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三人剛剛爬出勁風(fēng)堂的洞縫,沒想到,海老引巨型食鬼蟲出巢,襲擾駐扎在黑風(fēng)寨的府衙人馬。
“死老頭,你可是費勁心思啊。不虧是黑風(fēng)寨的智囊,好比那水泊梁山的吳用軍師啊?!鼻裉珷斆鎺Р恍嫉谜f道。
“承蒙邱太爺抬愛了,留你一個全尸,如何?”海老兩鬢皆染霜,色斑印在皺巴巴的臉上,眼窩深凹卻殺氣騰騰。
“快走?!倍靡奂苤叮妻蝗诉M入勁風(fēng)堂內(nèi)。
“各位好啊。”被推搡的人,低頭又尷尬地嬉皮笑臉,此人正滑頭狗胡幼。
海老整理衣襟,神情凝重,“今天,人都齊了,一塊把仇報了?!?p> “狗子,背叛山門,按規(guī)矩受蟲刑?!彪p眼如火的海老右手拍著狗子的臉。所謂蟲刑,將人束縛住,將食鬼蟲罩在受刑者的口鼻,用火驅(qū)趕少量的蟲群,它們爬入鼻腔中,然后從內(nèi)往外吃,受刑者忍受足足二三個時辰才會死去。
“去你娘的,死老鬼,你不得好死?!北皇`雙手的狗子,嚇得破口大罵?!巴醢说?,我在沁花樓被抓,是不是你通風(fēng)報信的?”
“哦,背叛了山門,還有臉問誰告發(fā)了你?”兩位大漢按住反抗的狗子,海老又怒又氣,抽出鋒利的短匕首,嘩得一聲,割下狗子的左耳。
狗子痛得原地打滾,哭爹喊娘。左耳被隨意扔到地上,“你在沁花樓被官府抓,就是老夫謀劃。不忠不義的狗東西,三姓家奴,風(fēng)吹兩邊倒,轉(zhuǎn)眼就投靠了官府?!?p> “哼,說是給本官做牛做馬,去了西郊別院送完信,人就消失了。你就這樣給本官做牛做馬的?!鼻裉珷斞凵褚蛔儯钢爸S和鄙夷。
“邱太爺,你死到臨頭,還這么大的官威啊?!币豢谕倌碌角裉珷斈_邊。
“還不是這小犢子,給你們帶路,你們都喂了食鬼蟲?!焙@嫌醚芰艿呢笆字钢煜椤?p> “不過,你小子命真硬啊。在黑波林,中了數(shù)刀,居然沒死。”海老雙眼狠狠盯著天祥,邱太爺不足畏懼,眼下這個少年倒是比較棘手。
“你怎么知道?胡春娘,胡嬌母子二人跟你什么關(guān)系?”天祥毫不畏懼向前一步。
“滋滋,你倒是滿惦記胡姑娘的呀。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同樣色字頭上一把刀。你說是吧,邱太爺。”海老擦拭干凈粘血的匕首,別有用心看著邱太爺。
天祥手按環(huán)首刀,擺出拔刀的防御姿勢,急退三步,提防著眼前的兩股勢力。
“死老頭,這樣看來胡春娘是你派來的。當(dāng)時就覺得不對勁,多年未見得春娘怎么突然如此熱情的聯(lián)絡(luò)我,好一個遭了難,尋一個依靠?!鼻裉珷斝睦镱D感惡心,“我呸,兩個女騙子?!?p> “哈哈,姓趙的小子,被人背叛的感覺如何啊?!焙@辖又鴲盒奶煜?,“美人還沒有抱入懷,就被騙了身家。瞧你那樣,難道動了真情不成?”
惱怒的天祥緊緊握著環(huán)首刀,不敢貿(mào)然出手。在經(jīng)歷墓室驚險之夜后,早已筋疲力盡,饑腸轆轆。
海老見如此羞辱天祥,也未出手,只會將目光轉(zhuǎn)向另一人。
“我聽說邱太爺在黑波林折了三十多名衙差,闖了地下密室中少說也有十幾手下吧,難不成也沒了?!?p> “噢,邱太爺,你別看了,這兩名衙役,是我的人?!?p> 兩名押著狗子的衙役,當(dāng)眾脫掉官府差役的長袍,這二人正是邱太爺為補充人手,急忙招募的下屬。
“瞧你灰頭土臉的蠢模樣。怎么樣,墓室的機關(guān)有意思不?”
“邱二爺了?,不會死里面了吧。這可不行啊,做兄長的,你得救救啊。哪怕從下來撈出個尸體啊?!焙@涎b著一副同情的表情,嘴炮嘲諷。
“墓室中雷老大的尸體,是你放進去的?”天祥緊握環(huán)首刀,劍拔弩張。
海老冷眼掃過天祥,“你的仇,待會再報?!?p> 海老看向孟捕頭說道,“對了,孟捕頭啊。你看看你自己,還愿意給人當(dāng)狗啦?”
此刻,邱太爺被氣得后槽牙都會磨碎,準(zhǔn)備朝海老動手,一個健步撲向海老。
老謀深算的海老,輕蔑一笑,雙手負背,淡然處之,沒有打算出手的意思。
就在此時,一道刀光閃過,邱太爺后背發(fā)涼,匍匐倒地。
出刀的人,不是海老的二位手下,也不是天祥,而是孟捕頭。孟捕頭朝海老拋一塊金條,“天國圣庫,藏在雷老大的墓室下面?!?p> 邱太爺雙腿蹬地,恐懼地向后挪動受刀傷的身子,“你,為何叛我?”
