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好,當(dāng)溫暖的晨曦透過紗窗灑進(jìn)略顯昏暗的房間內(nèi)時,被褥之間拱起的小山包總算是有了動靜。
鐘忱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長睫顫動著,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眼尾因此而暈出了一抹濕漉漉的水光,含著瑰麗的緋色。
放下胳膊,鐘忱虞眼簾低垂,眼神渙散的盯著被褥上繁密細(xì)致的花紋,圓潤的杏眸沒精打采的耷拉著,似有些睜不開,原本白皙的下眼瞼也暈著青黑。
很明顯,他昨夜并未睡好。
因著時醴那番話,他昨夜熄了燈之后,仰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半宿,心緒紛亂,始終未能入眠,到后來究竟是何時迷迷糊糊睡著的,已然記不大清,不過此時伴隨著逐漸回歸的意志,時醴那磁性動聽的聲音也跟著回憶了起來,縈繞在他耳邊,似魔咒一般久久不散……
忱虞,我心悅你……
……
“啊啊啊……”鐘忱虞煩躁的揉亂了一頭烏發(fā),“不要再響了!”
是,他是心悅時醴,偷偷摸摸的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跡,期盼著某天能夠得到她的回應(yīng)……
可……這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鐘忱虞真的從未想過,時大夫居然也心悅于他。畢竟他一直覺得,自己又蠢又笨的,根本就配不上時醴那般風(fēng)光霽月的人兒。
被表白之后,鐘忱虞感到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他尚未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所以……只能夠像鴕鳥一般,裝傻充愣,而后落荒而逃。
時大夫,肯定很傷心吧。
鐘忱虞有些小心翼翼的想著,神色頗為懊惱。櫻唇緊抿著,嬌俏的眉心險些要打結(jié)。
再……,再給他一些時間,他會很快克服膽怯,去找時大夫說清楚的,但在這之前,他還是躲著些對方吧!
鐘忱虞這么慫慫的下了決定,而后起身穿衣梳洗,伸手拉開了房門。
“啪嗒——”
極輕微的一聲響,門縫里夾著的東西掉了出來。鐘忱虞低頭望去,就見一個信封正安安靜靜的躺在他腳邊。
封面之上,赫然是“忱虞親啟”四個大字。
“給我的?”鐘忱虞有些茫然的將信封撿起,隱隱覺得字跡有些眼熟,卻也并未多想,走到桌邊坐下,將信封打開,抽出其中整齊折疊的信紙。
打開之后,映入眼中的字體瘦勁清峻,神韻超逸,漂亮的不像話,卻也極富有辨識度。
這不是……時大夫的字跡么?
鐘忱虞豁然間想起。
眼前紙張上的字跡,不正是他日日夜夜,挑燈翻閱誦讀典籍之時,都能夠看到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時大夫的字跡……
可,時大夫為何要給他寫信?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有事敲個門不就可以了……
不知想到什么,鐘忱虞驀然瞪大了眼眸,心中莫名的浮現(xiàn)出一陣難以遏制的恐慌,幾乎是顫著手,一目十行的瀏覽著手中薄薄的信紙。
“謝,忱虞。昨日那般輕驟之言,與汝也困,吾甚愧謝。于情事上,吾亦是常人,為不至如謫仙常高,或,更切之言,懦夫也,昨夜展轉(zhuǎn)良久不能寐,猶為此書。
吾將去矣,蓋不欲聞汝拒之言。舟辰則行,若,若無來者,當(dāng)君乃拒,然則,吾將攜此恨,一人復(fù)引道,游人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