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東西舊了就換了吧 4

　　夏枝今天學的很慢，從頭到尾都一直沒能好好地蹬起來。

　　雖然知道夏枝的運動能力不太好，但是會差到這種程度，星燁是沒想到的。

　　教了夏枝一天，有些疲倦的星燁推開門，迎接他的，是倒在地上的室友們、纏在郝萊腳上的電源線、還有倒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

　　星燁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走近把這兩個人扶起來。

　　等大家都站穩(wěn)了以后，星燁指著地上，有些不解地問著郝萊：

　　“你怎么還把你碎了的眼鏡帶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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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公交車上，安流忍不住問出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蒲宇摔跤了，把你拽到了，你腳上纏著的電源線把他的筆記本帶掉了，筆記本又把你的眼鏡帶了下來，然后眼鏡也摔碎了？”

　　“綜合我和蒲宇的現(xiàn)場感覺，和星燁看到的景象，可以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p>　　“那為啥你室友又不能陪你來?！?p>　　“他們今天都有了安排。”郝萊回答。

　　安流開始想象，發(fā)現(xiàn)眼鏡又被摔壞了的郝萊的室友們，是怎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努力地把今天安排的滿滿當當?shù)摹?p>　　算了……誰叫我非要想要和郝萊變得更加熟絡呢？

　　不對，誰讓我也是……郝萊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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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星燁，也還是在教夏枝玩滑板。

　　教了一陣兒，夏枝就讓星燁到一邊去，她想自己練習。

　　星燁就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看著。眼睛里面的人，卻突然跳進了回憶。

　　和夏枝認識這么多年了，她好像一直是這樣的。長長的頭發(fā)，瘦瘦的臉龐，這么多年了好像也沒有長過個子。小的時候還要抬起頭看她，現(xiàn)在她只有自己的肩膀高。

　　小學的時候還一起玩，高中和初中卻讀的不同的學校。

　　在大學里重新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從當年那個什么都可以護住他的大姐姐，變成了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

　　上而了大學的星燁也長大成了想要保護夏枝的男人。

　　可是大學的她，卻又變成了部門的學姐，而學姐的意義就是，吃飯的時候她給錢，開會的時候她主講，上面發(fā)布任務的時候先做到差不多再交到你手上讓你做完，算工作量的時候又全都算到你頭上。

　　就還像是小學的時候一樣，她總是在照顧著自己。

　　即使是這樣，星燁也還是想一直在她身邊。

　　問題是，從她大四的那年開始，夏枝就幾乎不在學校了，星燁能見到她的時候，也只有過年回家的那幾天。

　　如今，她突然變成了自己的學妹，變成了那個需要保護的人。這樣的落差，讓星燁有時候會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夏枝。

　　夏枝也變了，她的眼睛里充斥著一些星燁看不懂的東西，可是她又好像沒有變，說話的語氣，打扮的風格，還是學生時期時的樣子。這讓星燁感到熟悉，卻又莫名地不知所措。

　　“我學不會了?！痹诳牡揭粔K小石頭，差點摔倒以后，夏枝給出了這個結(jié)論。

　　“……”星燁想要吐槽夏枝沒有運動天分，但是又不想直白地說出來。

　　“怎么了？”

　　“你為什么想要學滑板。”

　　“不是都說了嗎，就想啊?！?p>　　“那為什么本科的時候不學？”

　　“現(xiàn)在想學不行嗎？我就不能，嘗試一些我想嘗試的東西嗎？”夏枝依然是笑著，可是已經(jīng)笑得有些勉強，語氣也變得很慌張。她趕快低下頭，不讓星燁看到她的表情。

　　想了想，夏枝踩了一下滑板的邊緣，讓滑板翹起來可以拿在手里。但她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次才勉強地握住了滑板。

　　這也是她一個周末，唯一學會的動作。

　　看著夏枝這樣狼狽，星燁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枝有些尷尬，趕快把滑板推到星燁的面前?！八徒o你了。你愿意自己用就自己用，不愿意的話送人也可以。我買的還算蠻好的，挺貴的?！?p>　　星燁來不及拒絕，滑板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里，而夏枝則是擺出了一副“你不接下我就生氣”的樣子，讓星燁沒有辦法再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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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郝萊拿出來的碎掉的眼睛，店員小姐姐微笑著說：

　　“小帥哥你可要小心了哦，我們店里這個眼鏡真的剩的很少了。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副呢？”

