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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妄之證

第一百零三章?送行

虛妄之證 況瘋子 2255 2020-04-25 00:00:00

    猴子嘆了口氣:“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先別肉麻了?怎么不得先把眼皮子底下的事辦完,再說旁的?”

  我臉一熱,忙說:“那次邵家開二道席,老白爺又再私下找到我爺,說前一晚發(fā)生那樣的事,基本證實(shí),那晚應(yīng)該就是邵憨子的頭七。邵憨子當(dāng)晚回魂,因?yàn)閰拕俚木壒?,帶了邪祟回家。我爺和老白爺?lián)手,把邪祟趕走了,也破了厭勝,但邵憨子的魂,卻沒能去它該去的地方。所以,要想徹底解決邵家的事,就得想辦法,把邵憨子送走,把他給超度了?!?p>  “超度?”猴子揮了揮手,“你先前不是說,要把瓶子里的臟東西封印了嗎?怎么改主意了?”

  我說:“之前說要封印瓶子的不是我。我以為那人真想幫我,后來發(fā)現(xiàn),他好像是在騙我。直覺告訴我,如果按照他說的去做,結(jié)果一定不會是我們想要的?!?p>  “騙你?他為什么要騙你?”皮蛋看我的眼神很是古怪。

  那自然是因?yàn)椋趫龅娜水?dāng)中,只有她留意到,我并沒有真的撥通手機(jī)。

  我說:“這件事回頭再跟你解釋,現(xiàn)在也來不及再想別的辦法,只能是放屁裝竹筒——全靠蒙了。”

  我告訴猴子和皮蛋,老白爺超度邵憨子當(dāng)晚,我也在場,眼下咱就徹底摒棄某人教的法子,照搬老白爺?shù)霓k法。

  猴子擔(dān)憂道:“這種事咱們都不懂,光是照葫蘆畫瓢,那能行嗎?”

  “我看行?!逼さ捌沉宋乙谎郏÷曔豆荆骸胺凑褚彩撬?,鬼也是他?!?p>  閆馮偉倒沒吹牛,除了靈牌和五帝錢、桃木短劍,其余東西他都準(zhǔn)備了雙份。

  我先是將原本放在門口的香爐,移到了靈牌正前方。

  然后拿出一捆蠟燭,點(diǎn)燃四根,分別安放在房間的四個(gè)角落;將剩余的蠟燭,從桌上的瓦片房開始,用卷尺測量距離,分兩列直延續(xù)安放到門口。

  猴子終于忍不住問道:“我很早以前見過阿婆這么點(diǎn)蠟,可蠟燭不是應(yīng)該擺在門外面嗎?”

  “頭七當(dāng)晚,蠟燭擺在門外,是給死去的親人照亮,接他們回家?,F(xiàn)在我們不是迎接,是送行。”

  我邊解釋,邊拿出黃米,撒在兩排蠟燭中間。

  閆馮偉在外邊喊道:“兄弟,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過……你現(xiàn)在能不能去樓下,拿兩件厚衣服給我?這一到晚上,天變涼了,我還沒什么,你嫂子身子單薄,我怕她撐不??!”

  “不行!”

  我拿了陶土盆,走上露臺,將土盆擺在正門口的房檐下。走到閆馮偉和孟珍面前,將兩人的燈籠接了過來。

  閆馮偉拉著孟珍起身,問我:“計(jì)劃改變了?我們不用在外頭喝風(fēng)了?”

  “燈籠不用拿了,你們倆還得在外頭?!?p>  我看看孟珍,稍一猶豫,沖閆馮偉努努嘴:“把雨衣給她,你站到雨里,把全身淋透?!?p>  閆馮偉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咬牙點(diǎn)點(diǎn)頭:“成,我什么都聽你的。只要我媳婦兒沒事就成!”

  說著把雨衣整個(gè)裹在孟珍身上,替她拉好拉鎖,攥著雙拳走到了房檐外頭。

  “淋濕以后,還回原來的地方,縮在那兒別動?!?p>  回到屋里,皮蛋和猴子同時(shí)湊到跟前,皮蛋小聲問我:“你是不是故意整光頭佬?”

