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甘城女子學(xué)堂

　　“辦學(xué)堂？一禾，別操心了。萬和不在家，兩個孩子還小，你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就行了。再說，萬義辦的立人學(xué)堂在甘城很出名，一家人唱對臺戲，不讓外人笑話嗎？”萬秀才聽了張一禾的想法后，連連搖頭。

　　一禾給公公續(xù)上茶水，抱起在跟前撒嬌的女兒清蘭，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爸爸，我要辦的是女子學(xué)堂，跟二哥的立人學(xué)堂不一樣，不是唱對臺戲，人家不會笑話的。甘城富裕人家的女孩子都想念書，可惜整個甘城都沒有一所女子學(xué)堂，我辦一所，正好滿足大家的需求。再說，萬和走后，家里沒有收入，經(jīng)濟上全靠哥哥們救濟，我心里也過不去。辦女子學(xué)堂后，我們家就可以自食其力了?！?p>　　萬秀才默默地喝著茶，足足有半個鐘頭，一句話不說。

　　清舟放學(xué)回來后，坐到萬秀才跟前寫作業(yè)，小寶在一禾的懷里玩著布娃娃，一會要抓哥哥的筆，一會要看哥哥的書，絲毫不懂大人的煩惱。

　　清舟寫作業(yè)的速度很快，完成作業(yè)后，拿起英語課本給萬秀才：“爺爺，您報書上的中文，我就能說出英文，信不信？”

　　萬秀才好奇地拿起英語書：“中國。”

　　清舟嘴一張，吐出一個他聽不懂的詞。

　　萬秀才慈愛的目光盯著大孫子靈活的小嘴：“我是一位來自甘城的中國人?！?p>　　清舟的舌頭在口中靈活地運動著，嘰里咕嚕地吐出一長串洋文。

　　萬秀才很奇怪：“大寶，英語也會提到中國嗎？”

　　“當(dāng)然。爺爺，我叫您說一句英語。”清舟調(diào)皮一笑，張口就說了一句。

　　萬秀才沒有跟孫子學(xué)，而是笑著問他：“這句是什么意思？”

　　“我愛中國。”

　　萬秀才雙眼發(fā)亮：“洋文也教你們愛國啊?！痹谒娜松J知里，所有跟外國有關(guān)的東西都只會欺負中國人。

　　“是啊。肖先生說，學(xué)好英文，我們就可以去別的國家學(xué)習(xí)人家的先進技術(shù)，回來建設(shè)我們中國，把中國變得富強，然后，外國人就不敢欺負我們了?！?p>　　萬秀才點點頭：“這個好。大寶，你要好好學(xué)，長大了再出國學(xué)習(xí)。”然后，他轉(zhuǎn)頭對一禾說：“這個肖先生不錯?！?p>　　一禾趁熱打鐵：“是的，她和白先生都是思想進步的青年。爸爸，我們辦女子學(xué)校就是想讓小寶這樣的女孩子也能像大寶一樣明事理?！?p>　　萬秀才翻了翻清舟的英語課本，放下后，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禾，如果你真想辦女子學(xué)堂就辦吧。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能把女孩子培養(yǎng)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p>　　一禾笑了：“爸爸，白先生跟肖先生像母老虎嗎？”

　　萬秀才也笑了：“你準(zhǔn)備把女子學(xué)堂辦在哪里？”

　　“還沒想好?！?p>　　一旁的清舟插話道：“就辦在我們家里。妹妹上學(xué)就不用人送了?！?p>　　萬秀才贊賞地點點頭：“大寶真聰明。一禾啊，把這個女子學(xué)堂就辦在后院吧?！?p>　　其實，張一禾早就考慮過后院，就怕公公不同意，現(xiàn)在老人家自己提出來了，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我聽爸爸的?！?p>　　接下來的日子，張一禾、肖若梅與白音素三個人仔細研究了后院之后，決定把后院的東邊兩個廂房、客廳與書房打造成三個教室與一個辦公室，后院的兩個西廂房改造成兩位老師的宿舍。后院的東廂房本來是萬秀才的臥室，征得公公的同意后，張一禾把前院的兩個東廂房收拾好，一個做老人的臥室，一個做老人的書房，她帶著小寶住到了靠客廳的西廂房，大寶一個人住最西邊的西廂房。她們還打算在后院的東側(cè)開一個東門作為校門，這樣，孩子上學(xué)放學(xué)就不會影響到前院的正常生活了。

　　女子學(xué)堂的草案設(shè)計圖完成后，張一禾交給公公過目。

　　萬秀才看著草案上的祖屋被兒媳婦改得面目全非，有點哭笑不得，想起她們?nèi)齻€日日夜夜商量討論的畫面，實在不忍心打擊：“好，你覺得行就行。一禾啊，這件事工程量很大，也很費錢。如果補貼家用，我這邊還有點積蓄可以給你用。辦學(xué)堂這么大的事，爸爸實在幫不了了?！弊罱?，萬仁和萬義都被他要過不少錢，他實在張不了口了，何況，他內(nèi)心并不百分百支持一禾這么折騰？

　　“爸，您只管像平時一樣，看看書喝喝茶寫寫文章，房屋改造的事都由我來辦?！睆堃缓陶f，“您老允許我辦女子學(xué)堂就很偉大了?！?p>　　萬秀才笑看著一禾：這孩子跟她爸一樣，做事有擔(dān)當(dāng)。

　　對于張一禾來說，只要公公同意，其他一切都好辦。她帶著小寶去了一趟娘家，回來的時候，大哥坐著船，帶著一大幫子工人和各種建筑材料上了門。

　　將近半個月的拆改與重建，后院的花園變成了寬寬敞敞的操場，臥室與客廳變成了教室、辦公室與宿舍，等到一切完工，后院成了一所非常漂亮的小學(xué)堂。

　　對一禾一向言聽計從的大哥開心地看著面前的學(xué)堂：“一禾，這邊學(xué)堂成功以后，歡迎你到漢章也辦一所這樣的女子學(xué)堂?！?p>　　張一禾調(diào)皮地笑道：“你得花大價錢聘我哦?！?p>　　“沒問題，你開個價，哥哥絕不討價還價?！?p>　　這時，肖若梅站在東門外喊道：“揭牌了，大家快出來啊。”

　　一禾與大哥走了出來。萬秀才早已經(jīng)在門口左邊站好，一禾與大哥站到了右邊，頭頂門楣上掛著一塊蒙著紅絲綢的巨型匾幅。

　　準(zhǔn)備好的鞭炮被點燃，劈里啪啦聲里，小鞭在地上歡快地跳躍，空氣里彌漫起熟悉的硫磺味。

　　二哥萬義宣讀了甘城市政府發(fā)來的批文，一聲“揭牌”后，萬秀才與一禾以及她大哥同時揭開了匾幅上的紅綢，“甘城女子學(xué)堂”六個字赫然入目。

　　從此以后，甘城的歷史上就有了第一所女子學(xué)堂。甘城的著名文人---秀才萬瑞文被聘任為校長，教師分別為白音素、肖若梅與張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