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一個被朝廷承認的江湖自治機構(gòu)。武林盟的第一要務就是協(xié)助朝廷管理江湖各幫派。第二要務便是安撫江湖起義人士給他們找一個頭銜掛著。第三要務便是減輕朝廷管理江湖幫派的復雜輕度,只要能控制武林盟便可間接控制整個江湖。
龍應天不明白,一個小小的江湖幫派為何會有如此的大權(quán)力去干涉一個國家的司法,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百姓對朝廷的認知覺得官府不如幫派的。
龍應天倒是想看看這個王大治會如何斷案,于是在那群人走遠后也跟著回到天鷹堡。
王大治正在同管家商擬當日婚宴的人員座位座次,就聽見下人來報說門外來了好多百姓抓到了一個小偷,來請堡主評斷。
王大治有些惱火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非等到嫁女兒的時候來,前幾天他剛放走了幾個囚徒,現(xiàn)在又來一個。
王大治氣呼呼的來到外院大廳,招呼人把小偷帶上來。周圍都是鎮(zhèn)上的人在圍觀,場面簡直不要太熱鬧。龍應天有幸站在最靠前一排能看清出這個王大治到底怎樣斷案。如此令鎮(zhèn)上的服氣。
小偷被帶來跪在地上,低著頭。
王大治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對著跪著的人道:“是你偷了人家的東西?他偷了什么?”
這時一個少婦擠進人群,一下就跪在地上對著王大治哭天搶地的說道:“這個人偷了我家一斗米?!?p> 小偷道:“我沒偷,那是你給我的?!?p> 王大治對小偷道:“你沒偷?怎么證明?”
小偷急道:“堡主,我真的沒偷,您讓我怎么整明?。 ?p> 王大治道:“沒偷就不能證明嗎?只要找到偷的人不就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了。”
王大治說完地下人群開始議論起來,說王堡主說的有道理,要是找不到是其他人偷的就一定是這個人偷的。
龍應天聽著鎮(zhèn)民的說辭很無語,這么基本的斷案程序都不知道就連其間的讀書人也只知道隨聲附和議論的說法。這些人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龍應天忍不住說道:“王堡主,一般訴訟都是誰告發(fā)誰舉證,既然這個小偷沒辦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勞煩這位大姐拿出證據(jù)證明他確實偷了你家一斗米。要是沒有證據(jù),這個人完全可以反告你故意陷害,毀人清譽?!?p> 小偷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替他說話,只見他腰桿一挺對著少婦道:“聽見沒,要是你沒證據(jù)我就告你誣陷,毀我清譽。”
王大治此時在管家口中得知這個龍應天是參加女兒婚禮的重要客人,現(xiàn)住在堡里。王大治上下打量了一遍龍應天,回首看著廳上跪著正在爭吵的兩人道:“你們兩個都沒證據(jù)證明到底自己清白的還是故意陷害,對吧?”
跪著的兩人都不說話了。
王大治道:“既然這樣,也沒什么好審的,按理說應該直接放了,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放你們走,我要用你們警告后來者,天鷹堡不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人,拉下去男的打三十棍,女的打十五棍,打完給點醫(yī)藥費放他們走?!?p> 龍應天看著王大治的斷案過程簡直不忍直視,于是再次開口道:“王堡主,這件事情我們還沒問清楚,不能就草草了結(jié)。萬一這個小偷確實偷了那這個大姐就太冤枉了,平白無故挨了十五棍。”
大姐被兩個大漢架著,嘴里一直在喊“冤枉”,聽龍應天又偏向她說話,就將剛才在肚子里的胡話又翻了個面。
王大治聽著頭開始疼起來,剛才還覺得這個年輕人好,現(xiàn)在覺得是個墻頭草。
王大治問道:“依你所言,應該如何判斷出他們二人誰說了謊。”
龍應天道:“其實這件事很簡單,那就是這個小偷如果真的偷了一斗米,那他偷完就可以走了,為什么還要回去,還被發(fā)現(xiàn)了?!?p> 少婦道:“那可能是還想再偷?!?p> 龍應天對少婦道:“為什么追出來的是你,不是你丈夫,難道你丈夫不怕你追出去有危險嗎?”
