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反擊
方諍一僵,眼神驀地冷了下來。
若是換作從前的性子,她定會毫不猶豫地諷刺回去,毒舌得會讓人懷疑人生。
但如今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她如今只在乎怎么讓她家老頭子和林言正那灰撲撲的小孩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哪有那個閑暇關(guān)注一個尖酸刻薄的中年老男人。
不過她想來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包子性格,哪能就這樣讓人拿話刺她的痛處。
她彎著眼睛笑得一派人畜無害,用又甜又糯的聲音道:“表叔這話說的,我是我爸我媽的女兒,不像他們能像誰?難不成跟表妹一樣,既不像表叔也不像表嬸?”
方諍說這話,簡直是殺人誅心。
以前鎮(zhèn)上就有流言,說周大夫那小女兒并非是周大夫與他原配妻子所生,而是與他沒娶上的老情人偷偷生的。
更可笑的是周大夫那老情人是與就在周大夫的隔壁,老情人的丈夫與周大夫還是好兄弟。
兩家在周家村都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出了這事即便是真的,兩家也不會承認(rèn)。
上輩子的事,一考上大學(xué)就沒回過老家的方諍哪能知道這事情的真實(shí)性。
不過她這表叔向來是個極要臉的人,只怕那件事不是真的,他小女兒的身世也成了他的痛處。
所以當(dāng)方諍話剛說完,周大夫的臉直接黑成了鍋底,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方德也沒料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會口出狂言這樣忤逆大人,一時(shí)呆在了原地。
眼瞧著周大夫的臉白了青青了又白,眼珠子上都有了血絲,方德想也沒想就拍了一下方諍的單薄背脊,佯怒道:“你這死妮子亂說什么!”
其實(shí)方德哪里舍得打自家寶貝女兒,手起得高落得輕,只不過是看著嚇人。
罵了一通方諍后,方德不動聲色地將方諍護(hù)在了身后,頗為尷尬地賠笑道:“哥,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我給你道歉。”
周大夫剜了一眼方德,眼里滿是鄙夷與輕蔑,冷笑了一聲,“我犯得著跟個黃毛小丫頭計(jì)較嗎?”
“好了,體溫計(jì)差不得考上了,拿過來給我!”
周大夫?qū)τ诜降履亲o(hù)犢子的樣子頗為嗤之以鼻,冷笑了一聲,就轉(zhuǎn)身回到了藥柜臺后面。
方德黃黑的臉爬上了兩團(tuán)可疑的紅暈,局促不安地轉(zhuǎn)過身接過了方諍早已取出來的體溫計(jì),遞給了周大夫。
那周大夫一看,稀疏的眉毛挑了挑,抬眼看向了臉蛋緋紅的方諍,“三十八度九,燒得還挺高,是要打針還是輸水?”
方諍見慣了像周大夫那樣的小人嘴臉,雖然心里是最瞧不上這樣的人,但她早已修煉了一副面具。
面對這樣她想算計(jì)的笑容,她每次的笑容就會越甜美,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笑得越甜,代表著她面前的那個人會越慘。
“表叔看著辦吧,表叔是我們村上最好的大夫了,我相信表叔。”
周大夫被方諍那明媚嬌艷的笑容晃得眼睛一花,他分明看見那笑容明媚的女孩眼里有著刻骨的冷意,那樣的眼神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有的。
可是一眨眼,卻又不見了,那女孩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晶晶亮亮的眼睛里像是裝著被揉碎的星子,漂亮又明亮,哪還有他之前看到的冷意。
他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看錯了。
“表叔?”
方諍自然是看見了周大夫懷疑人生的表情,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任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軀殼里,住著一個滿心會算計(jì)心狠手辣的成年人。
在大人的眼里,小孩子再怎么聰明淘氣或是早慧,也不會聰明成熟到會時(shí)不時(shí)變臉來算計(jì)一個大人,為的是讓那個大人懷疑自己。
方諍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她就要在周大夫的心里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日后時(shí)不時(shí)地刺激他,讓他懷疑人生。
經(jīng)方諍這么一喊,周大夫倒是惶惶然回過了神,一抬眼就對上了女孩明媚的笑靨,一時(shí)眼皮跟著跳了一下,心里有些發(fā)毛。
方諍這小妮子實(shí)在有些邪乎,他還是快讓這掃把星快些離開他的診所,免得晦氣。
周大夫思索了會兒,板著張臉,沉聲道:“那就打一針,再開些藥,回頭你照著我說的吃,明天就能退燒了?!?p> 方德聽了卻不干了,上前了一步,眉頭緊鎖,神情里是掩不住的擔(dān)憂,“哥,我家諍諍燒得這么厲害,打針真的能退燒嗎?”
