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旭回到學(xué)校已經(jīng)很多天了。
他回到家的時候,母親正坐在沙發(fā)上哭泣,父親打開門看到他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隨機不敢相信的一把抓住了他,聲音有些顫抖:“澤旭回來了…是澤旭回來了,老婆,兒子回來了!”
他的母親聞言幾乎是撲了過來,緊緊地?fù)ё×怂?。這個女人幾天之間仿佛更加蒼老了,她的神情憔悴,摟著陳澤旭哭的像個孩子一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陳澤旭心中一動,抬頭看到了母親頭上的白發(fā),她其實才四十多歲,看起來卻蒼老的不成樣,陳澤旭終于是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對不起,讓您擔(dān)心了?!?p> 陳父在一旁默默的擦了擦眼淚,欣慰的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陳澤旭剛剛回來的那幾天,他的母親精神繃得還是很緊,時不時就會敲敲他的房門確認(rèn)一下他是否還在,陳澤旭回來以后就很配合他們,聽話的就像一個正常的孩子。
漸漸的,陳父陳母也就放下了心,吃飯的時候,陳父小心翼翼的提了一下,“兒子啊,離開學(xué)校也很久了,學(xué)還是要上的啊?!?p> 陳澤旭知道父親早晚會提這件事,事實上,就算他不提,陳澤旭自己也會提出來的。他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飯碗,認(rèn)真的看著他的父母親,“爸,媽。有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p> 陳父陳母見狀交換了一下眼神,也紛紛放下手中的飯碗,“兒子,你說吧?!?p> “我想去學(xué)吉他?!彼j釀了一下,垂著眼睛說,“我的導(dǎo)師向一所音樂學(xué)校推薦了我,我可以去接受專業(yè)的訓(xùn)練?!?p> 陳父陳母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一會沒吭聲,過了一會,陳父才開口說道,“澤旭啊,不是爸媽不支持你的興趣愛好,但是咱們喜歡吉他可以,爸可以給你報一個吉他速成班,但是這些只是興趣愛好啊,咱們還是要以學(xué)習(xí)為主,你考上了t市最好的大學(xué),爸媽以你為驕傲,你就是爸爸媽媽最大的希望,爸媽還是希望你能以學(xué)業(yè)為主?!?p> 陳母一直都不贊同陳澤旭去鼓搗那些樂器,最近陳澤旭表現(xiàn)的很聽話,也沒有什么抑郁傾向,陳母一時之間放下了警戒線,她聽說陳澤旭居然想放棄學(xué)業(yè)去學(xué)音樂,忍不住有些激動,“澤旭,學(xué)音樂能有什么出路?你是我們這個家最大的希望,媽希望你能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出人頭地,而不是去學(xué)什么沒前途的吉他??!”她一時忘了陳澤旭前不久的自殺傾向和離家出走,也忘了向之航的囑托,“媽為了你吃苦受累這么些年,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澤旭,你不能讓媽媽失望??!”
陳父見妻子有些激動,忍不住在桌子下面拽了拽她的衣角,陳母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樣默默的住了嘴,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看著陳澤旭。
陳澤旭早在意料之內(nèi),他沒什么反應(yīng),“知道了,我回學(xué)校?!彼膹囊巫由险酒饋?,“我吃飽了?!?p> 回到房間以后,陳澤旭覺得胸口十分壓抑,壓抑的他上不來氣,他摸了摸自己擺放在床頭的吉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
他沒有反抗,聽從父母的安排,回到了學(xué)校,再也沒有提學(xué)音樂的事情。
他性格陰郁,不愛說話,在學(xué)校里并沒有什么朋友,和寢室里的幾個人關(guān)系也不好,室友都在他背后叫他怪胎,偶爾在寢室時,也是陰陽怪氣的嘲諷他。
陳澤旭不喜歡待在寢室,他平時獨來獨往的上課,下課了就待在圖書館,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他父母期待的方向發(fā)展。
只有他自己知道,無數(shù)個夜晚,聽著室友的呼嚕聲,他開始整晚整晚的失眠,盯著天花板一直到天亮,第二天繼續(xù)像個沒事人一樣待在圖書館學(xué)習(xí)。
他覺得自己也就這樣了,還記得林洋洋那天看著他走,推開門的那一刻,林洋洋似乎是輕輕的笑了一下,“這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
是他想要的嗎?他揪住自己的頭發(fā),挽起袖子,上面幾乎遍布疤痕,每一刀都避開了要害,剛開始他覺得疼,覺得興奮,身體的疼痛讓他忘記了心里的苦,可是慢慢的,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了,經(jīng)常面無表情的劃下去一刀,看著血流下去,心里卻沒有一點波瀾。
他不會死,相反,他會活的好好的,出人頭地,過上他父母希望的那種日子。
陳澤旭放下袖子,看著天空,天空很藍(lán),藍(lán)的沒有一絲瑕疵,他嘴角嘲諷的笑了笑,起身利落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