“老六,怎么死的,你殺的。他鞍前馬后伺候你那么多年,你卻待我們?nèi)缲i狗。”
“你別忘了,當(dāng)年你流落街頭,是本官搭救你,提拔你。對你救助之情,知遇之恩?!?p> 邱太爺看著提刀向他走來得孟捕頭,連忙提及往日恩情。
“哼,在你看來。我不過是你在路上撿來的狗。”孟捕頭雙眼通紅,出汗的雙手再次緊握牛尾刀。
“孟捕頭,孟兄弟,你不能受了一個山匪的妖言惑眾,亂了心智。這地下的寶藏,我們可以平分啊,何必如此反目成仇?!?p> “是你,死老鬼,誘騙孟兄弟,我與他親如手足?!鼻裉珷斨淞R在津津有味看戲得黑風(fēng)寨智囊——海老。
“邱太爺,你可冤枉我了。是孟捕頭自己做得選擇。二個月前我勸了好幾次,孟捕頭可是對你忠心耿耿??上О。悄阕约喊阉s走的?!焙@峡粗约旱闹讣咨w,扣掉指甲里的污垢,如同在挑釁對方,我的手段如何?
“是你,待他如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是你,在沁花樓施加百杖長棍于孟捕頭;是你,殺了朱六捕快,寒了孟捕頭的心。邱太爺,你可冤枉我了,最后是他自己找我合作的?!焙@想p手撐著膝蓋,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的邱縣太爺。
“孟兄弟,我們是兄弟啊。想想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誼?!鼻穸斠恢皇謸蔚?,一只手想阻擋紅眼的孟捕頭走近。
孟捕頭雙眼通紅,怒吼道,“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你待我,不如家犬,不殺你難平心中的郁悶。”
雙手舉刀向天,閉眼一刀,血濺孟捕頭一身,孟捕頭愣住了,牛尾刀落地。一刀兩斷,斬了邱太爺。邱太爺更像是孟捕頭的宿主,時機已到,宿主死,寄生蟲獲得新生。然而,孟捕頭并沒有那么高興,心中的怨氣散了,有那么一瞬間似乎郁郁不得志的不悅情緒也不重要了。
“救我弟弟,救他,救他。。?!奔t色鮮血緩緩而出止不住的流淌,不一會兒成了血泊。身體越來越寒冷,體溫被死神卷走,用最后的力氣爬向逃出墓室的洞口,那里有一個親人等著他去解救。
兒時的歡笑場面浮現(xiàn)在腦海中,那歲月艱難的時光,父親帶著兄弟二人在柴房取暖,兩人干柴燒盡后的灰土上練習(xí)寫字。父親手把手教著兄弟二人。
也有兄弟二人,相互爭取烤紅薯的;相互扶持走夜路回家的畫面。兩兄弟爭過斗過,也互幫互助過。
做完兄長的邱太爺?shù)耐资セ盍?,顯得呆滯無神的目光投向勁風(fēng)堂地上的洞口。那里有一個親人等著他。
孟捕頭回過神來,有一點懊惱,可眼下木已成舟,撿起將兩位衙役脫掉的長袍,蓋在邱太爺?shù)纳碥|上,以表敬意。
海老默默看著并沒有阻止孟捕頭的行為,“孟兄弟,天國圣庫的寶藏是藏在墓室的下面,對嗎?”
“對,原本可以推開石棺進入,現(xiàn)在不行了?!泵喜额^擦掉臉上的血跡。
天祥冷冷看著著老頭,心里暗自揣度原來這老東西,不知道天國圣庫藏在哪里,難怪要躲在暗處費那么多心思設(shè)計陷害眾人。聽狗子說這老東西號稱毒龍入海,果然手段毒辣,吃透人心,像極了一條毒龍,令人毛骨悚然。一個人就可以翻江倒海,玩弄我們也鼓掌之中。
海老慈眉善目掛著笑容,“嗯,辛苦,孟兄弟了?!?p> “這個家伙,怎么處理?”孟捕頭看著勢單力薄,依靠在木柱旁得天祥。
“孟兄弟,別擔(dān)心。這小子武功不低,咱們得智取,我有一份禮物送給他?!闭f罷,海老慢慢靠近天祥。
忽然,從海老手里拋出二顆小紅珠子分別砸向天祥和沒有防備的孟捕頭。
天祥知道這玩意是食鬼蟲的珠卵,直接躲閃開,半點都不想粘到??墒呛@线@顆是往地上砸去的,天祥急忙撕下粘有紅色液體的衣袖。
孟捕頭及時用佩刀阻擋,紅珠子破碎,漿液噴濺在身上,手甩粘液。冒著怒火質(zhì)問海老“你這是什么意思,這是什么東西?!?p> “哈哈,這是送你們的禮物?!焙@险f罷,趕緊和兩名手下退出勁風(fēng)堂。天祥也躲開孟捕頭,似乎他被宣判了死刑一樣,人人避之。
沒過多久。一陣陣摩擦樹木聲傳來,接著吱呀的蟲鳴聲尖銳刺耳,搗鼓著二人的耳膜,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氣勢洶洶的巨型食鬼蟲沒有理會把守在勁風(fēng)堂的海老三人,直奔還在為這些紅色液體犯惡心的孟捕頭。
海老一路小跑下勁風(fēng)堂,“最恨你們這些背信棄義,賣主求榮的狡猾小人,今天在關(guān)二爺面前,正地就法,以儆效尤。”
巨型食鬼蟲撞開狹窄的堂門,雙眼如燈,雙鉗如流星錘,口器如排排利齒,身形如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