少婦道:“我家那口子沒在家?!?p> 龍應天道:“即便捉人的時候不在,那現(xiàn)在呢?這么長時間了也不見過來,看來你丈夫不太顧家啊?!?p> 少婦急色道:“我丈夫在堡里當差,平時也是住在堡里,他不在家也很正常?!?p> 龍應天突然道:“既然在堡里當差,這么近他都不過來看一眼,可見你們夫妻關(guān)系很差。”
少婦怒道:“我們現(xiàn)在說的是偷米的事兒,不是我的丈夫?!?p> 龍應天突然道:“大姐你的脖子怎么了?”
少婦趕緊往上拉了拉衣領(lǐng),將脖子處掩的十分結(jié)實。此刻少婦臉上的神色十分慌張,任何見了都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有事沒說。
王大治讓人拉開她的手,把衣領(lǐng)往下一拉,只見少婦脖子上有幾個牙印。牙印泛著鮮紅的血液的顏色,任誰看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場的所有人一陣唏噓,認識她的人嘴里說著難聽的話語。
龍應天道:“大姐,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推理給你說?!?p> 少婦一副認命的表情道:“我自己說吧?!?p> 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豎起耳朵靜靜聽著。
少婦道:“我丈夫經(jīng)常不回家,他一有錢就會去找萬花樓的婊子,所以我已經(jīng)一年沒見到他了。我在想既然他可以去找女人,為什么我不能找男人,于是我每次留人過夜第二天就會送他一斗米?!?p> 小偷被周圍的眼光直射著,忙解釋道:“別看我……不是我……”
少婦接著道:“是我們家隔壁的懶漢張大強,他需要吃飯,我需要男人大家各取所需。只不過今天上午張大強剛走,我就看見這個人在我家門前鬼鬼祟祟,我以為他知道了我和大強的事,就想讓他進屋說說,誰知他看見我就跑,于是我就將計就計說他偷東西,本來想著趁機嚇唬他從他嘴里套話問清楚到底知不知道我的事,如果不知道我就不追究放了他。可是半路你就出來說要送官府,然后大家說要送薛家堡,我騎虎難下就一口咬定他偷東西?,F(xiàn)在你們知道了,要火燒還是水淹悉聽尊便?!?p> 說完少婦的眼淚順著面頰奔涌而下。在場的人還是一陣沉默。
王大治這是生平第一次從一個簡單的盜竊案順出一個偷奸大案,此時內(nèi)心也是十分復雜,有興奮也有憤怒還有同情。
龍應天見大家都不說話,覺得干耗著也不是這么回事,于是對王大治道:“王堡主,事情已然明了,該您繼續(xù)審理了?!?p> 王大治沒想到這個龍應天居然會將問題一股腦撂給自己,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于是說道:“既然這次是龍公子斷理的,那就讓龍公子來繼續(xù)審理吧,順便把案子結(jié)一下?!?p> 龍應天沒有推脫,直接走到大廳中央,看著廳上跪著的兩人道:“報上名來?!?p> 小偷回道:“小人潘紫薯。”
少婦道:“小婦人趙娟?!?p> 龍應天道:“潘紫薯,交代一下為什么在趙娟門前徘徊,是否想入室偷盜?!?p> 潘紫薯道:“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路過探頭看了一眼,沒想偷東西?!?p> 龍應天道:“既然沒想偷東西,為什么看見趙娟要跑?!?p> 潘紫薯道:“我跑是因為她污蔑我偷東西。在后面在追我?!?p> 龍應天道:“既然沒偷為何不停下來與她解釋清楚??!币娕俗鲜磉€要辯解龍應天接著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再隱瞞了,你身上有件東西是我的,就在你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才發(fā)覺不見得。所以我追了出去,你還是我抓到得?!?p> 龍應天走到潘紫薯身前蹲下,親自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找了他那把折扇。
潘紫薯辯解道:“一把扇子而已,你怎么證明它是你得?”
