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取了膏藥就急急往自己的寢帳走去,木霖依然寸步不離的跟在星辰身后。
待星辰進帳之前將身后的木霖攔住道:“我現(xiàn)在困了,要回寢帳睡覺?!?p> 木霖抬頭望了望日頭還未落下的天氣疑惑道:“你平日里不是挺能折騰的嘛,怎么這個時辰就要睡覺?!?p> 星辰道:“可是我現(xiàn)在就是困了啊,困了就要睡覺,管他什么時辰,今日又不當值,早點睡有何關(guān)系?!?p> 木霖只能道:“行吧,你睡去吧,我守在帳外?!?p> 星辰望著木霖道:“木霖,你晚間也要在這守著嗎?”
“自然,將帥吩咐的事情,我們做屬下的自然要盡職盡責完成?!蹦玖鼗卮稹?p> 星辰沉思片刻道:“木霖,我覺得你是好人,我一直拿你當朋友看待,但我不曉得,你們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如果拿自己當朋友看待,為何要將自己的友人關(guān)在牢營還要隱瞞自己,為何要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星辰不是人類,不懂人心,猜不透,也想不透。
木霖道:“自然是拿你當朋友了,你怎么了星辰。”頓了頓又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跟著你,讓你感到不自在了。”
星辰道:“不是,我知道這不是你本意,是將帥的命令,你是將帥護衛(wèi),怎敢不從。”
木霖忙解釋道:“星辰,恐你是多想了,將帥吩咐我跟著你是因為曉得你心性貪玩,外面硝煙四起,戰(zhàn)況危急,恐你跑出去耍玩,遇到敵寇,遭受危險,你莫要怪將帥限制你的自由才是?!?p> 星辰略沉思片刻,想到了煦寒。那個執(zhí)意要為自己上藥祛疤的冰碴子臉是他,那個看著自己吃膳食一臉滿足樣的將帥是他,可是寶兒受的這一身傷,此營地的三軍統(tǒng)帥即是他,那對寶兒施行的人也只能是他,不然還能有誰敢有如斯膽量在軍營里行此種駭人的刑罰。
到底哪個是真的他?星辰想不明白,蒼生只認為妖才有變幻世間百態(tài)之法,但他一個肉體凡胎的人類,為何有這許多的面孔。
思不明白,也懶得再費腦子,星辰只懨懨對木霖道了聲:“知道了?!北銖阶赃M入寢帳里。
進入營帳,星辰掀開床帳先查探了寶兒的狀況,看到寶兒已然睡下。小心翼翼的掀開云被的一角看了看寶兒的傷口,見并未潰膿才將一顆提著的心收回肚子里。
心里想著,寶兒好不容易睡下,還是先讓她睡吧,睡醒了再上藥也不遲,遂將腦袋支在案幾上小寐。
不知不覺竟然睡的沉了,恍惚間聽到一聲囈語。星辰立時睜開雙眼,奔至榻前,見寶兒微瞇著雙眸,嘴里言道:“我想喝水。”
星辰連忙行至案幾旁倒了杯溫茶遞到寶兒面前,想了想,寶兒現(xiàn)如今尚不能起身,遂又取了只羹勺,一勺一勺將水送至寶兒嘴邊。
寶兒小口喝著水,忽然眼圈泛紅,淚眼婆娑同星辰道:“姐姐,寶兒自小賤命一條,時常被人欺辱,這世間除了師父,便只有你能對寶兒,對寶兒如此珍視。以后寶兒做了什么對你不起的事宜,還望姐姐不要怪罪寶兒,寶兒也是不得已的”
星辰急道:“寶兒,你說的什么傻話?你怎么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呢,”頓了頓接著道:“行了,別說了,你即喊我姐姐,我豈能忍心將你棄之不顧?!?p> 寶兒也不曉得再說什么感恩的言語才能表明當即的心境,只一個勁的流眼淚。
星辰只以為寶兒是身上的灼傷太痛了,忙忙取出膏藥就要給寶兒上藥。
將身上的傷處全涂抹上膏藥以后,寶兒道:“姐姐,過了今晚,他們恐怕就發(fā)現(xiàn)我不在牢營了,肯定會追查我的行蹤,可如何是好?!?p> 星辰道:“寶兒,好端端的,他們?yōu)楹我P(guān)你,還要對你用刑,你又沒犯什么過錯。”
寶兒沉思片刻,眼神恍惚道:“我?guī)煾干n漠是蜢蚩王子,現(xiàn)下,蜢蚩與蒼寧正在交戰(zhàn),他們關(guān)我也是理所應(yīng)當?!?p> 星辰腹里疑惑,煦寒之前言自己是蜢蚩的細作,后來也沒再追究此事,寶兒不會是,忽又搖頭否認,寶兒如此柔弱,怎么能干得了細作的活計,再則寶兒一直與自己同吃同寢,并未見她與旁的人聯(lián)絡(luò),所以寶兒一定不會是什么細作的。
想通此事后,星辰開始思索寶兒的言語,對呀,現(xiàn)下寶兒已然被自己偷偷帶出牢營,過了今晚,待那看守的小將醒來,一定會發(fā)現(xiàn)寶兒不見了,自己也就敗露了,怎么辦才好?
