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說:“宋瓷,換個地方吧?!?p> 宋瓷抬頭看他,問:“為什么?”
周漾緊抿著唇。
他害怕,宋瓷看到李鑫的奶奶,心里會內(nèi)疚。
“你不想吃,”宋瓷打著傘往回走,“那就回去吧。”
她早該知道,周漾出身這么金貴的人,怎么可能在路邊的小攤吃飯。
雨勢漸漸變小,風(fēng)鈴聲也消失不見。
周漾跟在她身后。
前面的女孩,灰色衛(wèi)衣,牛仔褲,白色高幫板鞋,鞋帶有些長,隱隱挨著地。
穿著像個學(xué)生一樣。
但周漾知道,宋瓷是醫(yī)生。
他想著,步子突然一頓,快到了巷子口。
“宋瓷?”
宋瓷回過頭,看他,長袖遮住半只手,露出的手指蔥白,握著黑傘。
“等等我?!?p> 周漾的話音剛落,就往回走,他步子邁的大,很快,清雋的背影就變得模糊。
手機鈴聲響起,宋瓷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來電人——白女士
宋瓷斂眸,神色很淡,掛斷了電話。
再打,再掛。
對方連打三個電話后,手機終于安靜了。
宋瓷靠在墻邊,望著周漾離開的地方,出了神。
幾分鐘后,周漾才回來,黑色襯衫微濕,顯出鎖骨,雨水滴過,喉結(jié)滾了滾。
“你去哪了?”宋瓷問。
周漾走到她跟前,笑了笑:“沒什么?回家嗎?”
宋瓷被他的突如其來的問題整懵了。
她看著他,原來,他和傳聞中的一樣。
性子隨意任性,事事要順意。就像,吃飯不吃飯,吃不吃,都要靠他心情。
“嗯?!彼未蓻]說話,模模糊糊答應(yīng)。
-
周漾先送她回了家。
偌大的別墅,平時只有宋瓷一個人住,徐南方偶然才會過來住幾天。
哦,還有一條胖狗。
宋瓷跨了兩節(jié)臺階,剛想開門,猛然想起剛剛自己家門前的十幾輛車和一群黑衣人。
汽笛聲尖利,笑得詭異。
同樣是黑衣人,她將兩批人聯(lián)系到一起,或許可以知道什么。
宋瓷回過頭問他:“周漾,剛剛那群人為什么追你?”
周漾站在臺階下,視線與她相平,望進她的眸里:“哪群?”
“那群黑衣人?!?p> 周漾搖了搖頭:“不知道?!?p> 宋瓷噤聲,長睫眨了眨,將衛(wèi)衣帽子帶起。
她也是呢,總會有一群黑衣人在樓下巡視,像在找人。然而過了幾分鐘,又會開著車揚長而去。
而她,也不知道那群人是誰。
剛剛那次,算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回去吧?!敝苎f:“太晚了?!?p> 宋瓷將黑傘合起來,小心翼翼的整理好,遞到他身前。
周漾挑起半邊眉,笑意染滿眼底,看著她。
宋瓷淡聲道:“傘還你?!?p> 他沒接,將手里的粉傘轉(zhuǎn)了兩圈。
雨滴飛濺,猶如雨后嬌艷的花。
周漾笑了笑:“一把換一把?!?p> 宋瓷把傘收了回來,臨近門,又道一句。
“晚安?!?p> 周漾回去的路上,心情一直很愉快。
“晚安?!?p> 宋瓷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
他知道宋瓷是一個很負責(zé)的醫(yī)生,哪怕出了那種意外,不是宋瓷的錯。
他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掏給了那老人家。
吃飯?
沒錢了,吃個空氣喲!
-
宋瓷進了門。
屋里燈熄滅,徐南方在沙發(fā)上熟睡,身上蓋了條薄毛毯,呼吸聲均勻。
宋瓷輕輕走到桌前,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水。
還沒喝,視線就偏到了一旁。
手里的玻璃杯不穩(wěn),尾音有些顫:“媽?”
