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反戈一擊

　　“徐夢蕾，你是在套我們的話吧？”程琳剛剛反應過來。

　　“程姐，誤會了，這談不上套，應該是合法地搜集證據(jù)?！闭f罷，把正在錄音的手機放在了會議桌上。

　　于浩洋和詹麗娟深深舒了一口氣，剛才還提心吊膽地擔心著集團資金不夠呢。原來是在套他們話呢，看來嫂子不像是我們表面看到的那樣柔弱和無知啊，這一招應該是欲擒故縱。哈哈

　　會議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十名店長蠢蠢欲動，程琳突然拿起電話，撥起了號碼，一次，兩次，三次......全都顯示無服務。然后就氣急敗壞地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唐之信當初裝修這個會議室時，為了防止會議期間有人接打電話，專門安裝了一套手機信號屏蔽系統(tǒng)。這個事情，也只有于浩洋和詹麗娟知道，再加上開會期間明文規(guī)定不允許帶手機，誰也沒有在意過手機是不是有信號。

　　程琳想出去，被于浩洋死死地攔住了。實在沒辦法了，就用手指著徐夢蕾，惡狠狠地威脅道：“徐夢蕾，別以為錄個音有什么了不起。現(xiàn)在我們是四百多人，你們才三個人，老老實實地把手機交出來。要不然，你今天休想活著走出公司大門。”

　　“還錄著呢...繼續(xù)說?！毙靿衾倜鏌o表情地看著程琳。

　　“你......你.....無恥!!!!”程琳咆哮道。

　　“誰無恥啊，程琳，你以為你們幾個仗著人多勢眾和外部人勾結在一切，就能把天翻了了。跳梁小丑，自以為是?！闭阐惥昶鋵嵭睦镆埠ε?，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就算打不贏，也不能讓對手看到你怯場。

　　程琳還想反駁，徐夢蕾直接打斷了她，冷冷地說道：“無論你們在這之前對公司做過什么，你們是云鼎商超集團功臣這一事實不會改變，我也不想把你們逼上絕路，除之后快。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把協(xié)議還有和外人勾結的證據(jù)拿出來，主動自首，能減輕罪行，畢竟唐總還沒有被定罪，你們還有轉圜的余地。至于退股資金，你們放心，咱們按照真協(xié)議上的條款，本金一分不少的退給你們?，F(xiàn)在，公安局的同志就在會議室外，我剛才沒讓他們進來，是希望你們主動自首。如果你們拒不配合，等他們進了這個門，再想自首就晚了。給你們十分鐘時間考慮?！闭f完，徐夢蕾起身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又恢復了異常的寂靜，不同的是，程琳兇狠的目光和店長們職業(yè)化的微笑瞬間從他們那張讓人厭惡而丑陋的嘴臉上消失了，目光變得癡癡呆呆，進而魂不守舍，像極了在陽光曝曬下的蔫茄子。

　　出了會議室的徐夢蕾并不知道樓下的洶洶鬧事的“員工家屬”已經(jīng)被經(jīng)偵隊長翁百輝遣散了，心里緊張地咚咚直跳，好在一排整齊的經(jīng)偵隊員立在會議室門外，讓自己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

　　徐夢蕾到辦公室時，王東陽和翁百輝早已在那里等候了。從翁百輝口中得知，紅山資本用1.5億資金購買了隆盛商超集團30%的股份，這個在工商注冊資料中已經(jīng)顯示出來，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可疑的是，安插在隆盛商超集團的線人匯報，翁百川十五天前動用了1000萬資金，以閃電般的速度收購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天魂游戲公司，并且是全資控股，天魂游戲所有股東拿錢出局。

　　最近幾年，游戲行業(yè)風生水起，不少資本大佬也都看好這個行業(yè)，甚至還有夸張道：“游戲是21世紀新風口，將誕生一個新的萬億級市場?！?p>　　難道這翁百川要改行，去游戲行業(yè)了？

　　還是......

