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錦兒一直想不通,陸洲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廖不平是假的,那么應(yīng)該也會和自己做出相同的判斷——
這個假的廖不平,很有可能是枯葉。
之前她也沒想到金獅鏢局黃鏢頭在麗春院的情報和枯葉禪師的情報會有關(guān)聯(lián),可是當(dāng)知道另一個鏢頭是黃鏢頭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將兩者聯(lián)系到了一起。
當(dāng)中有什么糾葛,她不清楚。
但是很顯然,枯葉去金獅鏢局,極有可能就是沖著黃鏢頭去的。
所以金獅鏢局才會保了枯葉的鏢,枯葉殺了真正的廖不平,然后冒充了對方,只有黃鏢頭這個內(nèi)應(yīng),他才能將廖不平演的天衣無縫。
既然‘廖不平’有可能是枯葉,他們的任務(wù)又是追殺枯葉,為何陸洲會把枯葉放走呢?
“你是為了羅漢金身?”朝錦兒忽然想到了這一點(diǎn)。
陸洲既然猜測羅漢金身不在他們身上,那么羅漢金身一定在其他地方,他又放了引路蠱在對方身上。
所以,這是一招“引蛇出洞”?
陸洲反問朝錦兒說道:“你怎么肯定廖不平就是枯葉?”
朝錦兒怔了怔。
她不能肯定,只不過是根據(jù)情報的推測,因為只有枯葉才有對澹臺明鏡下手的理由,澹臺明鏡既然找人打聽枯葉的下落,枯葉自然有所擔(dān)心,所以才會設(shè)局獵殺澹臺明鏡。
起碼邏輯上,是解釋的通的。
但是陸洲這么一問之后,她反而有點(diǎn)不確定了,畢竟廖不平的腦門上也沒寫著枯葉兩個字。
朝錦兒搖搖頭:“我不能肯定?!?p> “我也不能肯定?!标懼扌Φ溃骸凹热徊荒芸隙ǎ绻覀儦㈠e了人,豈不是打草驚蛇,把真正的枯葉嚇跑了?”
“我們的任務(wù)只是殺枯葉,殺錯了人可沒有工資?!?p> “那我將他放走,沒問題吧?”
朝錦兒咬了咬嘴唇,她忽然覺得陸洲的心思似乎太過于謹(jǐn)慎了。
就算這個廖不平是枯葉,也逃不出陸洲的手掌,畢竟陸洲已經(jīng)提前放好了引路蠱。
“對方難道不會懷疑你放走他的目的?”朝錦兒反駁道。
陸洲放走對方的原因太隨意了,隨意到即便對方是個三歲的孩子,都會懷疑他的目的。
“對方說去取東西,你就信了?”
“他們也不會相信你,不是嗎?”
陸洲眼睛半闔著,說道:“我不相信他們,他們當(dāng)然不會相信我,你忘了我們的任務(wù)是什么,我們的任務(wù)首先是追殺枯葉,其次才是奪回羅漢金身。”
“如果廖不平是枯葉,澹臺明鏡會幫我們殺了他,枯葉死了,我們的任務(wù)便已經(jīng)完成了不是么,至于羅漢金身,枯葉一死,自然石沉大海,我們也沒辦法?!?p> “如果廖不平不是枯葉,他出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一邊說著,陸洲一邊夾起一片牛肉放進(jìn)嘴里。
就好像他分析這個任務(wù)就像吃牛肉一樣隨意。
“是什么?”朝錦兒怔了怔。
她已經(jīng)被繞暈了,如果對方不是枯葉,他們出去之后會干什么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廖不平,怎么會知道廖不平的想法。
“那我換個問法。”陸洲笑了笑:“如果廖不平不是枯葉,那他在這里設(shè)局獵殺澹臺明鏡是誰指使的呢?”
“枯葉?”朝錦兒不確定的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出去之后,會去找枯葉?”
陸洲吃完最后一片牛肉,擦了擦嘴角.
“沒錯。”
因為滿天下叫囂著要奪回佛門至寶的,是澹臺明鏡。
所以只有枯葉才會想辦法除掉澹臺明鏡。
……
……
客棧百里之外,黃鏢頭和廖不平悶頭趕路。
黃鏢頭的身后,背著一個一人大小的包裹。
夜色朦朧,照在雪地上,他們的身后全無腳印,此時的他們也顧不得留存真元,全部的真元都用在了雙腳之上,能夠踏雪無痕也自然不奇怪。
“大哥,咱們真去尋枯葉禪師?”黃鏢頭的聲音略顯急促。
‘廖不平’嘆了口氣:“不然呢,他讓咱們?nèi)カC殺澹臺明鏡,現(xiàn)在人沒殺成,咱們兄弟的性命可是捏在澹臺明鏡的手里。”
果然,這個廖不平并不是枯葉。
“可是人沒殺成,枯葉會幫我們嗎?”黃鏢頭急忙問道。
他們并不相信陸洲的鬼話,也知道陸洲定然能夠鎖定他們的位置,所以他們就算跑也跑不掉,唯一的辦法只能去找枯葉禪師,只是枯葉禪師會不會救他們,他們心里也沒有底。
‘廖不平’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都是我這隱疾害了大哥……”黃鏢頭嘆了口氣。
‘廖不平’面無表情的道:“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枯葉給的東西也不少,說到底還是咱們兄弟太貪了。”
黃鏢頭:“……”
“不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澹臺明鏡和枯葉拼的兩敗俱傷,那些寶貝自然還是咱們兄弟的。”廖不平眼中掠過一抹狠色。
當(dāng)然,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
還有兩種可能,一是澹臺明鏡被枯葉殺了,二是枯葉被澹臺明鏡殺了。
如果是第一種,他們還有活命的機(jī)會,就算酬勞得不到,也不至于身死道隕。
如果是第二種,那只能認(rèn)命了。
“大哥,咱們剛剛為何還要把藏好的羅漢金身取出來?不如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若是咱們有幸活命,憑這個金身也能逍遙一世?!秉S鏢頭指了指身上背著的東西建議道。
身后這個羅漢金身,他們藏了一路,按照枯葉的交代,殺了澹臺明鏡之后,便可以將金身還給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廖不平’斜斜看了一眼:“你現(xiàn)在還覺得這個東西是真的嗎?”
黃鏢頭怔了怔,過了半晌,才啐了一口,嘴里暗罵一句:“老禿驢!”
他們不再說話,因為他們已經(jīng)到了地方。
那是一個小小的酒家。
不遠(yuǎn)處的山腳下,幾間敞軒,屋外有著幾道破舊的回廊,朱紅的欄桿,配上青黑的瓦片。
酒家周圍一片寂靜,這種天氣,這個地方,絕不會有其他游客。
到了這里,他們已經(jīng)可以松一口氣了。
忽然,他們看見身后不遠(yuǎn)處,一個穿著紅色袈裟的和尚,站在雪地里,一步一個腳印的緩緩走來。
是澹臺明鏡。
……
……
客棧里,陸洲站起身來,朝錦兒跟在他的身后。
“走吧,好戲估計已經(jīng)開始了?!?p> 拉開門簾,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陸洲卻停下腳步,然后將自己身上的毛氅脫下,披在了朝錦兒的身上。
朝錦兒忸怩了一下,卻沒有躲開。
只是,俏臉微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