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有什么仇怨，能不能不要在我的大堂開戰(zhàn)？”美菱微笑的看看欣榮和宋小川，用嘴角擠出這些話，然后非常嫻熟的把菜單擺在桌子上，并放上兩杯白茶。從門外看好像是客人為菜上得慢了在生氣。老板前來安撫。
沈小川看著美菱，又看看欣榮，“對不起，黎老板，里沒事的。我和欣姐姐談點藝術(shù)上觀點，不太合?！闭f著用手整理滴答滴答的頭發(fā)。美菱看著濕漉漉的沈小川，有些疑惑但沒有搭理他。白過他一眼又看看氣憤的欣榮，似用眼神發(fā)問，“怎么了？”欣榮無奈，這件事并非一兩句可以言明，只好順著沈小川說是在討論藝術(shù)。
“談藝術(shù)也得吃飯，來我這里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談呀?！泵懒庑σ庥乃藕螯c菜，眼神卻在詢問沈小川，到底打算干什么。
“給你?！毙罉s此時已經(jīng)趕不及回家做飯，且心情極差?！笆沁@個東西吧？”她把小袋子交到美菱手里，兀自開門走出了店門。
“是……”美菱見欣榮頭也不回的走了。轉(zhuǎn)頭瞪向了沈小川。收好那個小布包，轉(zhuǎn)身要走。沈小川叫住了她。
此時大堂里的兩個迷妹不見了。
沈小川固然覺得知道欣榮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但事到如今，弄得自己實在不能收拾。他簡單的把事情的原委告知，請美菱替自己出個主意。美菱何許人，把他拉進耳語幾句，沈小川茅塞頓開。
幾天以后，沈小川親自接欣榮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特意勞您過來一趟，也是沒辦法?！?p> “也不算什么，我上次也是冒失，淋您一身水。”工作室的作品陳列間，平日并不對外開放。
欣榮進到房間，站在這些作品前，久久不能平復(fù)。她們在墻上緊挨著掛著，并沒有多大，幾乎沒有空隙，每一張都是美人，有的撩人、有的羞澀、有的出神、有的頹廢、有的驚恐、有的失落、有的愜意、有的憂傷、有的堅定、有的迷離、有的疲倦、有的狂喜、有的膽怯……她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卻有著相同的神秘魅力，每一幅作品都有牽動人心的力量。放在一起瞬間散發(fā)出的藝術(shù)魅力對欣榮是巨大的沖擊，剛開始研究畫人像不久的欣榮感動到不能移開視線。
為什么喜歡拍女人？覺得這也能算是職業(yè)？是藝術(shù)還是色情？一切似乎都不必回答，答案就在這些照片里。即便身為女人，欣榮的一生中至此也從來沒有如此細微的體察過自己的種種狀態(tài)，每種狀態(tài)都有難以言述的美。讓人感動不已。她覺得要是有外星人經(jīng)過，想要向她打聽這個星球有什么美麗的事物，她除了能給介紹一下各種天然風(fēng)景與人文景觀，推薦各種古代藝術(shù)珍品，然后就是女人的美了，若用這些照片來說明就再貼切不過了。
“創(chuàng)作上來說，我有時是很自閉的，這些成片還從未有人來完整的見到過，也屬于我很私密的東西了。為了賠罪，給您看。我也是覺得……”
“您還是覺得要做交易么？”欣榮回頭過來。
“我是覺得……您能看懂?！鄙蛐〈☉B(tài)度誠懇。
“真機靈。確實是好作品。”
“我真的覺得您能看懂，我在畫室見到過您的畫，雖只是草稿，但您是有藝術(shù)感的?！鄙蛐〈偸且桓鄙岛鹾?，想法很簡單的樣子，欣榮還是很難把他與這些觀察入微的照片相聯(lián)系。她在想，真若能拍出那樣照片的男士，該是有多細膩儒雅，洞察女性表情的細枝末節(jié)。絕不應(yīng)該是眼前這一副憨直的樣子。
“您抬舉了。我就這點小愛好，現(xiàn)在這樣也就到頭兒了，孩子都還小，指不定哪天就得全放下了。”欣榮也據(jù)實相告。
“別吧，有您這樣的天賦，放下了多可惜……”沈小川意識到，自己又與正題岔開了。
“我和您不一樣呀，活著、養(yǎng)孩子才是第一要務(wù)。”欣榮深嘆了一口氣。
“要說壓力，我也是有的。您知道的，我是私生子，五歲以的前我不知道我爸是誰。那個時候隨母姓宋，后來回了BJ，直到要上學(xué)了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父親，我小的時候他常來家里和我玩，只不過我媽不待見他。他給錢，送禮物，我媽問我要不要，我那么小，懂什么呢。我說要，她就收下，我說不要她就不要……我通常要玩具，錢卻不要?！?p> “您快別說了，我真的對您家的事兒不感興趣，知道的多了感覺不是好事?！毙罉s打斷了他。
“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概您是上來就知道了，所以和您訴訴苦。呵呵，我也真是的?！鄙蛐〈ú挥傻每嘈?。
“我懂了，您想讓我當(dāng)知心大姐，但又不想讓我到處說。所以不惜到上海打聽，找由頭威脅我，也要讓我守口如瓶？找了私人偵探？還是找黑客黑了我的電腦？”欣榮實在想不到，沈小川為什么會知道她和鄭濤的事。
“哪有那么曲折?！鄙蛐〈昧四菑堈掌o欣榮。
欣榮看著照片，恍然大悟，睜大了眼睛，“是……他……”她第一個認出的果然是鄭濤，“他老了很多……”她的手指尖微微抖動著落到了鄭濤的臉上，仿佛在觸摸自己前世的戀人。嘴角微抖，眼露淚光。沈小川很想抓拍，但忍住了。忽地她又看到了老公楊維忠，她遲疑了一陣，不禁發(fā)問：“他！他們見了面！你什么時候拍的？在哪里拍到的？”欣榮急切起來。
“我想想……那時和大哥到上海開會順道拍片，是四年以前了。”沈小川忍住沒笑，這大姐居然最先認出的不是自己老公。
“四年前……他去了上?！毙罉s開始背后發(fā)涼。那正是她懷老二的時候。
“是，聽談話還是特意為了這件事去的。”沈小川把自己猜的事當(dāng)成了事實，“兩個人在咖啡廳聊起您，我在拍照時無意中聽見的，之后……這張作品就作為這次影展的主作品展出，我怕您去了才看見會……”
“這彎子繞的，真有點遠?！毙罉s松了口氣，她感慨又見到了當(dāng)年的筆友之余，終于明白了沈小川近來錯亂表現(xiàn)的緣由。
“我不讓他去就是?！?p> “多謝多謝?！?p> “這件事么，您也……”
“保密，一定，不然也不能費這么大勁。”
“多謝多謝?！?p> 正事很快聊完了，但欣榮還是想再多看看沈小川的作品，她只是無聲的看著，看著，后來沈小川要接著選片，順帶詢問了欣榮的意見，欣榮給了中肯的建議。她想借一些黑白照片畫肖像，被沈小川拒絕，“最煩畫我照片了，省事吧。”
“不給拉倒。這個點了，我也該回家做飯了?！?p> “我送您回去吧，這回。”沈小川難得認真的邀請，欣榮覺得上次是自己送的沈公子，這回對方承情回報也是正常的，便沒太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