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敬重無比的哥哥此刻卑微的站在那些紈绔身邊,那張對著她笑對著她噓寒問暖的臉上掛著諂媚又疲倦的笑容。
“清越啊,不是我說你,你妹妹能嫁給李大人難道不是見好事嗎?”
“就是啊,你怎的這么不識抬舉?”
春風得意的富家子弟神情鄙夷的睨了他一眼,他們相視一眼,眸中皆是不屑。
商清越緩緩握了握雙拳,眨了眨眼睛,將那些不滿掩去,溫聲道:“小妹怕是沒這么好的福氣,就不給李大人添麻煩了,若是張公子……”
“呦!清越,你該不會是想讓你妹妹嫁給我吧?”被商清越叫到的張公子突然睜大了眼睛,大笑出聲。
他對面的兩個人,十分配合的舉杯歡飲。
“我只是想問問張公子可否將那城東的那幾間鋪子讓給在下?!?p> 商清越的話一出,張公子立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手搭在商清越的肩頭,帶著濃烈的酒氣,嗤笑道:“給你?你倒是說說為什么給你?”
“張公子不是要舉家遷徙嗎?那幾間鋪子……”
張公子冷漠的打斷了他的話,狹隘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流光,勾著嘴角嘲笑道:“其實吧,那幾間鋪子對我而言沒什么用,值不了多少錢,你要是想要,可以啊?!?p> 商清越面上一喜,清潤的眼睛微亮,若是能夠拿下那幾間鋪子,商家面臨的問題就能解決了,不必讓清弦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了。
“那就多謝張公子了!”
張公子大笑出聲,拍著商清越的肩頭,卻看著桌上的其他兩人,說道:“清越的琴棋書畫都十分了得,還曾得到過書畫大家的贊賞呢!”
桌上另一人帶著醉意幽幽開口,“若真是這樣,商公子怎么不去考取功名,名垂青史???”
商清越眉頭微皺,陪笑道:“家中事務繁忙,離了我怕是不行?!?p> 話音剛落,桌上其余三人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那可得好好護著這雙手,否則商公子的美名豈不是要被辜負了。”喝的醉醺醺的那人趴在桌上,意猶未盡的咂摸著嘴巴。
張公子眼珠一轉,華麗的衣袖一動,那桌上的酒盞順勢跌落,他連忙笑道:“失手了失手了……”
“我來?!?p> 商清越好不容易得了張公子一個準信,自然不能給他任何反悔的機會。
這邊,張公子和其他兩位公子相視一笑,他垂眼看著商清越的手伸到了地上,無聲的冷笑了一聲。
一只金紋錦緞的靴子便踩上了那只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商清越臉色微變,正準備起身,卻聽見頭頂傳來張公子似笑非笑的聲音,“清越啊,這鋪子你可得收好啊?!?p> “哥哥……!”商清弦眼眶含淚看著那道修長的身軀彎著腰半跪在地上,內心悲痛欲絕。
商寧捂著她的嘴巴,在她耳邊惡狠狠道:“你看到了,你若是不嫁給李大人,你哥哥就得一直這樣給人賠笑!”
她顫抖著身體不停地搖頭,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將她眼前的畫面模糊,可商清越被踩著手的畫面卻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商寧滿意的看著她的反應,低聲喝道:“既然明白了,你知道你該怎么做了吧?”
他將商清弦放開,冷聲道:“你最好不要進去,免得他做的一切都被你給攪和了?!?p> 她伸手連忙捂住了嘴巴,淚流滿面的沖下了樓,她不要看著商清越為了她做這種事情。
慢條斯理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伴隨著商寧無悲無喜的聲音,“李大人府上已有正妻,不愿看見有小妾大搖大擺的進門,明天會有人來接你?!?p> 她的內心已經痛得有些麻木,只能睜著空洞的眼睛絕望的點了點頭。
回到府上,商清弦一個人躲在屋中,連商清越敲門都沒有去開,她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
“清弦,我聽說你答應了父親,你若是不愿便可不嫁,一切有哥哥在?!?p> 她渾身一抖,眼眶控制不住其中的眼淚,她緊緊地咬著衣袖,無聲的大哭。
正是為了她,她的哥哥才變成了一個可以任人欺辱的人,難道她還能看著他為了她去做那些他不愿的事情嗎?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了冷漠一些,“我愿意嫁給李大人,總比待在家中日夜受父親指責打罵好?!?p>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她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呼吸都有些急促,“這是我想要的,不用你管!”
別再管她了……別再為她卑微到塵埃里了。
她麻木的聽著商清越的腳步聲遠去,這才輕輕推開了門,偷偷望著那道修長清冷的身影。
她緩緩勾了勾嘴角,只要她嫁了,商家的一切問題都能解決了,那時候哥哥又能重新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看盡世間萬物的太陽緩緩落下,皎潔的月光從窗縫中跑了進來。
商清弦靜靜的坐在床上,看著月光緩緩移動,最后屋中一片大亮,她才動了動僵硬的脖頸,看著外面刺眼的陽光。
她眼睛微瞇,聲音沙啞道:“天亮了,真是個好天氣?!?p> 商寧一早等在了外面,招呼著侍女給她換上了精致的喜服,化上了精致的妝容。
眉宇間的疲憊難掩她的絕色,朱唇輕點更是明眸皓齒絕世風華。
商寧站在她的身后,滿意的點了點頭,眼角眉梢難掩內心的喜悅。
她知道,他定不是因為她嫁人開心,定是能從李大人那里拿到些什么好處,才會這樣開心。
但是她也認了,只要哥哥過得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父親,哥哥若是想要考取功名,便讓他去吧?!?p> 商寧嘴角抽搐了一瞬,隨后扯出一抹滿意的笑容,“自然?!?p> 她被蒙上了蓋頭,看不見周圍的景象,但她知道商清越一定會來送她的,果不其然看到一抹熟悉的長衫,她眼眶微紅,勾了勾嘴唇。
若是犧牲她一個,能換來他的前程無憂,自然是值得的。
明明是嫁人,卻像是出喪一樣,沒有發(fā)出任何響聲,她就被送到了那位李大人的府上。
還未掀蓋頭,清弦就猛的被人推了一把,尖細的聲音炸在她的耳邊。
“真是個狐貍精!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