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勢力都在為皇帝放出去的那不知真假的消息心思浮動的時候,這場陰謀的始作俑者也在進行著緊鑼密鼓的謀算。
江南,臨水城,徐家主宅。
近日臨水城因為徐家家主小兒女徐香招親一事,吸引了各大家族的青年才俊前來,把一個本就繁華無比的臨水城襯托得更加熱鬧。這臨水城是徐家主城,當年天下大亂群雄并起,亂平之后這臨水城便得皇帝賞賜給了徐家為主城。
像如今這樣熱鬧得情景在臨水城才不過出現(xiàn)過三次。第一次是皇帝宇文輝將臨水城賜給徐家,并下旨徐家家主徐顏的嫡親孫女入宮為妃。至于當時為什么不是身為嫡長女的徐英,只是因為當時徐英已經(jīng)與逍遙谷少主有了婚約,皇帝宇文輝才下旨徐顏的嫡長孫女徐媛入宮。
第二次就是徐英和禹白鳳的婚禮上,但不知為何。來迎親的禹白鳳在婚禮當天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時任禮部尚書的姚大人的女兒酒后亂性,兩人被徐英堵在房內(nèi)。禹白鳳一時解釋不清,徐英盛怒之下出手擊傷了那姚大人的女兒。卻不想那姚大人雖然是個溫吞性子,可那姚夫人的娘家卻不是好相與的。姚夫人娘家姓白,父親乃是極北之地冰原上的昊雪城主,不但財雄勢大且修為高強擅長拼命。雖然家族排名在徐家之下,但徐家輕易也不愿意招惹那個武瘋子一樣的城主。那白城主因為早年好戰(zhàn),被人記恨刺殺,他的夫人因為替他擋了仇家致命一擊而去世。留下一個女兒,嫁給了那姚大人。白城主本來對那個溫吞的姚大人看不上眼,奈何自己的女兒看上了人家,最后只能將女兒嫁給他。女兒生下孩子幾年之后,白城主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長得越來越像自己的夫人。后來他越來越疼愛這個女孩,更在將這個孩子看作是自己的繼承人將她改名為白靈,打算在自己去世后傳位給她。白老城主眼看自己孫女被徐英打的半死不活,盛怒之下要出手擊斃徐英。最后被前來參宴的各大家主聯(lián)合調(diào)停,徐英被施以三十杖刑,禁閉一個月。徐家以家傳秘藥萬靈丹救活白靈。而禹白鳳本要娶的是徐英回程時卻接回了白老城主的外孫女,一年后逍遙谷禹家宣稱禹夫人白靈生下一女取名墨仙。這段往事對于徐家來說極不光彩,所以在臨水城里無人敢提起。當時徐家邀請的都是各大世家的高門顯貴,因此對于這事的細節(jié)普通人雖不知曉各大世家卻一清二楚。
這第三次自然就是今時今日,徐家本代家主徐飛為自己的女兒招親一事。說起徐家現(xiàn)在的這個家主,徐家弟子都知道,他很是詭詐。本來他是無緣繼任家主的。在玄風大陸上以修為高者為尊,無論男女都可繼承家族。也就是說當年若不出意外,徐英才應(yīng)該是這一代的家主。這些年他繼任后,處理諸事手段陰狠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不停算計。而這次他為女兒徐香招親,廣邀各大世家最出色的子弟前來大家都知道他可能又在陰謀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很多人卻還是抵不住能與仙道第一的世家聯(lián)姻的誘惑而前來。
此時的徐家內(nèi)堂,家主徐飛正瞇著眼睛坐在上首聽著面前弟子稟報來賓的情況。聽完他抿了口茶:“去請各位長老過來。”那灰衣弟子躬身應(yīng)是后退下。不一會幾位長老到齊,其中也包括徐家的上代家主徐顏。見到父親到來徐飛起身行禮,徐顏卻并未搭理這個兒子,徑直走到椅子旁坐下。徐飛一時尷尬:“父親請上座。”徐顏:“不敢,若我哪天坐了你不滿意的位子。豈不是連我老頭子都要算計?”徐飛:“這么多年了您又何必……”徐顏不滿的冷哼一聲:“我坐這就是了?!笨锤赣H態(tài)度堅決,徐飛也不再堅持。眾位長老看著者父子二人如此交鋒,也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粗娙硕家呀?jīng)落座,徐飛說起自己為女兒招親一事,想借此為家族謀得更堅定的盟友,以便將來若出事可以聯(lián)合抗衡外敵。此話一落,別人還沒說什么,卻見老家主徐顏又再次開口:“聯(lián)合,聯(lián)合誰,你的皇帝女婿嗎?”聽到這話,徐飛臉上青筋暴起,卻還是忍住沒有頂撞父親,他只是問了父親一句:“難道我為家族強大所做的一切父親都不曾看在眼中嗎?”徐顏:“為家族強大?這些年你做的哪件事不是以你自己為先?”說罷,老爺子終于不能忍受這個兒子的虛偽拂袖而去。其他長老見此也紛紛離去。