龍應天道:“還需要證明嗎,你的這身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會用絲絹做成得折扇,太招搖了?!?p> 潘紫薯任命得低下頭。
龍應天道:“現(xiàn)在所有事情已經(jīng)明了。潘紫薯以偷盜罪判處入獄三年,偷盜未遂罪處鞭刑五十。趙娟不顧不顧名節(jié)與人私通理應重罰,但念起夫婿對家庭不盡責,故從輕發(fā)落。著趙娟與其夫和離。但故意誣陷罪不可輕判,著杖刑五十以儆效尤?!?p> 大家聽到這樣得判案還是第一次,紛紛議論著要是王堡主得話二話不說就將人扔到山溝里自生自滅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還挺會斷案得。
王大治見這場曲折得案件就這樣結(jié)束了,非常高興。對龍應天道:“我見你聰明有膽識,不如留在天鷹堡幫我斷理案件怎么樣?!?p> 龍應天展開折扇搖在胸前對王大治道:“在下心領(lǐng)王堡主美意,只是在下想回老家侍候家母。不能在外待太久?!?p> 王大治遺憾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留了?!?p> 王大治走后,龍應天扇著扇子轉(zhuǎn)身想回客棧找海明喝酒,今天心情太糟糕喝點酒應該會好一點。心里想著就準備走,一轉(zhuǎn)身看到柳風歌和薛葉站在那里。
柳風歌跑上前對龍應天道:“你剛才太霸氣了,太帥了。沒想到你還會斷案呢?”
龍應天含笑道:“過獎了。你……去哪了?”
薛葉搶先回道:“我們聽戲去了?!?p> 龍應天心下知道,這兩個人肯定去干什么秘密得事情去了,不然也不會說謊去聽戲。心想既然不愿相告也不必再交談下去,于是道:“我還有事,改天再聊?!?p> 柳風歌看著龍應遠去得背影默默得對薛葉說道:“沒想到這個龍應天還很有才華。”
薛葉不屑道:“斷了個案子就有才華了,我在薛葉堡得時候也經(jīng)常幫人評理啊,那我的才華應該比他多?!?p> 柳風歌笑道:“我看你是吹牛比人家厲害得多?!?p> 薛葉瞥了一眼不再愿同她就這個話題講下去。
三更梆子打響,柳風歌和薛葉就著明亮得月色偷偷來到池塘邊得石林處。
柳風歌懊惱道:“本想著有月光不需要火折子,沒想到月光全被柳樹擋住了。”
薛葉得意道:“就知道你不會帶,所以我?guī)Я藘蓚€。”說著從腰間摸出兩個火折子,遞給柳風歌一個。
火折子亮起,光亮得強度甚至比不上外面得月光,兩人只得將火光貼緊假山得巖壁細細尋找類似開啟機關(guān)得東西。
兩人在巖壁上摸了很久都沒找到。此時柳風歌開始懷疑那個人是不是說謊。
薛葉看著停下來得柳風歌道:“愣著干什么?快點找啊?!?p> 柳風歌道:“這里我們都找過了,再找也不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得。是不是那個人故意說謊騙我們,我們把他帶過來說不定他還能幫我們劃定一個范圍,這樣就好找多了?!?p> 薛葉稍一沉思道:“不能找他來,要是被他知道我們的目的再告訴王大治得話就全完了?!?p> 柳風歌道:“可是你看這里得假山太多了,憑我們兩個找不完的?!?p> 薛葉一想答道:“要不然這樣,我們把今天找過的地方做上標記。我們明天再接著找,憑我們的速度估計兩三天就差不多了。”
柳風歌點頭道:“好。”
兩人就這樣找到五更天累的只打哈欠,柳風歌和薛葉分開后各自回到自己屋里補眠去了,這一睡就到了下午太陽落山。
薛葉起床后拿著飯菜去找柳風歌一起吃。柳風歌頂著一頭糟亂的頭發(fā)開門邀薛葉進去。進去后柳風歌又回到床上躺著。薛葉將飯菜布好叫柳風歌起來洗漱一下吃飯。
薛葉叫了半天柳風歌還在床上紋絲不動,薛葉直接拿著沾了熱水的毛巾胡在她臉上,柳風歌一下做起來,抓起臉上的毛巾就扔向薛葉。薛葉一閃毛巾正巧落到了水盆里,熱水濺了薛葉一身。
柳風歌笑道:“活該?!?p> 薛葉也不生氣,從水盆里拿出毛巾,擰干水分又給柳風歌遞過來。柳風歌接過毛巾后就走道水盆那里自己洗了把臉。
柳風歌雖然洗了臉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眼睛也不是很有神。柳風歌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簡單吃了幾口,似乎還不餓。
薛葉看著小雞啄食一樣的吃法奇怪道:“你怎么了,怎么吃這么少?是不是不舒服?”說著伸手去摸柳風歌的額頭,還沒碰到呢就被柳風歌拿筷子敲了回去。
薛葉吃痛一聲。
柳風歌又吃了一口餅開口道:“不好吃。不行,我還要去睡會兒,晚上別忘了來叫我。”說完打著哈欠奔赴床上找周公打架去了。
薛葉搖了搖頭,收拾完碗碟出門后就看到龍應天站在門外。薛葉走上前回首忘了一眼柳風歌的房間對龍應天道:“來找風歌?她累了剛睡下。”
龍應天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昨天半夜你們出去了?”
