孤離叫住。

  “既然可能都要死了,通個姓名吧。鬼谷門下第一弟子獨孤離?!背夂蚩粗畛量床煌傅难凵?,眼里有一種奇怪的光。

  “龍荒,岳樓?!?p>  “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完成的嗎?”

  “您別一副我馬上要死了你會幫我實現(xiàn)遺愿的樣子,愿望這種東西,怎么看都要自己來完成才他媽最有成就感??!”岳樓爆了一句粗口,馬上又要回頭去那個殺人不眨眼一個呼吸的瞬間就會死人的地方,他就連行事也開始肆無忌憚毫不在意上下尊卑。

  他不再是一副小卒子的尊重樣子,反而一副流里流氣的街溜子作風(fēng),可是眼睛里卻流出新的眼淚頂替眼角邊上陳舊的灰。

  獨孤離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好像算到了什么,心有所悟,閉口不言。

  北修部,獨孤離四千軍馬的北部由北修鎮(zhèn)守,正好迎面就是鼎王朝的大軍,雙方對峙久矣,北修部又被軍中稱呼為炮灰,純因為他們戰(zhàn)力低落,戰(zhàn)事位置模糊很靠近虎視眈眈的鼎王朝軍隊,兩軍交戰(zhàn),他們是第一支被覆滅的軍團。

  岳樓沖進混亂的戰(zhàn)場,尸橫遍野,除了尸體就只剩下隨地的兵刃,長槍和利劍丟落滿地飄灑淋漓鮮血匯聚。

  他沖進北修部的指揮陣中,扯著看上去官最大的那個的就吼道:“獨孤將軍有令,著令北修部,死守陣東,他已做了后手安排,叫你們一個時辰后向北突圍,退步者斬!不聽號令者斬!到時未突圍者,生死不論!”

  周邊的炮火聲太大,他迫不得已只能這樣嘶吼。

  “好!”對面那個人也不在意他的無禮,只是看了看他干裂的嘴唇,也用同樣的聲音嘶吼道:“喝一杯水酒吧!”

  他從后頭的桌子里不知怎么做的,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來一杯醇香的美酒。

  岳樓對視著看了他一會,“軍中有令,戰(zhàn)時不許飲酒?!?p>  說完此話,他飲盡滿杯。

  “理他個規(guī)矩!”

  將死之人,哪里還有什么規(guī)矩可言。

  他們舉杯痛飲,像是在酒桌上一起慶功的兄弟。

  “北修洛行書,祝旗開得勝!”

  “龍荒岳樓,祝你不死!”

  他二人相視一笑,笑中不帶任何情感。

  炮火將至。

  所謂祝福,不過是美好的祝愿,至于死不死的,各安天命各憑本事。

  這就是當(dāng)年的故事了。

  聽完姜漁講完故事,洛曉彤臉上不覺露出了訝異的光芒,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爺爺和岳樓鏢主還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段往事,再看向自己的哥哥,臉上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似乎早就知道了這樁陳年舊事。

  “你難道就從來沒有好奇過,千里鏢局里唯一的楚客卿到底是什么身份嗎?”姜漁回過頭問她,老神在在地從盤子里夾出一塊糕點。

  洛曉彤不知他的意思,下意識地想要求助自己的哥哥,這是她很久以前的習(xí)慣動作,只要是自己無力解決的她都會尋求哥哥的幫助,久而久之成了一種習(xí)慣。

  這個男人離開之后她逐漸習(xí)慣了忘卻他的存在,連帶著這些小細節(jié)小習(xí)慣都逐漸被忘記了,可是他一回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又回到了原點。

  她看到了洛驍童的表情,面無表情也許是最好的表情,沒有回應(yīng)也許是最好的回應(yīng)。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姓楚的也不算少數(shù),不過他從不輕易出招,也不背任何兵器,自然也是有緣由的?!?p>  “因為他不能讓自己的身份被發(fā)現(xiàn)?!?p>  什么樣的高手可以被洛行書這樣的人當(dāng)作供奉供奉在自家的鏢局里,又為什么不背兵器準備隨時的較量。

  “顯而易見,他一露自己的本事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因為他名氣太大了,小鬼,你知道他是誰嗎?”

  姜漁最后一句話顯然是對洛驍童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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