樓梯口,白以祝一身長袖的復(fù)古長裙,收緊腰,長發(fā)挽在腦后。
“宋瓷,我們談?wù)??”白以祝揉了揉眉心,聲音略倦?p> 宋瓷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好?!?p> -
頂樓的房間里,光線略暗。
那架鋼琴擺在最角落。
窗子開著,外頭的雨停,隱隱幾個繁星印在地上,淡淡微光瀲滟。
“我聽說你手術(shù)失敗了。”白以祝聲線平靜,坐著一旁的椅子上。
宋瓷微微皺眉,盡量使自己語氣平淡。
她輕笑:“這事兒都傳到國外了?”
“宋瓷?!卑滓宰?粗?,笑了笑:“你哪件事我不知道?”
“你不能讓你爸爸困住了你自己的思想?!?p> 宋瓷不說話,眼眶微紅。
白以祝又道:“別說什么你早就放棄鋼琴了,宋鋼琴算什么?”
窗外枝葉暗影略微晃動,蕩漾著星光。
宋瓷記得——
宋與白車禍后的第三天,是雨天。
下的比今天還要猛烈,風(fēng)揚起。
路邊的樹苗的腰肢快要斷。
宋瓷那年十八歲,在路口看見了它。
煙灰色的一團,小小的,似沒有生氣一般。
躺在宋與白事故發(fā)生的地方。
三天前,那地方還一片鮮血,雨不停,卻也怎么都沖洗不掉。
三天后,小團子躺在的地方,血跡早已不見,變成幾個小水洼。
領(lǐng)養(yǎng)宋鋼琴的那天晚上,宋瓷夢見了宋與白。
一身白大衣,戴著銀框眼鏡,斯斯文文。
右手鮮血淋漓,左手拎著一只小狗崽。
宋與白之前是仁華鼎鼎有名的醫(yī)生,右手卻突然出了問題。
從此,一代名醫(yī)從此隕落,仁華再無人提起宋與白。
而宋與白,也再也拿不起手術(shù)刀。
夢里。
他說:“宋瓷,手術(shù)刀和鋼琴你選哪一個?”
宋瓷聲音顫抖,哭出聲來。
他又說:“宋瓷,你幫幫爸爸好不好?那是爸爸的信仰啊?!?p> 她想說,鋼琴也是她的信仰啊。
可那只小狗在叫,嗚咽著。
宋瓷紅了眼,聲音又顫又?。骸拔胰ギ?dāng)醫(yī)生,我去替你,你把狗給我。”
從此,宋瓷養(yǎng)了只狗,叫宋鋼琴。
她接過手術(shù)刀,女承父業(yè)。
耳邊,有聲音在響。
“宋瓷,你再不回來就真的來不及了?!卑滓宰P忝季o皺,音量提高了幾分。
宋瓷怔了一下,思緒又飄了回來。
她背對著窗子,恰好倚在上面。
視線落在角落里的鋼琴上,另一旁,是各種各樣的榮譽證書。
“你下場演奏會是什么時候?”
“九月中旬,在巴黎?!卑滓宰Q鄣浊榫w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她道:“你要來嗎?”
沉默良久,宋瓷終于點點頭,嗓音帶了一點?。骸皝??!?p> -
池響一身西裝,手里抱著一只乳白的小奶貓,將小奶貓放在車子副駕駛上。
十二點已過,池響的手機才開機。
二十幾個電話,全是周家的管家打來的,想必又是周漾出了什么事。
他剛想回過去,就有電話打進來。
來電人——池妍。
“什么事?”池響向來不和池妍說廢話,有事就說,性子直的很。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十二點剛過一分。
又笑:“你這掐著點和我回電話?”
“那可不?大半夜的不睡,就是為了蹲你這座大佛?!背劐χS著:“趕緊滾回來?!?p> “喵~”
小奶貓縮在了真皮座椅的一角,叫聲又軟又甜。
池響視線向她身上移,小家伙縮成一團,似乎是冷了,瑟瑟的直發(fā)抖。
池妍聽見貓叫,剛想問,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了。
池妍:“????”
親姐不如貓系列?
w樹林兒
樹林:還一把換一把,你一男的打一粉傘合適嗎?【嘔】 周漾:不要羨慕嫉妒恨好么【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