　　“不用?！焙氯R肯定地回答著，而安流則是自然地拿出了充電寶。

　　兩個人就這樣，在眼鏡店里，面對面地玩手機玩了一個小時。

　　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啊。

　　一直低著頭玩手機，安流的脖子有些疼，她抬起頭，把手撐在柜臺上，看著窗外。

　　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這么一個周末，居然就這樣和郝萊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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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一塊綠色的滑板，星燁走進了寢室。他手上的東西，引起了另外兩個人的注意。

　　“星燁，這玩意兒你從哪里來搞來的的？”

　　“夏枝。她剛開學的時候加了滑板社，現(xiàn)在她不玩了，就送給我了。”

　　“免費送給你的？”

　　“嗯?！?p>　　“那你會玩滑板嗎？”

　　“會一點。”

　　聽完這句話，蒲宇和定澤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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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萊走上樓梯，今天電梯壞了，只能爬樓梯。這棟樓實在是太舊了，電梯總是壞掉。

　　郝萊他們的宿舍在9樓。爬這個樓梯，大概是郝萊這周最激烈的運動了。

　　已經(jīng)到了他們居住的樓層，郝萊喘了口氣，準備打開樓梯間的門。雖然一直聽到走廊有奇怪的聲音，但顯然郝萊已經(jīng)沒有力氣想這么多了。

　　打開門的一瞬間，郝萊聽見了有什么聲音，正在急速的向他靠近。

　　身體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耳朵里卻充滿了自己室友的聲音？

　　而他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四腳朝天躺在地上了。

　　眼前一片模糊，郝萊下意識地翻身起來，要找自己的眼鏡。

　　可是在他爬起來的時候，手肘壓碎了什么東西。

　　這種壓碎的感覺，和聲音，都莫名地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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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著公交車的扶手，安流已經(jīng)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郝萊似乎也不想解釋什么的樣子。

　　要不是因為今天沒課，老師又不管，安流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會在這個離學校有兩個小時車程的地方，聽著售貨員不肯放棄地，給郝萊介紹另一副眼鏡。

　　安流在心里暗暗想著，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以后郝萊再找自己時，也一定要找理由拒絕！

　　“小哥，我們也是看你不容易啊。你那個眼鏡配一副多貴啊，你又那么容易弄壞。換一個便宜點的，不就沒有那么多問題了嗎？”

　　這也是來自北方人的豪爽，雖然是做生意的，但還是樂意給自己的顧客介紹最實惠的選擇。

　　“就要這個?！?p>　　“小哥，這個可是我們店里最后一個啦。這一款兩年前就停產(chǎn)啦，我估計你也很難再找到一樣的了。”

　　“好的。我會好好保存它的。”

　　“不是啦，我是推薦小哥你換一個啦。你看上次你朋友不是給你挑了一個嗎？我覺得那個就很好啊?！?p>　　“我不是很喜歡。”郝萊依然是那么堅決。

　　在旁邊的安流都快要被尷尬死了，她似乎都能感覺到售貨員正在極力忍住翻白眼的欲望。

　　等待鏡片安好的時間，郝萊安靜地玩著手機，安流卻，做了一份小小的交易。

　　回到學校，食堂里，安流和郝萊一起吃著晚飯。

　　看著郝萊小心翼翼地把眼鏡放在眼鏡盒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荷包里，然后再拿起筷子吃飯的樣子，安流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現(xiàn)在就拿出來給郝萊。

　　她也從荷包里拿出一副眼鏡。依然是玻璃鏡片，不過用的鏡框是金屬的黑色半框。

　　郝萊似乎是沒有明白。

　　“郝萊，我知道你不喜歡改變。但并不是所有的時候，改變都會帶來壞處?！?p>　　安流把腹稿了一路的話，慢慢地說了出來：

　　“而且，改變并不是會永遠都不發(fā)生的。只要你還在生活，就會一直有東西在變化。”

　　郝萊沒有接話。安流只能輕輕地，但又很堅定地繼續(xù)說：

　　“我希望你能從這里開始，慢慢地去接受改變。實在不行，我可以再簽一張責任聲明書?！?p>　　郝萊看著安流伸過來的眼鏡，猶豫了半天，緩緩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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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這眼鏡現(xiàn)在還在賣呢？”定澤從桌子上拿起來郝萊的眼鏡。

　　郝萊揉揉眼睛，度數(shù)有點奇怪，戴的很不舒服。但他還是讓定澤小心一點。

　　“放心啦我肯定不會給你弄壞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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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來，安流收到了郝萊的責任聲明書。

　　比上次收到的那一張要長太多了。

　　吐槽的心思涌了上來，但卻被另一種喜悅的心情壓了下去。

　　上一次是沒有選擇才做出的改變，這一次是有了選擇卻依然做出了改變。

　　是不是就代表著，郝萊其實也慢慢地，在學習著，如果去接受這個充滿變數(shù)的世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