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靈沖上樓,就隱約聽到屋里傳來一男子的聲音。
又靈俯身窗口,細細聽著屋里的動靜。
孩子?
九重天?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窗口突然被戳了一個小洞,邢一夢透過小洞,看著司命神君從淺梔背后抱住淺梔,淺梔欲掙扎,卻無用。
“竟敢輕薄我姐姐,你是活的不耐煩了?!?p> 門突然被踹開,又靈一把將司命神君給推開,那眼神就好像別人搶了自己的東西似的。
淺梔欲解釋,卻被邢一夢搶了先。
“你這登徒子,沒想到竟敢來打我姐姐的注意。”
司命神君站在原地,一臉鎮(zhèn)定,看著鳳卿上仙將淺梔緊緊護在身后。
淺梔以前和鳳卿住在一個院子,之所以我這些年一直沒找到鳳卿,原來是和淺梔來到這里。
“姐姐莫怕,我就是拼了小命也會護姐姐周全?!?p> 淺梔淺笑,反握又靈的手,眼睛卻是看著司命神君,滿滿深情,還帶有絲絲羞澀。
“又兒他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親?!?p> 又靈一聽,感覺下巴都要落了下來,以為是聽錯了。
司命神君清了清嗓子,走到淺梔身邊,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我就是孩子的父親?!?p> 又靈看了看淺梔的腹部,又看了看淺梔,淺梔緩緩點頭。
“這位是司命神君,又兒叫他司命便好?!?p> “這位便是又靈,無憂的轉世,我如今的妹妹?!?p> 無憂?
怎么可能是鳳卿上仙?
又兒禮貌性的笑了笑,看著司命神君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來是金蓮讓淺梔誤會了。
“既然你就是姐姐的心上人,我小侄子的阿爹,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剛剛的行為了?!?p> 又靈坐在精心雕刻的木樁上,到了杯茶遞給淺梔,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卻沒有理會司命神君。
又靈扶著淺梔緩緩坐下。
淺梔輕輕摸著腹部,看著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司命神君溫柔如水的說道。
“司命你也過來坐下?!?p> 又靈趴在木桌上,懶洋洋的看著淺梔和司命神君,就像是盯賊一樣。
“姐姐你和短命什么時候認識的?”
短命?
司命聽到又靈對自己的稱呼,一口就將剛剛飲下的茶給吐了出來。
“你怎么這么沒禮貌?”
又靈拉出手絹擦臉,一臉嫌棄。
我看你就是貪圖姐姐的美貌。
哼,你休想從我這里奪走姐姐。
又靈暗暗發(fā)誓,看著司命神君,司命神君直直的覺得毛骨悚然。
“我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司命,不是短命?!?p> “哦,是司命呀!”
淺梔悄悄的給邢一夢使眼色,還秘密傳音。
一夢莫要胡鬧。
又靈突然將手伸到司命神君的面前。
“那麻煩司命給我看看,我的命怎么樣?”
“又兒,司命神君是給人寫命格的,不是算命的,也不會看什么手相。
你的小馬駒呢?”
又靈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把馬兒獨自留在樹林里。
“遭了,它還在樹林里。”
淺梔趕緊接著說道。
“林子里野獸特別多,時常還有妖怪出沒?!?p> 司命神君看著又靈,也是一臉的認真,點了點頭,隨聲迎合。
話音剛落,又靈就不見了蹤影。
司命神君一把將淺梔摟在懷里,二人深情款款的互相凝視。
“直到我懷有身孕,我才知道那不是夢?!?p> “原諒我……”
淺梔一手堵住司命神君的嘴巴,笑盈盈的看著司命神君。
“心系司命久矣”
“淺梔你是不是把又靈誤以為是無憂了?”