那周大夫雖然對方諍有些忌諱,但對方德還是依舊瞧不上的。
又想著自己方才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弄得疑神疑鬼的,而方德是那罪魁禍?zhǔn)赘赣H,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狠狠地瞪了眼方德,十分冷漠的回道:“你是醫(yī)生還是我是醫(yī)生,要不你來?”
方德被這么一嗆,本就臉皮薄的他一下子漲紅了臉,神色十分難堪。
方諍見自家老頭子這么委屈,心里又開始記上了:2003年12月10日早上九點(diǎn)多,姓周的兇我家老頭子。
“爸,你過來吧!”
方諍深吸了口氣,才將自己心里的戾氣給壓了下去,無奈地沖老人喊道。
方德一聽是自家寶貝女兒在叫他,立馬就轉(zhuǎn)過了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方諍身邊,蹲下身,又是探手摸她的額頭,又是擔(dān)心地問道:“諍諍,燒得這么厲害,要不咱還是輸水吧?”
方諍看著眼睛都紅了的老男人,不所謂不感動,但又覺得好笑。
她家老頭子勉強(qiáng)上了個高中,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人,只知道輸液見效過,卻不知道輸液對身體危害有多大。
她前一世感冒向來秉持的原則就是能不吃藥好就不吃藥好,能打針好就不輸液好。
雖說老頭子無知,但看著老頭子這么擔(dān)心的樣子,方諍還是耐著性子安撫著他的情緒。
“爸,表叔是大夫,聽他的沒錯。我不想輸液,輸液太冷了”
方德想著也是那么回事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打針,不過諍諍你不是最怕打針嗎?”
他家丫頭最是怕疼,方德?lián)男∧葑訒[情緒,到時(shí)候又惹得大夫不開心。
但他向來口拙,小妮子又是個任性的,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讓她別鬧脾氣。
方諍看了眼她家一張臉都快垮成苦瓜了,她若是沒瞧出方德在想些什么,那她真的枉自是獵頭公司的老大了。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打個針還要一哭二鬧??!”
“你……”
“方諍,進(jìn)來打針了!”
父女倆話還未說完,那邊周大夫冷冷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了。
方諍應(yīng)了聲,起身向著里面的房間走去,路過林言正時(shí),她絲毫沒錯過林言正心疼又擔(dān)心的眼神。
她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這小破孩也沒比她大多少,怎么看她地眼神跟她家老頭子差不多。
“放心吧,我沒事!”
方諍這句話不僅是說給方德聽的,也是說給林言正聽的。
說罷方諍就在林言正與方德?lián)牡哪抗庵凶呦蛄死锩?,好似慷慨赴義一樣,弄得方諍起了一身的起皮疙瘩。
也不知她是年齡大了忍痛的能力強(qiáng)了,還是周大夫本就是個稱職的醫(yī)生,她竟感覺沒多痛。
“這些藥你先拿著,一日三次,飯后服一包?!?p> 打完針整理好的方諍一出來就聽那周大夫說,面前還遞了個早就裝好的小藥袋子。
方諍一怔,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方德接了過去。
“麻煩哥了,藥費(fèi)我……”
“錢的事不急,我知道這段時(shí)間你也挺難的,要忙著打官司?!?p> 本來聽著挺好一句話,但配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與輕蔑的眼神,方諍怎么也感受不到善意。
她上輩子除了學(xué)生時(shí)代缺錢,后面就沒怎么缺過錢,自然是不愿一個拿腔拿調(diào)的人拿錢來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家老頭子。
方諍從兜里掏出了那顆小金豆,放在了藥柜上,“表叔,這金子夠結(jié)清我和林子的藥費(fèi)了不?”
周大夫看著那差不多有豆粒那么大的金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而一旁的方德由開始的震驚變成了憤怒,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你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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