薛葉聞言臉色大變怒道:“你跟蹤我們!”
龍應天還是神態(tài)自若的說道:“沒有,只是恰巧看到?!?p> 薛葉冷笑道:“碰巧?你覺得我會相信?”
龍應天不理會他轉(zhuǎn)身要走,薛葉快步上前攔住龍應天的去路。
“你到底知道什么?”
“你緊張?放心,為了柳姑娘我不會說出去?!?p> 正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海明和胡春來找了過來,海明見到薛葉手橫在龍應天胸前以為薛葉要對龍應天出手,于是一腳蹬地騰空飛起快速來到龍應天身邊,伸手將薛葉手臂格擋一邊。
薛葉哪里是海明的對手,剛碰到的手臂猶如鋼鐵一般堅硬硌得薛葉手臂一陣麻。反看海明一點事沒有。海明見薛葉已經(jīng)退去數(shù)步遠離龍應天,這才毫無顧忌的對薛葉出手。
薛葉不會武功,見海明沖著自己過來趕緊快步就跑,可是普通人的腳步哪里快的過練武之人的。很快薛葉就被海明抓住,掄起拳頭就打。就在此時忽聽門扇一想一道紅色身影對著海明快速飛去。
海明落下的拳頭被一道偏向力打到一邊,另一只手里一下抓空,薛葉跟著就被紅影帶向一邊。海明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笑道:“又來一個?!闭f完就沖著紅衣姑娘過去。
柳風歌將薛葉帶到一邊,上下查看一番道:“沒事吧?”
薛葉搖頭道:“沒有大礙,就是手臂有些疼?!?p> 柳風歌聞看著從過來的海明,抽出短刀準備來一場大戰(zhàn)。龍應天見狀不好,立刻阻止海明進攻。
“海明,住手!”
此時的海明收手已晚。兩人就這樣在院子里上下飛舞打斗。一開始海明略占上風,他使出的武功全都是剛硬之類的鐵拳,要知道至剛則無敵。柳風歌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是也不是海明的對手,漸漸的柳風歌故意以輕功為主,躲閃騰挪盡可能最大限度的消耗海明的體力。后半段海明的體力跟不上,柳風歌趁機飛身沿著墻壁向上走,然后一翻身借著下落的重量給了海明重重一擊。
海明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口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胡春來見狀趕緊跑過去,對著已經(jīng)抽出短刀的柳風歌道:“柳姑娘……”
柳風歌對胡春來道:“閃開!”
胡春來見自己說不動柳風歌,于是向龍應天求助。龍應天此時已經(jīng)走到海明身前對柳風歌道:“海明也是為了保護我才對薛公子和你出手的,既然薛公子沒事,你又將他打成這樣,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
柳風歌還是拿刀居高臨下的看著海明道:“既然龍公子這樣說了,我就不追究了,你們走吧?!?p> 說完柳風歌走到薛葉跟前擼起他的衣袖看受傷的地方。只見薛葉的胳膊很白比自己的還白,而且雪白的胳膊上也看不到有瘀傷。柳風歌放下袖子抬眼瞥了一下薛葉后說道:“薛堡主讓我保護你不是讓你拿這件事利用我的?!?p> 薛葉見柳風歌生氣忙解釋道:“我剛才胳膊真的像斷了一樣,沒騙你!”
柳風歌道:“下不為例。”說完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匚莸臅r候還看見有有幾個女子正在窗戶門縫里向外偷看。
柳風歌大聲說道:“看什么看,沒見過打架?!?p> 那幾個窗縫、門縫瞬間合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