淺梔慵懶的躺在司命神君的懷里。
“又兒有無憂姐姐的金蓮護體?!?p> “我知道,可是這說明不了什么。
說不定她的金蓮是無憂給她的?!?p> 淺梔從司命懷里坐起,倒了一杯茶飲下。
淺梔找了無憂四千年,都沒找到無憂,很多人都傳言無憂已經魂飛魄散了,但淺梔不信,一直都在苦苦追尋。
直到有一日,淺梔重聚無憂的魂魄,卻被天后發(fā)現(xiàn),暗地使壞,命淺梔到凡間歷劫千年。
“當年我重聚姐姐魂魄,還沒找到姐姐的真身,就被天后暗算了。
如今我再次重生,無論又靈是不是姐姐,我都會守著她。
能夠擁有姐姐金蓮的人,定是姐姐在乎之人。姐姐在乎之人,就是我在乎之人?!?p> 司命神君不覺握緊拳頭,看著如此為無憂之事執(zhí)著的淺梔,滿臉心疼。
“替我去看看淺梔,但是萬萬不可以告訴淺梔我的一切事情?!?p> 無憂的話又一次回蕩在司命腦海,讓原本沖動的司命神君又不得不將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又靈騎在小馬駒上,看著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滿臉歡喜。
“姐姐總說以前這里沒有一顆星星,自從我來了這里,星星就多了起來。
我看到是未必,姐姐的肚子越大,星星就越多,八成都是因為那小侄子。”
天空是藍的,星星是亮的,月兒彎彎掛在天邊,這個時候思念最是翻涌澎拜。
小小的身影十年以來一直都時不時的出現(xiàn)在又靈的夢里,不曾斷絕。
遠處的梔子花在夜空下,閃著點點星光,更是增添了神秘和幽靜,就好像佘時在又靈心里一樣,悄然散發(fā)著余香,輕擾著又靈的神經。
“你是誰?怎么一直在我的夢里?”
又靈騎在小馬駒上,仰望著星空,一聲長嘆。
“哎呦”
因為看的太著迷,又靈的頭硬生生的撞在枝椏上。
“好疼”
又靈摸著額頭,看著頭上的梔子花,欲哭無淚。
馬兒到是歡快的笑出了聲,似是在嘲笑又靈不長眼睛。
“馬兒你也笑話我?!?p> 又靈委屈巴巴的躺在小馬駒身上撒嬌。
悠閑蕩著秋千的又靈,看著漫天流星越發(fā)肆意落下,一臉嫌棄。
“都說對著流星許愿會有效,我都許了幾百次了,還不是呆在這里,哪都不能去。
一天到晚的除了修煉就是修煉,我怎么一天就這么命苦?!?p> 木屋的燈依舊亮著,兩個相依相偎的身影透過竹窗依稀可見。
一個石子朝著竹窗的方向飛去,卻落在了半路。
“唉”
又靈將手里的石子全都扔了出去,看著一一落在地上的石子,一臉不解恨。
“哼”
突然,秋千上就沒有了又靈的身影,在夜風中搖搖晃晃,縷縷的梔子香繞過又靈,飄到了每個人心田。
窗戶突然被打開了,淺梔站在窗前看著依舊搖曳的秋千,平靜如水。
又靈趕緊躲到一邊蹲下,摸著胸口。
還好我躲的快,要不然這可尷尬極了。
司命神君一手背后,站在淺梔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淺淺的笑容不覺掛在兩腮,但峨眉間的皺紋卻隱藏不了內心的憂慮。
天后善妒,淺梔渡劫定然已經知曉,如今淺梔又懷有身孕,這可如何是好?
淺梔眉目微蹙,既然司命都能找到我,那天后遲早也會找到我的。
九重天是怎么也躲不掉的,不論怎樣都要上去一趟,可是……
淺梔摸著腹部,一臉擔憂,道不盡的苦楚寫在臉上。
姐姐這是怎么了?
為何如此憂慮不堪?
一定是那個短命惹得,他一來姐姐的臉色就一直不對,一會紅,一會兒白的,定是他惹姐姐如此。
“姐姐”
又靈突然蹦了出來,將自己編織的花環(huán)溫柔的給淺梔帶上。
握著淺梔冰冰涼涼的手,又靈心就不舒坦,但又說不出來,具體哪里不舒坦。
“姐姐你怎么了?”
