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劉公義并未悟透《太虛劍》的第四層,琢劍心。
料想這第四層也并不是這般好悟的,于是便放下這股執(zhí)念轉(zhuǎn)而投向其他。
所謂一日三餐缺一不可,劉公義置辦下這宅子后手中銀兩便不再那么寬裕。
原本是想著用這剩下的銀子再好好將這院子修葺一番,免得再鬧出夜間那般尷尬。
雖說住在何處,條件如何,這些劉公義都并不在乎,苦日子,窮日子自己多少都經(jīng)歷過。
年少時,由于父親早逝。家中值錢物件皆被親戚托各種理由取走。
若非其母以命相要挾,怕是那一畝三分田也落不到自家手中。
好不容易熬到及冠,只是可惜,只是可惜……
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平復一下稍微有些起伏的呼吸。
宅子嘛,可以不修,但這飯,每一頓都不能少。
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起身走至院中的那碎掉半邊的水缸前。
看著其中不多的積水。
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缸中的積水也映射出一張笑臉。
走出了院子,劉公義也懶得鎖門。家徒四壁,燈油都沒有,怕是連老鼠都懶得光顧。
剛剛走出陸家巷,便聽街道旁有不少小販吆喝。
有賣小籠包的,也有賣湯包饅頭的,豆腐腦也有,甚至還有一家叫賣著金陵的美食,鴨血粉絲湯。
光是聞見那味,劉公義便走不動路。
他摸了摸口袋里揣著的銅板,將其撥啦的嘩嘩作響,這才邁步走進了店內(nèi)。
一進店,便見著店前擺著一個油鍋,鍋里的油燒的正沸。那師傅用著長長的筷子夾著一塊塊面團沿著鍋邊滑送入油鍋內(nèi)。
聽得噼噼啪啪的響聲,那股酥麻的味都能穿過劉公義的鼻腔進入胃里去。
“店家,你這里還有油端子?”
劉公義連忙問道。
那炸油端子的師傅抬頭看著劉公義,露出滿口牙齒,笑道:“正是如此,小哥還請里面坐,吃豆腐腦還是鴨血粉絲?”
“鴨血粉絲!再給我來仨油端子!”
“好勒!鴨血粉絲一碗,這位小哥!”
那師傅頭也不回地喊道。
隨即便聽到后廚有廚娘應答的聲音。
劉公義隨即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會兒的時間,仨油端子,一碗鴨血粉絲湯便一并由廚娘端了過來。
看著桌上的這仨油端子,劉公義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約摸是十多年前吧?或是更早。
自己被分系其他孩子打罵,欺負,往常劉公義都是忍著受著,任他們打累了,罵的口干舌燥了,便自會離開。
到了這時,劉公義便會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確認那幫子劣童走開后,松開捂住臉護住襠的倆手,笑嘻嘻的跑回家。
每次回到家,母親總會罵著自己總是將衣服搞爛搞臟,她一邊罵著,但還是一邊脫下自己的衣服拿去河邊清洗,并縫上補丁。
有一次冬天,自己又被欺負了,母親依舊如往常那般洗著自己的衣服。
只不過那天母親回來后,提著衣服的雙手顯得格外紅腫難看。
從那天以后,劉公義便沒有在冬天出去過了。
后來,記得是春天,自己悄咪咪地出門玩耍時,卻還是被那群劣童找著了。
不過自己那一次和他們干了一架,原因是那幫家伙罵了自己的母親。
雖然家中已然貧困潦倒,但終歸劉公義還是去過私塾的。
先生曾經(jīng)教過的第一課,便是孝敬父母。
劉公義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父親長啥樣的,但還是牢牢的記住了這句話。
雖然動了手,但自己那時哪是他們的對手,而且聽聞其中還有人已經(jīng)學了武。
當場便被拉到后街小巷里給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后來好像是有人救了自己,那人不但直接治好了自己身上的淤青,還帶著自己吃了些許東西。
其中就有油端子。
那人是男是女,劉公義當時也沒看出來。
若說是女的,那胸前過于一馬平川。
若說是男的,但那人卻生的美麗至極,且聲音也是溫柔如水,細糯如米。
當時是吃了兩個油端子,后來還恬不知恥的再要了一個。
趁著那人不注意,悄咪咪地塞到懷里,想著回家能帶給母親嘗嘗。
“不多不少,正好三個?!?p> 那人如是說道,并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瓜子。
“吃我三個油端子,要替我守住人間三十載?!?p> 劉公義如今看著這桌上的仨個油端子,又想到母親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
“往后,定要好好吃飯,莫要再委屈了自己?!?p> 不知怎地,感到眼眶有些個濕潤。
他哈哈一笑。
“準是這鴨血粉絲熱氣哈的我眼睛疼!”
說罷,便一氣將這碗中的粉絲一并吸進了肚。
這三個油端子,倒是蘸著這湯水,細嚼慢咽起來。
從這店家出來后,初生的朝陽也完全掛在了東方的天際。
街上來往的人,也多了起來。
略微看了眼天空,覺得今日將是個好天氣。
站在木橋上,看那已經(jīng)開始來往的船支。
劉公義伸了個懶腰。
“我今個早上也有好好吃飯?!?p> 搓了搓手掌。
“今個也是守護人間的好日子。”
大聲說著,也全然不顧路過嗤笑的路人。
——
于此同時,天都長安城中,距離大明宮西不足二十里處,建有一座高有六十丈的閣樓。
此樓比洛陽永寧寺塔都要高上不少,站在樓頂更是能一覽整座長安。
樓名為觀星樓,同樣也正是十二樓中的那個觀星樓。
這一日,樓前來了位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
樓前守著的兩名童子見此人要入樓,便連忙攔住了此人。
只不過此人聲稱自己是奇儀,這奇字輩是他們師傅那一輩的人,想到此人說不準會是自己師叔師伯,但此人又拿不出證明自己的信物。
倆童子便犯了難。
最終還是一童子進樓喊下了一位身著鶴氅的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
“奇儀師兄!真的是你,奇儀師兄!”
那身著鶴氅的男子看清了來者的面容后欣喜若狂。
也不顧對方的臟亂的儀容,便抓著對方的肩膀。
蓬頭垢面男子一把拍開他的手道:
“激動個甚,回來就回來了,一點都沒有師長風度?!?p> “看到師兄回來,師弟真是喜不自勝啊!”
那男子說著說著,竟然流下了熱淚,他眼淚鼻涕一把擦,向著后面的童子喊道:
“快,快去后方燒桶熱水,好讓你師伯洗去路上的疲容!還有,再去準備一身鶴氅!”
“是,是!”
兩名童子連忙奔回樓內(nèi),開始著手準備。
“師兄,真是苦了您,不知師兄這出樓二十年來可曾尋著仙人?”
那蓬頭垢面男子聞言嘆了口氣道:
“茲事體大,等到掌門師兄以及諸位師弟都到了再說?!?p> “是,是!本該如此,您先去沐浴更衣,我這去就通知掌門和諸位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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