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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妄之證

第一百一十三章?唯一

虛妄之證 況瘋子 2231 2020-05-01 17:50:30

  見自己一手拉巴大的親骨肉,為了保命對自己下黑手,老太婆當場就瘋了。

  劉一耳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她的兒子,至于具體怎么處置那男的,劉一耳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因為,他說到老太婆被自己的兒子割去一對耳朵的時候,林勤恩已經忍不住快要吐了。

  那才被解救的女孩兒,更是鉆到林勤恩懷里哆嗦的如同篩糠。

  船??吭诖a頭。

  劉一耳、林勤恩,連同女孩兒,隨其他人一起上了船。

  我和皮蛋、戚珍沒有跟上去。

  但在船駛離碼頭以后,我只覺眼前一花。

  等視線恢復,發(fā)現那船竟然又開了‘回來’。

  聽周圍人聲嘈雜,左右一看,才發(fā)現我們仍在碼頭不假,卻已經不是船只駛離的那個碼頭了。

  林勤恩一行三人上了岸,進了一家飯館。

  眼見三人吃喝,我和皮蛋不得不又經受了一次折磨。

  吃飽喝足,劉一耳剔著牙含糊道:

  “勤恩,這趟在關外,我沒得著什么好東西。這河北一帶,流落著不少晚清的八旗子弟,我還是得去碰碰運氣的。咱們兄弟就此別過吧。”

  他把得自人拐子母子的包袱推到林勤恩面前:

  “那娘倆身邊,也就只有這點值錢的物件,我就借花獻佛,權當是送給你和弟妹的賀禮了?!?p>  話一出口,竟站起身,拎起皮箱就走。

  林勤恩才起身,他已經沒影了。

  林勤恩也算吃透了他的脾性,苦笑搖頭,重又落座。

  連喝了三杯酒,才想起打開那包袱察看。

  包袱皮揭開的瞬間,我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

  包袱里面,居然是一對約莫一尺高的銅制燭臺!

  除了燭臺,還有一個錢袋,那顯然是劉一耳刻意放進去,給林勤恩的路費……

  接下來,我和皮蛋、戚珍,以林勤恩和那女孩兒的行動軌跡為中心,經歷了多次時間和地點的轉移。

  直到出現在一列火車上,原本癩兮兮的女孩兒,已經變得清清爽爽,雖然說話還不順暢,但已然能間斷的接話茬了。

  火車行駛當中,眼見一個滿面漲紅的洋人從旁經過,皮蛋驚詫的瞪圓了眼睛:“洋鬼子?小三,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我唯有干笑。

  別說她了,有些事在我親口敘說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荒誕不經。

  可是,事實一次又一次被印證,由不得懷疑。

  廁所門被撞開的時候,包括林勤恩在內,許多人都看了過去。

  但沒過多久,大多人的目光就都轉向了匆匆而來的一道白影。

  我終于直觀清楚的看到了某人的臉。

  然而,他在經過我身旁的時候,森冷的目光卻只在林勤恩臉上一掃而過。

  接下來的事,就和我在看守所,跟童向南會面時眼前浮現的場景一模一樣……

  眨眼間,車外天色已暗。

  隨著夜幕的降臨,看著還興致勃勃跟女孩兒說話的林勤恩,我實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丫頭,記住哈,從今天起,你就跟我姓林,至于叫什么名字……這得回去以后,讓老爺子給你起。總歸從今往后,你就是我親妹妹,是我林家的人了!對了,我之前教給你說的話,還記得不?說一遍我聽聽?”

  女孩兒舔了舔嘴唇,忽閃著大眼睛,結結巴巴的說:“珍姐和我是……同鄉(xiāng),她和我……都是被人拐子拐賣的。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氣……珍姐是大戶人家,七香門第……”

  “笨??!是書香門第,不是七香!還有,是戚珍,不是氣針!”

  林勤恩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再問你一句!我叫什么?是你什么人?”

  女孩兒仰臉看著他,眼中滿是異樣的神采:“你是林勤恩……”

  話音才落,車廂頂燈忽然閃了幾下,滅了。

  或許是因為離得太近,雖然乍變黑暗,我仍隱約能看到林勤恩和女孩兒的身影。

  我依稀聽到林勤恩低聲說:“我怎么忽然覺得心里頭不踏實呢?丫頭,你快鉆到桌子底下去?!?p>  這之后相當一段時間內,我就像變成了瞎子,什么都看不見了。

  直到‘咣當’一聲輕響,才又漸漸恢復視線。

  然而,這時我所看到的,就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原本林勤恩座位前,地板上的一個銅制燭臺。

  林勤恩本人,已經不見了……

  昏暗中,戚珍顫聲問我:“他死了?”

  “嗯。”

  “他真想娶我?”

  “是,不然他為什么教女孩兒說謊?他不會騙他老子,但還是擔心你不被接納,所以說你本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他剛才拿燭臺做什么?”皮蛋問。

  我深吸了口氣:“很多人在遇到危險之前,都會有第六感。他應該就是預感到了,所以才讓女孩兒躲到桌子底下。長頭發(fā)的光頭佬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他拿燭臺,多半是為了防身吧?!?p>  等我們再見到光亮的時候,已然不在火車上了。

  身在一戶人家的院子里,正屋里懸黑戴白,當門停著棺材,儼然是一座靈堂。

  棺材里躺著的是林勤恩。

  一群人披麻戴孝,可除了少數幾個人守在棺材旁痛哭,更多的人是在院子里,對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兒指手畫腳的叫罵。

  這個女孩兒說話很不利索,但還是一邊哭,一邊把在火車上,林勤恩教給她的‘謊言’,一遍遍、一字不漏的重復著。

  女孩兒最終也沒有自己的名字。

  她終于還是承受不住林家人發(fā)泄式的指責謾罵,尋了短見。

  在她一頭碰死在棺材上的前一刻,她只喊了一句:

  “只有你對我好……”

  ……

  在女孩兒撞死的那一剎那,我終于脫離了相語,回歸了現實。

  我不顧后腦疼痛,第一時間看向皮蛋。

  我仍然掐著她的脖子。

  她的眼神,全然無法用語言形容。

  但可以肯定,她絕不是皮蛋本人。

  “皮蛋呢?皮蛋呢?!”

  我聲嘶力竭的吼著,卻再也下不去狠手。

  “咳咳咳咳……嘔……呸……呸……”

  原本躺在地上的閆馮偉突然彈了起來,兩手按著喉嚨,連著吐出幾口帶血絲的唾沫。

  “王八蛋……王八蛋,你沒死啊?”孟珍急忙手腳并用爬過來扶住他。

  “得虧是先給了這小子一家伙,要不然……我這條命還真讓他給收了。”

  閆馮偉眼皮上翻看著我,在孟珍的攙扶下踉蹌站了起來。

  他盯著皮蛋看了一會兒,咳嗽兩聲,問道:“小珍,跟我說句實話,你,有沒有愛過我?”

  皮蛋笑了。

  不,應該說是戚珍笑了。

  她笑著搖頭,推開了我的手,緩步走到閆馮偉面前,“劉一耳說的對,你不是我的唯一?!?p>  她轉向孟珍,眼中突然滑落兩行清淚,喃喃道:“她才是值得你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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