徐飛一個人坐在主位不由得憶起往事:
當年有能力競爭家主的有三個人:徐顏的嫡長女徐英,嫡子徐飛,嫡孫女徐媛就是如今宮里的徐貴妃娘娘,她是徐顏長子徐鴻的女兒。長子徐鴻和夫人當年為了獵殺兇獸而葬身獸口,所以徐顏對這個孫女也是極盡疼愛。徐顏憐惜孫女怕孩子將來孤苦無依,所以將當時僅僅三個月的徐媛做主記在了當時已經(jīng)成婚但尚無子嗣的次子徐飛名下。
而當時徐飛為了登上家主之位,使奸計讓其他有資格繼承徐家的嫡系血脈失去了繼承的可能。他先是與皇帝宇文輝暗地里達成協(xié)議,他助皇帝破壞徐家和禹家的聯(lián)姻,而皇帝幫他鏟除自己爭奪家主的絆腳石。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他借皇帝選妃的機會將自己的親侄女送進了皇宮成為貴妃,又在姐姐婚禮當天算計了自己的姐夫激怒姐姐使她也失去了繼承的可能。然而在謀算的時候卻出了岔子,他本來想給禹白鳳下藥,只要他接近了任何一家的貴女就會把持不住。為保萬全,他還提前清空了姐姐閨房附近的婢女,然后他派人設(shè)法引一名貴女前往姐姐的閨房。一切就緒他又親自告訴禹白鳳說姐姐在閨房等他。本來男子不得輕易進入女子閨房,但禹白鳳當時因為救徐英性命已經(jīng)和她有過肌膚之親,自然不在乎這些。所以一聽徐飛這樣說不疑有他就獨自前去,而當他進房的時候卻看見徐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因此他上前輕輕一排徐英肩膀想叫醒她,但當那睡得迷糊的女子轉(zhuǎn)過臉他卻發(fā)現(xiàn)那不是徐英。他驚覺不對想離開時卻覺得腦子一陣眩暈倒地,禹白鳳猛地搖頭想清醒一些卻看見徐英走過來扶著他。此時他感覺身體熾熱,不由自主地就抱著身前的人滾在了床上,一番顛鸞倒鳳之后兩人沉沉睡去。這一切都被在外窺視的徐飛看了個正著。見時機已經(jīng)差不多,窗外暗處窺視的徐飛招來一名仆役附耳交代了幾句后仆役領(lǐng)命離去。不久,暴怒的徐英就帶著一群人沖了進來。他本想徐英在今日這個時刻如果打死了任何一家的小姐她都會推波助瀾讓徐英失去繼承的可能,破壞徐家和禹家的婚約。還能讓禹白鳳與其他世家交惡,隨了皇帝的心意。卻沒想到被引來的是昊雪城主的外孫女,就這樣她雖然破壞了徐家和禹家的婚約但卻讓禹家和實力不在徐家之下的昊雪城聯(lián)姻。本來連環(huán)相套的毒計被他弄砸了,按皇帝的目的是不但要讓禹白鳳失去婚約,還要讓他于各大世家交惡而難以立足。但好在昊雪城因為和禹家結(jié)親并不順意這些年和禹家也不親厚皇帝才未再過多責問于他。但這些年皇帝也不再支持他,他傳信進宮要自己的侄女聽命于他,卻發(fā)現(xiàn)連侄女也不聽他的。這時他才知道,自己的這個養(yǎng)女,他親哥哥的女兒在進宮之前就已經(jīng)和他人私訂終身。他本想以此為據(jù)要挾侄女聽命卻發(fā)現(xiàn)這個侄女手里也握著他的把柄。此時皇帝也不再幫助他,想要挾侄女聽命卻發(fā)現(xiàn)她也知道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此時的他已經(jīng)外無強援,內(nèi)生憂患。因為他的家主之位來的不太光彩,之所以能當上家主是因為他剪除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嫡系,族中長老這些年對他也是虛與委蛇。父親徐顏還不知道,就連自己的大哥也是被自己騙到兇獸窩里害死的。他能坐上家主之位也只是因為當時徐家再也沒有別的嫡系子女。徐飛一邊回憶往事,一邊對自己父親徐顏的恨意更加深厚,他不明白同樣的事為何父親做了就是為家族好,而他做了就是陰狠毒辣大逆不道。一邊想著,手上握著茶杯的力道也更加沉重。終于一陣刺痛將他從回憶中驚醒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發(fā)現(xiàn)原來是自己的手勁太重把茶杯捏碎了,茶杯的碎瓷片扎破了手。他見此把碎片扔在了地上,召喚仆役進來打掃。