  我說:“超度邵憨子那晚,我爺讓邵家的所有近人把棉襖脫了,去到院子里,拿雪往頭頂上拍。我當(dāng)時(shí)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把我訓(xùn)了一頓,他說:什么都可以拿來玩笑,唯獨(dú)這種事不能亂來?!?p>  猴子點(diǎn)頭道:“我阿婆也是這么說的。我記得她說過,親人替死者守靈,之所以披麻戴孝,一方面是對死者的尊重;但最主要的,還是素服孝衣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擋活人的陽火?!?p>  “嗯,如果說真有鬼,那也是人死后變成鬼。頭七回家,是因?yàn)榉挪幌?,要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和親人。我爺當(dāng)時(shí)對我說:死者頭七回魂,本是為了了卻執(zhí)念??梢坏﹫?zhí)念過于深重,就有可能試圖接觸生前親近的人。陰陽相隔,人鬼殊途,或許死者只是惦念親人,但活人多數(shù)是承受不住的?;钊艘坏┙佑|過多的陰氣,輕則大病一場,嚴(yán)重的話會因此喪命?!?p>  后半截是爺?shù)脑?,?dāng)時(shí)我似懂非懂,等年齡大些,就只當(dāng)那是迷信的說法。

  然而,眼下為了保命,卻是不敢不信了。

  爺當(dāng)時(shí)給我解釋說,頭七回魂的亡靈,還處于一種半清醒半混沌的狀態(tài),有辨識親疏的本能,但更容易被親人的陽氣吸引。

  爺讓邵憨子的家人穿著單衣,用雪拍頭,就是要削弱他們的陽火,避免陰魂靠近。

  皮蛋聽我說完,神色有些黯然。

  我咳了一聲,說:“我記得那天晚上,老白爺特意找人畫了兩張畫,貼在兩扇院門上。畫里是一男一女兩個(gè)孩子,兩人都是一手提著紅燈籠,一手挑著鞭炮?!?p>  猴子不禁問:“這又有什么說法?總歸還是辦喪事,怎么能貼這樣的畫呢?”

  我遲疑了一下,說:“當(dāng)時(shí)我沒問為什么,可是我記得,畫才貼上去沒多久,就有人發(fā)現(xiàn),畫里兩個(gè)孩子的臉,都被撕破了。但是很多人都能證明,一直就沒人去碰過那兩幅畫?!?p>  “后來呢?”皮蛋仰臉看著我。

  “后來我爺就直接現(xiàn)糊了兩盞紅燈籠,又從本家親戚里挑了個(gè)小女孩兒,給了我倆一人一盞燈籠,讓我們代替畫里的小孩兒,站在門口?!?p>  我把一盞燈籠交給皮蛋,沖她眨眨眼,緩步走到門后,轉(zhuǎn)過身面朝著她。

  皮蛋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走到右邊,卻瞇起眼睛盯著我,一副‘我看你能耍什么花樣’的架勢。

  猴子反應(yīng)過來,有點(diǎn)無措道:“就這樣?沒旁的了?那我干什么???”

  “你的任務(wù)是看著香爐?!蔽姨糁鵁艋\指了指門外的陶土盆:“還有燒紙錢?!?p>  猴子一臉窘態(tài),抖手道:“干嘛非讓我干這個(gè)?要不咱倆換換?”

  “你還是男孩兒?”我眼睛低垂,斜向他兩腿間。

  猴子一愣之下,反應(yīng)過來“噗”的笑出了聲:“你還是那什么……”

  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屋里屋外所有人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猴子時(shí)不時(shí)看表,更多的時(shí)間是盯著香爐里的香。

  皮蛋一直背靠著墻,低垂著眼簾,像是在想心事。

  良久,外面的閆馮偉終于忍不住問道:“三七!真要這么耗到天亮?”

  我抬眼看了看墻上的電子鐘,再次回想當(dāng)年那晚,保守道:“你就照著天亮等吧?!?p>  感受到門外透入的涼意,我問皮蛋:“冷不冷?”

  皮蛋恍然看向我,微微搖頭。

  我轉(zhuǎn)向猴子:“猴哥,差不多了,燒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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