　　帶著這些疑惑，翁百輝找到技術科的哥們兒，他主要工作是為電詐案件的偵破提供技術支持。這哥們兒還有一個業(yè)余愛好就是打游戲，并且還是一個國內(nèi)著名游戲戰(zhàn)隊——“雄鷹無敵”的舵主，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帶領自己的戰(zhàn)隊和其他戰(zhàn)隊相約進行一場異常激烈的游戲戰(zhàn)爭，奪魁，封神。

　　尋找線索時，直覺往往是準確的。翁百輝假定他們就是通過游戲來洗掉這筆錢的，按這個假定進行推斷，戰(zhàn)隊對抗無疑是效率最高的方法。當天晚上，他就請這位大神率領戰(zhàn)隊進入天魂游戲，找游戲平臺戰(zhàn)隊進行對決。

　　沒想到，剛進游戲，就被通知，只能挑戰(zhàn)“天獅”戰(zhàn)隊。并且只能輸，不能贏，輸一場，每個成員兩萬金幣作為辛苦費，可提現(xiàn)600元人民幣，條件是要輸?shù)孟衲Ｏ駱樱荒茏屓丝闯鰜怼?p>　　這位大神就按照他們的要求進入游戲，打了一半，就發(fā)現(xiàn)對方水平實在太次，幾次想把對方干掉。轉念一想，自己是在辦案，于是就抑制住了內(nèi)心的沖動，耐起性子陪這些“傻缺天獅戰(zhàn)隊”玩了幾局。

　　游戲公司倒是很守信用，每一局一結束，他們就把金幣打入到這哥們兒的游戲賬戶里，他倆推測贏得一方可能得到的金幣更多。這樣的玩法連自認為看透游戲紅塵的這哥們兒都感覺奇怪。就算游戲公司是為了提升自己玩家的數(shù)量，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直接把獎金設得高高的就可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游戲本身有技術含量，實力強悍的戰(zhàn)隊一來，其他戰(zhàn)隊也就跟著來了，創(chuàng)造一個造福神話不是什么難事。

　　退一萬步講，靠這種方法培養(yǎng)一個菜鳥級的戰(zhàn)隊，這明顯與培養(yǎng)游戲戰(zhàn)隊的邏輯不符啊。游戲戰(zhàn)隊里的“封神之戰(zhàn)”往往靠真槍實彈的對決，沒有取巧的可能。

　　種種跡象表明，這種漏洞百出的戰(zhàn)隊對抗，極大可能是在變相洗錢，而洗錢的目的有可能就是讓這些店長的違法收入合法化。

　　于是，翁百輝就根據(jù)對方PC端IP地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搜查了到了這個天獅戰(zhàn)隊。

　　進門一看，竟然是一群十三四歲的中學生，翁百輝當時就傻眼了，怎么會是一群學生呢。審問后得知，這些學生都是游戲公司新任總裁翁總，也就是翁百川招進來的。

　　除了打游戲免費外，還要按照他的要求，接受其他游戲戰(zhàn)隊的挑戰(zhàn)，每贏一局獎勵五百元。這些中學生本身就是“網(wǎng)蟲”，現(xiàn)在打游戲免費，還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呢？

　　另外，據(jù)這些學生交代，游戲賬戶是游戲公司提供的，每贏一局，公司就獎勵這個賬戶一百萬金幣，可兌換三萬元錢，而公司給他們的獎勵是用現(xiàn)金結算。

　　翁百輝說完，就把一沓厚厚的資料扔在了桌子上“賬戶資料都在這里了，確定是這三十名入股員工的，這些證據(jù)抓他們是足夠了?！?p>　　“翁百川真不是個東西，利用十三四歲的小孩來洗錢。真夠壞良心的?！毙靿衾賳柕?。

　　“16歲之前屬于未成年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洗錢，還以為自己是在幫別人打游戲升級。這樣做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最多就是教育教育，不會承擔太大的法律責任。翁百川這是鉆了法律的空子。”王東陽無奈地說道。

　　“翁百川控制起來了嗎？”

　　“已經(jīng)處于半控制狀態(tài)了，我和東陽商量了下，今天先把這十名店長控制起來，下午就開始審訊，把證據(jù)做實；明天你們談判時，先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結束后就抓捕?！蔽贪佥x說到。

　　徐夢蕾和王東陽都感覺這樣做最妥當，不僅能抓到翁百川，還能探聽到他們的底牌，算是兩全其美。王東陽還想說什么，但想起翁百輝和翁百川昔日往事，就沒再說什么。

　　“對了，樓下的員工家屬怎么辦？”徐夢蕾把目光轉向了王東陽。

　　“那些人哪是員工家屬啊？哈哈”翁百輝就把他們?nèi)绾吻采ⅰ皢T工”家屬的事情給徐夢蕾大致描述了一下。

　　原來，王東陽和翁百輝剛趕到樓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心想這么多員工家屬，萬一鬧起來，激起沖突，影響就大了。就他們這七八人，想把幾名店長帶走，談何容易？如果哪個年齡大點兒的再出一個意外事故，那可就麻煩了。于是他們就安排警員不動聲色地悄悄在站在人群里，想先了解下情況，再考慮用什么方法來應對這個局面。