“又兒,你進來?!?p> 又靈像兔子一樣,一溜煙的就從窗外跳了進去。
淺梔倒是司空見慣了,司命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又靈剛要坐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子被掛住了,使勁一扯,裙子就撕了個大窟窿。
“嘿嘿嘿……”
尷尬的笑了笑,順便還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又兒你……”
“我怎么了?”
司命到很淡定,坐在一旁,似乎已經知道淺梔會說什么,只是不語。
“是不是你欺負姐姐了?!?p> 又靈兇神惡煞的看著司命,就好像司命做了對不起淺梔的事。
“我心疼她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欺負?”
在又靈心里已經給司命貼了壞人的標簽,所以無論司命說什么,又靈都不信,看司命的眼神也是跟防賊似的。
“若不是前幾日你來這里,姐姐怎會總是唉聲嘆氣?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就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p> 這句話似說到了司命的心坎里,這幾日司命也在反思,有時甚至還懷疑自己是否太自私了。
“好了,又兒?!?p> “我心情不好不是因為司命,司命是孩子的父親,他能來這里我是極高興的,只是現(xiàn)在我們面臨著另外一件事情?!?p> 淺梔看了一眼司命,似乎是有了勇氣,更有了決心,繼續(xù)說道。
“又兒不是想下山去看看嗎?”
又靈一聽,趕緊點頭,對于司命的不滿也煙消云散。
“真的嗎?姐姐我真的可以下山去看看?”
淺梔點點頭,看著又靈一臉的純真,不覺攥緊手。
山下可不是像山上這般單純,處處都是心機,為了生存,不得不用勞力換取。
司命伸手去拉淺梔,卻被又靈搶了先,自己撲了個空。
“下山多好的事情,姐姐在憂愁什么?”
淺梔將又靈耳邊的發(fā)絲捋好,又捏了捏又靈的臉蛋。
淺梔自小就守在又靈身邊,雖然又靈稱淺梔一聲姐姐,但一直以來,淺梔就像母親一般照顧著,呵護著又靈。
又靈離開自己,淺梔心里又怎會好受。
“姐姐怕又兒下了山生活不習慣,怕我在外面受委屈?!?p> 又靈躺在淺梔懷里,摸著淺梔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臉幸福。
“若不習慣,回來就好了?!?p> 司命看著又靈躺在淺梔的懷里,一臉嫉妒。
屋里的梔子香早就被酸醋味淹沒了。
“而且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出去玩玩,等玩累了,我就回來?!?p> “不不不,等我的小侄子快出生的時候我就回來。”
屋子突然沉默了,窗外的流星照應在屋子里,極美。
“姐姐”
又靈抬頭看著淺梔,淺梔的眼睛里卻是司命,不覺心情不好,總感覺自己的東西被搶了。
“姐姐”
“姐姐……”
又靈悄悄的離開了,淚眼汪汪的站在門口看著屋里兩兩相忘的人兒,眼淚就落了下來。
姐姐是不要我了嗎?
以前姐姐最不喜歡我提及下山之事,如今姐姐竟然自己提起,我難道真的要無家可歸了。
“我還是不想讓又兒離開,就算是渡劫,在我這里渡不也一樣嗎?”
屋子很暗,很暗,看不清淺梔的表情,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酸楚和不舍。
司命心疼的看著淺梔,十幾年的相處,又怎么可能說分開就分開呢?
“淺梔,鳳卿和竹顏兩位上仙所渡的是情劫,又靈不下山,怎么渡?
如今命卷已經消失,我也不知邢一夢,哦不對,又靈和佘時二人以后的命格,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屋子漆黑一片,借著窗外的點點微光,依稀可以看清一個偉岸的身影。
佘時站在窗前,看著漫天的流星,目光極為寒冷,如同寒冰,深不可測,就算站在幾米遠,也能感受到佘時所散發(fā)的股股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