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像段不斷這樣的絕頂高手已經(jīng)有資格參加江湖登道的是不多見的，要知道在江湖登道上第一流的高手也只配給他們提鞋，北修的謝了佛就有這樣的曾經(jīng)在江湖登道上一袖掀翻多位一流高手的例子。
仇晉亭哀嘆一聲，他知道他要上了。
這一上可能就是有死無生。
但他必須要逼第五炯做個選擇。
第五炯不愿意讓杏雨在這個時候發(fā)生內(nèi)亂以避免異族獲了漁翁之利，但是要是等第五重明平定了叛亂哪里還會有像今日這么好的機會。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仇晉亭早就在當年被那人一拳打翻的時候就死了?，F(xiàn)在看到的不過是個行尸走肉的殘骸。
但是宋琬還活著，他必須保證沒有人再去傷害自己女兒的安全。
前半生沒有為這個孩子做過什么，那不如拿自己的后半生去賭一個她的安全！
只有第五炯登基稱帝才可以保證宋琬的平安，說不定他們夫妻倆甚至可以不用再隱姓埋名地艱辛活著。
所以第五炯必須做出選擇。
讓他做選擇的權(quán)力就擺在仇晉亭的面前。
他不是一個好的政治家，但他是一個頑固不化的傻子，也只有這樣的傻子可以沉迷練拳才把拳道提高到這個前無古人的境界。
也只有這樣的傻子才愿意堅持守護一個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女兒。
于是他沖上去。
一拳！龍拳！
段不斷蓄滿的勢被他直接打垮，連退三步！
仇晉亭打蛇隨棍上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又是第二拳——“鶴手”亮世！
時隔不知多少年，獸拳再度現(xiàn)世！
段不斷再退，甚至站立不穩(wěn)！
“仇晉亭？仇老前輩怎么也在！”底下的程不畏和安如山相視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都不知道仇晉亭的來路。
“仇晉亭。”段不斷公公終于在今日第一次說了第一句話，他是個行動派，可以做事來代替的時候絕對不愿意用說話來表達，除非是與第五重明說話，否則的話你很難瞧見他說出一星半點，就連宮里負責伺候他的小太監(jiān)一年到頭也沒見他下過幾次命令，好在他這人好服侍得很，只要有吃有穿就沒什么挑的了。
“我不愛說話?！?p> “所以好活。”
“我只想要活著?！?p> “我們那一輩的人經(jīng)歷過，所以比你們更懂?！?p> 他對著第五炯說這些話，手里卻一點不慢，一點一點接下仇晉亭的招數(shù)，手上是半點沒停。
這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皇位之爭了，這是老一輩與小一輩的較量，許世濟和郡陽侯都比第五重明小半輩，他們也不是一個年代的。
真正讓第五重明和段不斷緊緊抱在一起的是因為他們都來自那個血腥殺伐年代的末尾。
第五重明的父親來自當年的問鼎亂世，第五重明是騎在馬上長大的，他的少年時代是騎馬看著父親一點點打下杏雨的江山。
“我還記得老皇上老了，他志得意滿起來整個人都跟發(fā)了瘋似的，不允許宮里人說他半點不好，到后來愈發(fā)嚴重起來竟然一定要宮里人說他是天下第一賢明，天下第一君王，動不動就開始杖責錘人，那段時間宮里是人人自危自顧不暇。一直到有一天老皇帝去考校皇上學的如何，開頭第一問就是君主的最好標桿是誰，這問題我們這些在宮里的人自然知道，老皇帝一定要你答君王的最高標準就是陛下他才肯罷休，不過皇上當時還在老皇帝專門為他建造的書齋里讀書，哪里會知道這些東西，果然他答題不稱老皇帝心意，老皇帝一怒之下竟然想廢了皇上。不少當時的重臣給皇上求情都沒用，老皇帝剛愎自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我們哪里肯，皇上雖然也驕傲但總比老皇帝好些，當晚我在老皇帝的書房里聽見他自言自語要怎么找個理由廢了皇上，我自然不肯，皇上對我倒是比老皇帝好些，我不愛說話，所以他總以為我是個啞巴，有一次竟然在花園里賞花時把真心話一股腦地倒騰給我，我也不敢開口告訴他我不是啞巴。沒想到那天我聽到他太子身份危險以后立刻找了他商量，他這才知道我原來是會說話的?！倍尾粩囝D了頓，一個不長說話的人第一次說這么大一長串，想來他也有些不適應(yīng)。
他繼續(xù)說道：“當晚我們決定給老皇帝下毒，我親自執(zhí)行這個計劃。你們今天有許多人在這里逼宮，哪里想到我們當時只有兩個人。唉，我還記得老皇帝喝了那碗?yún)笠粋€勁地狂吼可以毒已經(jīng)進了他的喉嚨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又看到自己身上被他打的一道道傷疤，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有多快活。很快老皇帝就死了，他從前是個明君，只可惜到老了反而英明不保?；噬霞次缓筇糁辛宋易鲑N身太監(jiān)，我當然也怕他殺我，畢竟我是除他之外唯一知道這個計劃的人，我猜他肯定要殺我滅口，所以我趕緊各處找人學了這一身本事，當時大家都以為我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紛紛巴結(jié)我還有人給我送武林秘籍，我也就靠這些東西逐漸活到了今天。其實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我內(nèi)心有多忐忑生怕有一天在睡夢里就人頭落地。不過皇上沒派人來殺我，我很感恩，對我這么一個廢人來說，有飯吃有衣穿就足矣，誰還在乎那么多呢。”
他終于說完了，雖然說的句子里很是奇怪動不動就是老皇帝和皇上叫人摸不著頭腦聽的語序混亂，不夠在場的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個從殺戮與陰謀里走出的老人，老人也許沒有年輕人這么強健的精神，但是他們更加老辣，第五炯他們的逼宮在他們看來都是他們玩剩下的東西。
這是老一輩和年輕一代的廝殺。
杏雨的新一輩有第五炯，村山為首，老一代里是第五重明和段不斷。
在場的所有人忽然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他們第一次知道歷史故事的原貌，段不斷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跟他們?nèi)鲋e何況他已經(jīng)把最惡劣的情況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