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馬有失蹄

　　蔡有德身騎高頭大馬，神采飛揚地在平地上任意馳騁，身型和姿態(tài)與晌午偷襲單雄信的黑衣人別無二致。他手里握著一柄造型十分華麗的羽扇，快速地在馬上翻來覆去，被扇子吹過的土地立刻微微結冰。

　　幾十余只騎兵步伐平穩(wěn)地跟在他身后，騎兵們或掛長弓，或持刀戟，披掛得甚是整齊。兵刃上的血跡尚未干透，暗示著一場殺戮就發(fā)生在不久之前。

　　騎兵身后是百余個海賊打扮的步兵，裝束與李靖方才單雄信喝住的那一伙人完全一樣。大多數(shù)衣甲散亂、目光呆滯，無精打采地走在隊伍最后。

　　蔡有德得意洋洋地在李靖等人半里遠處停住了馬，語氣中似有淡淡的驚訝之意，“真沒想到，你們居然僥幸從黃河河道里逃出命來，只不過這一次我就不會讓你們如此幸運了”。

　　盛彥師咬牙切齒地罵道，“狗東西，平日里看你一副溫良的模樣，不曾想你是個最兩面三刀背后里害人的東西”。

　　蔡有德笑得氣定神閑，“對汝等匪類，又有什么禮義廉恥可言？盛彥師，你白長了這么些年的歲數(shù)，連帶著你這一窩加上二賢莊滿莊子的賊寇，全都是些無腦莽漢。才使得你們每行一步皆中了我的妙計，現(xiàn)如今本太守僅憑四百騎兵就踏破了你的四千大營，立下天大的功勞。本太守往后潑天的富貴都是拜你這榆木腦袋所賜啊”。

　　盛彥師氣的嘴里哇哇亂叫，正在喝罵，突然腿一彎，和丁天慶雙雙仰面栽倒在了地上，胳膊上散出綠氣。蔡有德?lián)嵴菩Φ?，“二賊中了蟾毒，必是活不成了，只是毒氣現(xiàn)在才發(fā)，也算是有造化了”。

　　李靖急忙查看盛丁二人身上的傷勢，只見二人身上剛才被傀儡抓破的地方俱已經(jīng)潰爛流膿，形狀甚為可怖。李靖慌忙從懷中掏出各色藥粉往二人身上倒，只是不見效。

　　蔡有德呵呵笑道，“白費那功夫作甚，這兩個早就救不得了。你們若是沒有為了救那兩人中計闖入河道，而是跑到營寨里作祟。這會兒我說不定還未必能踏平這四千響馬呢”。

　　單雄信聽到一半，氣得渾身亂顫，橫著銅槊就往蔡有德身上搶去，蔡有德唬了一跳，急忙調轉馬頭，回身用羽扇格擋。不妨單雄信的攻勢甚為凌厲，蔡有德后腰早被捅著了一下，險些跌下馬。幸得身邊幾個騎兵反應尚算敏捷，連忙護著蔡有德回陣列中心去了。

　　蔡有德在馬背上氣得大罵，“你們這些人全都是死的人不成？方才在陣前啰嗦了這半天，還不快快掩殺過去把他們拿下”。

　　騎兵們急忙點頭稱是，扯開韁繩便往李靖這邊沖來，數(shù)十區(qū)馬在短距離之內同時蹋過來，體格再強壯的人也難免被踩得粉碎。

　　“大家退到我身后”。魏征快步搶到李靖身前，揮扇發(fā)力。潞州騎兵的馬匹前突然出現(xiàn)十數(shù)道強風，前面的馬匹受驚連忙停住了蹄，后邊的騎兵匆忙間來不及勒馬，連人帶馬踩踏了過去。排在陣頭的十幾個騎兵被亂兵踩死，后頭的幾個騎兵被颶風甩下馬背。

　　魏征和單雄信抬起盛丁二人往后退，李靖和秦瓊從颶風兩側沖出，各自搶了一匹馬，亮出兵刃在陣中沖殺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把蔡有德身邊殺得光禿禿的一片。

