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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有血今宵淚

煮酒

那時有血今宵淚 薄櫻嵬 1929 2020-03-08 23:00:00

  萬寧生我的氣,也生自己的氣,所以他好幾天沒來學校。

  此刻我也想起沒看見子旭。我便去了他教室找他。我看到子旭有些憔悴,他看到我只是牽起嘴角。

  我告訴他我和萬寧這幾天發(fā)生的事。他聽著,沒有說太多的話。

  最后他告訴我,他可能要輟學了。爺爺去世了。我僵立了很久。

  我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最后才開口說了一句:“我們永遠是兄弟?!?p>  然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多時候,人生的不如意就這樣接踵而來。子旭家境不好,爸爸媽媽在外工作,爺爺奶奶把他辛苦扶養(yǎng)長大,好不容易盼他上了初中,要看就要畢業(yè)了,如今卻要讓他失去了爺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天降大任,我只是覺得有些窒息。

  把我,子旭,和萬寧三個人的遭遇合在一起,所以痛苦的綜合讓我窒息。

  那天我點了一支煙。抽上了人生的第一支煙。

  那些煙狀物質(zhì)從我的口,呼吸道到肺循環(huán)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所有的事都可以慢慢來,最終都會解決的。

  也許這就是很多人沉迷與抽煙的原因吧,它讓人覺得自己不孤獨,有可以依靠的東西。

  過了不久,在我上課的時候萬寧從我教室后門溜進來叫我。我便和他走了。

  萬寧嬉笑著和我說這幾天他去哪里哪里玩的事,我們翻墻出去玩。

  久違的感覺多了悲傷。我看見萬寧的手上有不少的傷痕。那是他自殘的痕跡。萬寧很少哭,總是笑著,可是我知道他的悲傷和痛苦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然后他就自殘來減輕心理上的痛苦。

  我假裝沒有看到他的傷痕,一如既往陪他去玩各種各樣的東西。最后我們玩累了。萬寧說去喝兩杯。我們就去喝酒。

  萬寧喝得有些高,他開始說酒話。

  他說:“無憂,我知道你很聰明,你跟著我只會拖累你,你還是好好學習走正途吧?!?p>  他說:“我是一個混混,我注定會和趙強他們一樣在龍仔巷那種地方過日子?!?p>  他說:“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去冒險受傷,在我心里,你比雅星重要很多?!?p>  ……

  等他睡過去了,我背著他回他家。

  那時候我已經(jīng)比他高兩厘米了。

  我想起為此萬寧追問我為什么突然飆長那么多,是不是吃了什么。

  我說我吃鈣中鈣。于是他幫鈣中鈣打了很久的廣告。逢長得矮的他都讓別人吃鈣中鈣,他說:“我有個弟弟,以前愛我矮七厘米,吃了鈣中鈣,現(xiàn)在比我高了!”

  其實他打的廣告還不止這個。我記得有一次成績單下來,他問我怎么那么高分,是不是吃什么。

  我告訴他我媽給我買了生命一號。于是他為生命一號打了不少廣告。

  等我回到學校,老師已經(jīng)在宿舍門口等著我,我被罰跑操場20圈,那天晚上我?guī)缀鯖]有睡覺。

  第二天我睡了一個早上,中午的時候去找子旭吃飯,他的同學告訴我他一放學就翻墻出去了。說起來他也是很驚訝。他說他是第一次見子旭翻墻溜出去。

  我的眼皮一直跳,一時間覺得很擔憂。我匆忙跑到那墻前,不知哪來的力氣,自己爬了上去。

  我不知道子旭去了哪里,在外面轉(zhuǎn)了幾圈,等我反應(yīng)過來,我已經(jīng)走到了龍仔巷。然而我沒想到感覺居然那么準。

  我在龍仔巷的盡頭看到了全身流血的子旭。

  觸目驚心的場面刺激了我,我慌忙扶起子旭。我看清楚了才發(fā)現(xiàn)子旭身上全是傷痕,但是沒有出血的傷口。血不是子旭的,我倒是松了一口氣。

  子旭抬頭看著我,可是說不出話,我背起子旭,忙送他去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子旭突然拉住我,慌忙地說:“讓萬寧不要去龍仔巷,千萬不要去!”

  我知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我讓子旭好好在醫(yī)院帶著,我回去找萬寧。

  可是一切都晚了。

  萬寧找我們找不到,又不知道誰告訴他子旭受了傷,他已經(jīng)孤身一人闖到了龍仔巷。

  我好不容易找到萬寧,龍仔巷里圍滿了人,人群中,趙強帶著很多人與萬寧對峙。

  我擠進人群,走到萬寧身邊。我已經(jīng)來不及說任何事。趙強說:“萬寧,你兄弟打得我一個兄弟半死,今天一命抵一命,你就為我兄弟抵命?!?p>  我突然意識到子旭發(fā)生了什么。他被群毆的時候反抗,將趙強的一個兄弟打成重傷。趙強身上會帶著刀,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子旭跟我說他可能要輟學了,我知道他放不下很多。比如萬寧,所以他想來為他做點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的初衷不是傷人,這個也出乎他意料。

  我想我們所有的遭遇其實都因為一個人,張雅星。我不知道她是否意識到這一點,然而此時,我和萬寧已經(jīng)深陷危險。

  趙強的人很快就撲了上來,萬寧頂在前面讓我走,我沒有走。我走到萬寧面前,幫他推開打手。

  萬寧知道我意已決,不再多說,和我一起抵抗拳打腳踢。

  那時候我心中沒有太多念想。只是突然間熱血沸騰。突然間覺得自己可以很勇敢,自己也可以面對所有。

  我想萬寧也很激動,他想走進這個地方,想了很久。

  其實很多像我們一樣的年輕人都有過這樣的英雄夢,只是我們不曾像萬寧擁有一顆真正的英雄心。

  在他面前,我甘愿伴隨他,聽從他。

  我想了很多,當那些拳頭下來的時候,我承受著痛,卻沒有感覺到痛。我只想到那么多年來我一直碌碌度日,沒有激情澎湃,沒有狂歡鼓舞,沒有悲傷至極。然而萬寧他給了我這些。

  至此我活得很滿足。

  我想著,突然間覺得沒有力氣了。漸漸地雙眼發(f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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