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穩(wěn)定第一（二）
捏著紅頭文件往辦公室走，舒藍的心理就像燜了一鍋黑米白米二米粥，黑也不是，白也不是，本來已經下定決定離職，但看著紅冷冷的公章印，就像給自己的決心踩了剎車，也許，自己本就不是適應外面競爭激烈的生活，也許自己把自己想象的太過自信，也許。。。。。其實穩(wěn)定一點挺好的，萬一真的離了婚，也能抽出時間照顧孩子。如果林海聽到這話，一定會反駁，你這成天值班還照顧孩子。。。扯遠了。。也許從根本上，自己還是從骨子里想要依賴體制內這份安逸，不管是不是表面上的。
進了屋，提起頭，屋里還沒看全，張大姐喜慶的嗓音馬上從耳邊響起，“誒呀呀，我都聽說啦，小舒晚上請客呀！”
眼前劉哥和小孫也都站了起來，“舒姐/小舒，恭喜恭喜！”
“謝謝??！謝謝！！”舒藍放下包謙虛回到，“也就是借調而已！不過畢竟一年時間，一會兒我張羅下，今晚一起哈！”話雖客氣，但臉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不自然，只是其他人不易察覺罷了。
白天迷迷糊糊的收拾東西，下班后又找了個酒店張羅了一席，天早黑了，已經快十點，粘豆子想來已經早就睡著了。
舒藍走在家門口的巷子里，這天怎么過的這么沒有存在感呢？一晃就沒了，連思考要不要去借調的時間都沒有，好像一切都那樣的水到渠成。舒藍很清醒，隊長倒是喝多了。。。。。
站在樓梯口，舒藍盯著手機屏幕的通訊錄駐足發(fā)呆，林海的名字漸漸模糊起來，好像給他打電話，可是現(xiàn)在真的好么？良久，屏幕花了，又一滴液體落下如放大鏡一般讓屏幕清晰起來，抬起頭，是時候該上樓了！
。。。。。。
林海躺在黑漆漆的被窩里，父母早就躺下了，這兩天沒怎么睡著過，早就累壞了。從天不亮就開始，殯儀館、火葬場一場場既定的儀式，看著母親和舅舅們哭了，停了，又哭了，又停了。。如此反復，自己機械得被人指揮開車、抬著個，摔那個，好像一個木偶，被人拎著距離姥爺越來越遠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天了，姥姥只是早上哭紅了眼睛送走了靈車，三個兒女就再沒讓姥姥參與后面的事情，年紀大了，怕。。。唉！
“你說，人這一輩子，其實挺快就過去了，是為了留下什么？還是為了走時候不帶遺憾？”讀完了丸子發(fā)來的十幾條短信，知道了丸子今天開了一天會，累得半死，也想了自己幾次后，林海被窩里給丸子回著信息。
“誰知道呢！”丸子回道，“我還是傾向于后者，至于留下些什么，我又如何能看到呢？哪管得了這么多呢？”
“也許吧，可有些人，就是為了別人而活著。”林海敲完這句，不由想起了自己，舒藍總說自己是娃奴，就為了孩子活著，然后還要反問一句:累不累啊？
“也許吧，可自己都管不過來，那管別人呢？對了，你那邊忙完了么？我爺爺去世時候我在的，剔除掉傷心，趕緊自己就好像提線木偶一樣，被風俗這根線牽著干這個，干那個。。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累壞了吧？”
“對啊對?。【褪沁@種感覺。。就感覺人們故意用這些繁瑣的習慣來讓人忙起來，忙起來了，就沒工夫傷心了。”林海一喜，也許這就是喜歡丸子的原因，同樣的感覺，有點默契。接著又繼續(xù)敲到，“我打算明天回去，父母還要在這邊待幾天，我先回吧，和我妹一起，順便送他去機場?！?p> “你妹？哦哦。。幾點的飛機？？直接去機場么？”
“上午11點的，直接飛赫爾辛基，我開車直接去機場了?！?p> “哦。。。你困么？”丸子突然問道。
”怎么？你要睡了？”林海知道這是丸子想結束話題。
“不是，我這邊還有幾個文件要看。。我怕明早來不及?！蓖枳哟鸬?，“你快早點休息吧，別太晚了。我先忙下！蓋暖一點哈！”
“好的！！知道啦！！”林?？粗謾C，猜測丸子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也早點睡，乖哦，別太晚了！”
“知道啦，壞家伙！記得想我啊。。算了，你還是好好睡覺，別想我了！明天再想，畢竟要開車！安啦！”后面跟著一個嘴角飄著zzz的小狐貍表情。
“嗯嗯，晚安！”林海按下發(fā)送鍵后，把手機拋在一邊，不由想起舒藍，回去，回去，如何面對她呢？上次的事情，并沒有完結吧？舒藍臨走時的“別擔心”是不是暗示著什么？
林海又拿起手機，點亮屏幕看起舒藍發(fā)的信息。想了想，還是發(fā)了一句：
“明天我回京。”
。。。。。。
同樣是黑漆漆的被窩里，舒藍一只手摸了摸偷偷伸進自己被窩里的兒子的小腿，一只手捧著手機立刻看到了這條信息。
吃驚？心里一緊。雖然已經習慣了沒有溝通回音，但這短短一句，卻又勾起了自己好像很期待的那弦思緒。
回么？不理他？明天見了面會怎樣呢？改如何面對呢？一連串的問題打斷了自己關于辭職還是不辭職的思緒。
“好的”回了兩個字，沒標點，沒毛病。
此刻，同樣被窩里的兩個人被同一片黑夜和同一個聊天界面連在一起，盯著，都默契地不言，不語。
手機自動熄屏了，房間里又陷入一片漆黑，大腿上的小腳丫又用了一下力，舒藍伸出胳膊摸了摸身邊的小人兒，還好，沒有把被子踢飛。
或許他對自己還有感情，最起碼還愛著這個家庭，也許自己辭職也不是個好主意。雖然生活乏然無趣，但日子，不都是這樣子么？孩子，家庭。。。網(wǎng)上不也有很多喪偶式育兒么，老公不管不顧打游戲的，最起碼，對孩子來講，有爸爸和沒有還是有本質分明。工作也是一樣，自己還是不愿意去面對那么多的不確定性，雖然有閨蜜和同學一起，但還是穩(wěn)定第一。而且借調
。哪怕是在破碎的感情之間和千篇一律的工作中用微妙的平衡維持現(xiàn)狀！
決定了的舒藍又打開手機，給羅曉發(fā)了一條信息：
好閨蜜，十分抱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對你說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辭職的勇氣！盡管我知道和你一起奮斗有這很光明的前景，但是哪種想想就緊張的節(jié)奏還是不寒而栗。我，已經被這個體制改造地很深了，深到害怕去改變什么，無論工作還是生活。
再次抱歉，耽誤了你的掙錢大計，再說我萬一給你干砸了呢。對不起了！改天請你喝酒賠罪??！
順便也請你告知王琦。
晚安！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