思索片刻,也思不出什么妙計,只能對寶兒言:“寶兒,現(xiàn)下我們也只能逃走了,我氣力大,扛著你殺出一條路也不是太難,但是此刻,你傷口未愈,趴在我背上,恐牽扯了傷口,你能受得了嗎?”
寶兒言辭懇切道:“星辰姐姐,我不怕疼,可是,你一個女子如何扛得動我?”
星辰淡笑道:“放心吧,我吃的多,自然力氣大,你這小身板還是不在話下的?!备拐Z,我真身是條龍,你騎在我脊上也不過一片落葉的重量,當然難不倒我了。
兩人一起擬定了逃跑的路線,就開始整修,星辰將治傷的膏藥裝在包裹中掛在脖頸間,為寶兒穿戴好干凈的衣裳,星辰又跑到床榻后取出一個小匣子,里面放了些金銀,星辰就要將金銀也往包裹里收。
寶兒道:“姐姐,我們?nèi)の規(guī)煾?,他那里有吃有住,你無需拿那些金銀,平添了許多累贅。”
星辰道:“你師父再富足也是你師父的,我可不想再欠著別人恩情了,放心,這么點重量,還不足為重,我能拿得了?!?p> 將金銀裝好,星辰腰間又佩戴一柄長劍,方走到榻前,將寶兒扶起,微微彎下腰背,背上寶兒,然后讓她將雙臂攀在自己的頸間,往帳外走去。
剛一踏出帳外就驚醒了守在帳門前打盹的木霖,木霖睡眼惺忪間看見星辰后背扛著一個碩大的物事,再一細看,扛著一個人,雖然星辰后背那人用袍子擋了頭臉,但木霖立時便明了那人是寶兒。
木霖忙忙攔住兩人對星辰道:“星辰,你要作甚?”
星辰厲聲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們要作甚,把我的友人殘害成這副模樣,如此歹毒?還瞞著我,限制我的自由,我現(xiàn)在當然是要離開這營地了,虧我還把你和。。。把你當兄友,就算我瞎了眼罷。”想說想把你和那冰碴子將帥當兄友,后又覺不遂心,只好言罷。
木霖嚴肅道:“星辰,你莫要著了奸人的道,你背上背的女子,是那蜢蚩王子的細作,是他將主營的方位告知蜢蚩國的,如若不然,蜢蚩王子怎的不來攻打此營地,卻偏偏攻打那密林間的主營?!?p> 星辰忽然想到,在密林營地的夜行者,難道是寶兒,煦寒刺傷了寶兒的臂膀,那晚寶兒的臂膀處也好似有傷,但寶兒說是采花被劃傷的。
木霖又道:“如若不是將帥早有防備,咱們蒼寧恐早就吃了敗仗了?!?p> 早有防備?難不成那冰碴子早知道寶兒是細作,故意領(lǐng)自己去密林營地,然后引寶兒同去?自己也只不過是被利用了罷。
不曉得怎么回事,星辰忽然感覺自己的胸間似是被什么物事堵住了,悶悶的,透不過來氣。
這凡塵的人一個個的,竟都只拿自己當棋子,寶兒喊自己姐姐也只不過為了來此營地當奸細,冰碴子那晚對自己言小時候的趣事也僅是為了引奸細,木霖呢,好似對自己很好,可還不是任由旁人利用自己。
罷了,罷了,兩軍交戰(zhàn)與自己何干?扭頭看了看一臉淚痕的寶兒,她如今害了一身傷,也是可憐,還是把她送至安全的地方再言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