　　蔡有德大驚道，“賊響馬們居然還有幾分本事，是本太守輕敵了也”！連忙祭起羽扇在自己身邊結成一個冰繭。冰繭四面發(fā)出寒光，將蔡有德包裹得嚴嚴實實。李靖和秦瓊疑心蔡有德結出的冰繭有異，皆勒住了馬，在兩邊看著他有何異動。

　　蔡有德在冰繭中嚎哭道，“后面那些叛變的響馬，快趁此機會殺了他們幾個人，有功的立刻封百戶爵”。

　　于是賊兵們蠢蠢欲動，有幾個膽大的亮出腰刀慢慢地朝著李靖走來。

　　李靖笑道，“不怕死的盡管上來”。

　　幾個步兵看到李靖如此言語，又見他方才沖入陣中如砍瓜切菜一般，都遲疑著停下了，有幾個膽子小的立刻把刀扔了跑掉了。

　　蔡有德破口大罵道，“怕什么？這幾個人在河道里連番廝殺，早就沒什么力氣了。你們還不快一起上去把他們都殺了”？

　　秦瓊在邊上聽得不耐煩，一锏朝冰繭打過去。蔡有德的結界被打出一個大洞，一股藍氣在結界內左突右沖，把結界撞得粉粉碎。

　　步兵們看到蔡有德法術失效，忙慌作鳥獸散。蔡有德冷笑道，“我倒忘了，這人的金裝锏可以破冰”。

　　蔡有德疾速揮動羽扇向秦瓊發(fā)射出數(shù)道冰刺，但冰刺寒光微弱，只發(fā)道半空中便融化了。

　　蔡有德急忙抽身縱馬向西躍去，口中喊道，“今天法力消耗過量，便宜你們了”。

　　李靖從西面追上蔡有德，揮劍擋住他的去路。蔡有德在馬上和李靖交手了兩三個回合，揮出的冰氣俱是微弱至極，片刻之間身上已經(jīng)被李靖砍中兩三道，只憑仗著身上鎧甲精良硬捱著罷了。

　　李靖說，“你的法力本來就低微，不過是依靠著手中冰扇可以引出地下暗藏的冰力，如今黃河河道里的「冰息之陣」已經(jīng)被破解，你的冰術也成了無源之水”。

　　蔡有德冷笑道，“你這賊寇既然知道我全身的能力都在手上這副扇子上，如今我就讓你看看我這寶扇的厲害”。

　　蔡有德眼中寒光一閃，把那柄扇子直挺挺地朝李靖面上砸來。

　　李靖側身躲開，冰扇在空中劃出數(shù)道幻光，但只是看著嚇人，實際上沒有什么攻擊力。

　　幻光持續(xù)了五六秒就消失，李靖再看時，發(fā)現(xiàn)蔡有德已經(jīng)縱馬向東北邊逃竄。逃至一面營帳附近，將身下那匹馬舍棄，翻身跳上停在營帳邊的另一匹通體淡黃的馬匹上。

　　秦瓊也看見了那匹馬，心下暗自納罕道，那不是我的黃驃馬么？沒想到賣來賣去，竟然轉到了潞州太守的手中，真是可惜了一匹好馬。

　　蔡有德勉強趴上了黃驃馬，以為可以憑借黃驃馬的速度逃出生天，不曾想黃驃馬巍然不動。李靖已經(jīng)提劍在身后漸漸追上。

　　蔡有德氣急，便拿手胡亂去拍黃驃馬。黃驃馬吃痛，揚起蹄狂奔了起來，跑到半路把蔡有德甩下馬背。

　　黃驃馬的腳力非尋常馬匹可比，只是一瞬間，李靖離蔡有德的距離就很遠了。李靖只看見蔡有德在地上嚎叫翻滾了兩圈，斜刺里突出一位白衣白甲的將官，一橫槍把蔡有德挑死了。

　　王伯當收了槍，縱馬向李靖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