　　只聽一個老者說：“今天我多說了一句臺詞，不知道加錢不？”

　　另一個老者回答道：“想得美你，人家花錢讓你來干活，你可好，直接在這認了個親閨女。不扣你錢就算不錯的了?！?p>　　說罷，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后來，探聽消息的警員又換了幾個位置，聽完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警員向翁百輝匯報后，翁百輝立馬跑上升旗的水泥臺子上，出示了程琳等十名店長的《拘捕令》，告知大家這幾個人已經(jīng)違法，正在實施拘捕。凡是現(xiàn)在離開現(xiàn)場的，一律不予追究，執(zhí)意不離開者，就直接拘留，從重處罰。

　　這些人尋思，本來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工資來的，沒想到弄了半天雇傭咱們的人是違法的，他們都要被抓了，咱們說不定還得受牽連。于是呼呼啦啦幾分鐘的功夫便各自散去。

　　聽完了翁百輝的講述，徐夢蕾心里一塊大石頭徹底落了下來，心想，幸虧王東陽和翁百輝及時趕到，要不后果真的不堪設想啊，想想都后怕。

　　時間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鐘，會議室里的氣氛比剛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雖然程琳和九位店長心里不愿意妥協(xié)，但也沒辦法。因為每個人心里都清楚，樓下四百來號人大部分是花錢雇來的，只要警察一來，他們就會樹倒猢猻散，說不定這會兒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程琳只好硬著頭皮和九位店長商量主動交代協(xié)議的事，九位店長也沒人反對，畢竟他們的“靈魂人物”程琳都開口了，自己再堅持下去，肯定沒什么好結果。于浩洋和詹麗娟看到他們準備妥協(xié)了，就給徐夢蕾發(fā)了微信。

　　接下來，翁百輝就把這十名店長帶回了經(jīng)偵處進行審訊。據(jù)程琳等店長交代，一開始，翁百川說要出五倍的價錢，買他們的股份。這幾位店長也知道他們持有的是虛擬股，不能轉讓。翁百川為了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誠意，就安排他們每個人注冊一個游戲賬號，綁定上銀行卡。翁百川通過游戲金幣的方式，把百分之六十先資金先轉到他們賬戶上，但條件是，必須拿協(xié)議來換。

　　三倍的價錢就是六千萬，自己的股份瞬間就升值了三倍，店長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拿到這些錢后，程琳就建議大家拿出一部分以公司分紅的名義給各自的親戚，算是按親戚們的心。

　　后來翁百川又安排他們在另一份假協(xié)議上簽字，并安排了由他們按假協(xié)議去出庭作證、到公司鬧事，目的打亂公司陣腳，趁機再搜集唐之信違法的證據(jù)。這些店長畢竟都是云鼎商超集團的老員工，一開始沒人愿意。翁百川就威脅說，他們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構成違法了，不做就報警，一塊玩完。如果按照他的要求做，等他做上了云鼎商超集團的總裁，他不僅會把剩余的2倍于股價的資金給他們，還保證他們的工資按雙倍發(fā)放。利益的誘惑加上違法風險的威脅，不得不使這些店長們再次把矛頭對準了他昔日曾承載他們夢想，視為心靈歸宿的公司。

　　“誰模仿的唐之信和王東陽的簽字?！蔽贪佥x在審訊室問道。

　　“這個我們真不知道，我們簽字的時候，假協(xié)議上就有王東陽和唐總的簽字?！背塘杖缡腔卮鸬健?p>　　“我們會判幾年？”

　　“這得看法院怎么判，不過考慮到你們是自首，還有立功表現(xiàn)，應該會從輕定罪?！蔽贪佥x回答道。

　　審訊完，已是深夜。

　　翁百輝和王東陽、徐夢蕾分別通了電話，從程琳交代的犯罪事實來看，翁百川應該就是這個幕后黑手沒錯。可直覺卻告訴自己，從目前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顯示，這種結論略顯牽強。

　　另外，協(xié)議又是怎么丟的？誰在模仿唐之信和王東陽的筆跡？

　　這些問題不僅困擾著翁百輝，同時也困擾著王東陽和徐夢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