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禹白鳳的糾結白靈心里怎會不明白?他總是顧念著年少時的情誼,可自從大亂初定之后,五長老就和禹白鳳不太親厚了。因為五長老的父母皆為保逍遙谷老弱平安力戰(zhàn)而亡,禹白鳳也只以為他是因父母去世導致性情大變??捎戆坐P卻不知道在二十多年前,五長老就受皇帝挑唆,背叛了逍遙谷。
白靈看著神游物外的夫君,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老爺……,若不當機立斷,三十年前你不惜違背祖訓入世為皇帝驅策的苦心就完了?!庇戆坐P怔然,良久囁喏道:“真的會那么嚴重嗎?”白靈心里有些生氣,卻還是解釋道:“如若兩位公主出事,于公于私,你都無法交代。公主除了是公主,她們還是你親妹妹的女兒。若兩個孩子真的出事,你便以為逍遙谷那些走到昊雪城去的老弱就能平安么?優(yōu)柔寡斷,絕非大丈夫所為!”白靈的話猶如一記重錘,讓禹白鳳無地自容。禹白鳳猝然心驚道:“前往昊雪城的老弱?夫人,可是出事了嗎?”白靈生氣道:“才想起來?”
看著白靈鳳目一橫瞪過來的表情,禹白鳳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惹怒了白靈。于是只能起身,躬身一禮拜下道:“夫人,我知錯了!”他這一拜,確實消了白靈不少的火氣。白靈扶起他的同時擔憂的道:“老爺不必如此,我只是不愿老爺被人蒙蔽罷了?!庇戆坐P:“那夫人剛才所言之意是?”白靈:“老爺可記得,他們走了多久了?”聽到白靈的提醒,禹白鳳這才驚覺。那些婦孺是禹墨仙大婚之前,白靈以邀請昊雪城主赴宴之名送走的,如今也早該到了。他囑咐護送的弟子把人送到后立刻快馬返回,可如今都這么久了……。他抬頭又看向白靈,這時白靈才說道:“老爺可有想過,這段時間,便是坐馬車從逍遙谷到昊雪城打個來回都夠了。為何都這么久了,護送的弟子們一個都沒回來?他們的坐騎,可是飛云駒!”
禹白鳳抖著嘴唇道:“可是……為什么呀?”白靈知道他心痛,于是柔聲道:“老爺可記得,當年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與你不再親厚的嗎?”
白靈的話,令禹白鳳回憶起了當年往事。二十七年前,五長老的父母尚帶領當時尚是少主的禹白鳳及其他幾名弟子外出清剿逍遙谷方圓五十里內的流寇。不料被那流寇群里混著的高手暗算,五長老的父母及其他幾名弟子身受重傷。而禹白鳳的叔父為免全軍覆沒,強令禹白鳳率剩下的人逃回逍遙谷,他們留下來斷后。等到剿滅流寇之后尋回五長老父母的尸骨時,尸身已經被流寇殘虐的四肢不全。也是自那時起,五長老就不再親近禹白鳳。在每次大殿議事時也不愛說話,偶爾看著禹白鳳還露出一種冰冷的眼神。禹白鳳無意間看到過幾次,他也知道這個五堂弟實在怨怪自己沒有及時帶回他父母的尸身以至于被凌虐成那個樣子。就連禹白鳳這個久經江湖的人看到叔父的遺體時,也覺得心膽俱寒。當時他就明白,動手的人定然與逍遙谷有仇,否則不會在已經故去的人身上那樣發(fā)泄。
禹白鳳哀嘆一聲,有些事,終究不能兩全。他問白靈:“那夫人覺得,該當如何?”白靈:“派可靠的人緊盯著他,一有異動立即回報?!庇戆坐P:“也只能這樣了!”忽然間,禹白鳳再說道:“夫人!”白靈:“嗯?”禹白鳳:“我們……喝點酒吧,就你我二人對酌即可!”白靈詫異的說道:“為何會突然這樣想?”禹白鳳:“我……我是突然想到,二十多年了,我居然未曾與夫人單獨吃過一餐像樣的飯菜,也沒有與夫人認真的聊過。我怕過了今晚,有些話沒機會在說出來!”白靈:“沒有這么緊張吧!不論那人是何目的,總不至于明天就動手的。我們何不等找到兩個孩子之后再聊。”禹白鳳搖搖頭道:“不管那個內奸是不是老五,我有預感,那動手的人,不會給我們過多的喘息之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白靈這時候卻目光混沌起來,似乎在回憶什么……??吹桨嘴`這幅表情,禹白鳳只是默默地等著。足足半個時辰之后,白靈的臉上綻放了一絲很有韻味的笑容。她說:“既如此,那我們今日就不與第弟子們一起吃了。晚飯我們就在房里,我陪你好好喝一杯。”白靈起身道:“我去沏一壺好茶來!”禹白鳳:“還是讓他們去做吧,怎好為一頓飯辛苦你?”白靈輕輕撥開禹白鳳抓著自己衣袖的手道:“如是往日,他們侍候了也就罷了。但今日,不一樣!”禹白鳳聽聞此言,只能松手任白靈走出房間。
白靈前去打理飯食,禹白鳳則坐在桌邊回想起了這些年與白靈相處的點點滴滴。這么多年相處的時間猶如浮光掠影一般在禹白鳳腦海中閃過,他口中終于不自覺的說出了一句,這么多年苦了你了。
禹白鳳本是自言自語,卻不料他的話被剛剛端茶回來的白靈聽見了。她就那么端著茶水,呆在了門口。不多會兒,白靈便落下淚來。禹白鳳猛然回過神來,看到門口端著茶水落淚的白靈。他站起身來走到白靈面前,輕輕的抱住了她道:“對不起!”白靈也想抱一下禹白鳳,可是此刻她手里還端著茶水。略一思索,她將茶水端在左手里,以右手單手環(huán)住禹白鳳的腰然后說道:“你我夫妻,不用這幾個字!”
相比禹白鳳和白靈的溫情脈脈,此時的大廚房里卻非常熱鬧。廚娘琴姨高興的炒菜都哼出了小曲來,她的舉動正好被進來打水的修琴看到。小丫頭奇怪的道:“琴姨,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嗎?”琴姨:“那當然,方才夫人親自來交代了,說今天的晚飯要和夫人單獨在房里吃。這么多年可是頭一回呢!”
禹白鳳當年成親時的亂子逍遙谷的老人都是知道的,然而修琴卻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長輩們平日也不許小孩子議論。此時修琴小小的腦袋上掛滿了大大的問號。忙碌的琴姨看到發(fā)呆的小丫頭,拿起一根蘿卜在修琴眼前晃了晃:“修琴,你想啥呢?”回過神來的修琴拿過琴姨手里的蘿卜塞進嘴里就蹦蹦跳跳跑了出去。琴姨只能無奈一笑,回到菜案子邊繼續(xù)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