進來的仆役打掃完碎片本想抬頭詢問徐飛還有什么要吩咐的,然而他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老爺徐飛的手上滿是血跡。他驚問老爺徐飛是否需要傳府中藥師前來,可這時正在想事的徐飛不滿被仆役打斷思路。只是厲聲讓仆役滾出去,那仆役知道自家老爺?shù)暮輩栔荒苴s緊退下。而徐飛這時摩挲著手上的血跡,不久他就抬起手舔了一下自己的血陰狠一笑:“老頭子既然你從來就看不上我,那你也就不必要存在了。等著吧,這次我要將所有的事一次辦妥!”思索清楚,他向門外叫到:“馬上去請大管家過來一趟。”徐家主宅的大管家徐福,只有徐飛才知道他是皇帝的人。因此他雖然在旁人面前桀驁不馴,但在徐福面前卻從不發(fā)怒。不久,徐福來到:“老爺,喚老奴來有何事吩咐?”徐飛看他這個樣子也不計較,只是伸手屏退左右??粗祜w的舉動,徐福也不說話,就那么盯著他。良久,徐飛先開口:“請大管家前來,是需要大管家手書一張請?zhí)?。”徐福:“哦?”徐飛只說道:“若此次順利,禹白鳳在劫難逃!”徐福這才道:“那家主需要老奴辦什么事?”徐飛:“請大管家手書一封請?zhí)?,親自送到逍遙谷,就說請禹白鳳前來赴宴。”管家徐福略一思考,躬身行禮后退下。
翌日,徐家主宅的大管家徐福和幾名手下騎快馬出臨水城往北邊逍遙谷方向而去。
十五日后,逍遙谷禹家主宅。正在指點徒弟藍清云和女兒禹墨仙劍術(shù)的禹白鳳接到守谷弟子稟報說有一隊人馬共十一人,領(lǐng)頭的自稱是徐家大管家徐福求見。禹白鳳沉吟一番,告訴弟子,將人請進谷內(nèi)在正廳相見。通報的弟子行禮后退下,禹白鳳回房更衣后正準備會客,隨后進來的女兒墨仙卻拉住了他:“父親且慢!”說著她就拉著父親坐下,禹白鳳不解,看向隨女兒一同進來的藍清云:“你們這是?”藍清云:“師尊莫急。”這時禹墨仙一邊拿出手里的東西一邊道:“那日爹不是分析那些意圖刺殺卻被徐姑姑所滅的殺手們是現(xiàn)任徐家家主徐飛派來的嗎,那么這次他們很可能是來查探虛實的。在我們不清楚敵人的虛實以前,做好先示敵以弱?!庇戆坐P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又覺得非常奇怪,這么平日里沒心沒肺只知道闖禍的女兒今日居然開竅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抬頭看向自己的大徒弟藍清云。禹墨仙見父親這樣,于是撇撇嘴:“是大師兄教的……”禹白鳳見此笑意更甚。他伸手戳了自己女兒的額頭一下。此時女兒已經(jīng)把父親的手纏成了棒槌,禹白鳳見此嘴角一陣抽搐。禹墨仙見自己纏的實在難看,于是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藍清云。藍清云見師妹目光看向自己,于是出聲道:“師尊,還是我來吧。”禹白鳳見兩個孩子只見這樣互動,于是心中一動:“仙兒,你這么離不開你大師兄,不如嫁給他可好?”本來看著師兄為父親纏手的禹墨仙聽見父親這話一下子就愣了。見女兒愣在那里,禹白鳳只能再說:“為父說,讓你嫁給你大師兄可好?”禹墨仙這時才聽明白,她看了師兄一眼,瞬間有種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感覺。禹白鳳見女兒這般神態(tài),心下已經(jīng)了然。但看見女兒如此嬌憨可愛,不由得玩心大起,繼續(xù)逗弄女兒:“仙兒你都二十三了,該是嫁人的年紀了。你要是不喜歡你大師兄,那嫁給你二師兄也行啊。”本來聽父親提起自己和大師兄婚事的禹墨仙還聽甜蜜,驟然聽到父親又提起讓自己嫁給二師兄。她先是愣怔了一下,再看了藍清云一眼,見此時藍清云臉上笑意更甚,瞬間明白父親是在逗弄自己,而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能原地跺了下腳然后跑了出去。見女兒跑出去,禹白鳳此時臉上笑容盡斂,看著已經(jīng)為自己纏好繃帶站起來的藍清云:“清云,剛才你也看到了。仙兒對你也是有意的,你可愿意娶她,照顧她一輩子?!彼{清云知道,這是師尊要將師妹終身托付給他。此時他毫不猶豫跪下:“我愿迎娶師妹。照顧她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