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過個三五日,要么是梅瑩派小丫頭送畫卷過來,帶著凌夕寫的信箋回去,要么是梅瑩親自上門求教。總之,已是清遠仙府的常客。
這次已經過了十日,不見小丫頭上門,也不見梅瑩登門,凌夕吩咐錦心備馬,下山走一趟……
晚晴帶著阿林,與碧靈別過后,乘著明煦贈的良駒,一路快馬加鞭往清遠山而去。
終于到了清遠地界,晚晴有些躊躇,因當初暮沉追上靈山之事,她也不敢直接找去清遠仙府,現在靈山與清遠山應該都有虎溪世家的暗莊,不能壞了凌夕的計劃。
想起碧靈吞吞吐吐,要她到了清遠鎮(zhèn),先去“天外天”茶園看看,想必那里也有問題,還是小心為妙。
畢竟是清遠世家的地盤,晚晴與凌夕成親半年,多少對清遠世家的情況有所了解,虎溪世家再囂張,現在也不敢在清遠世家的產業(yè)里伸手。
晚晴打定主意,買了一套清遠老百姓勞作的行頭,兩頂遮陽的草帽,阿林反正無人認識,衣服就省了。
明煦送的那匹馬,一看就身價不菲,已進了清遠山,被人看穿反而麻煩,她干脆把馬放進了山林。
這“天外天”茶園應是新開的,當日她并沒有聽說過,與阿林進了清遠鎮(zhèn),晚晴帶著阿林直奔鎮(zhèn)子東南角,這里是清遠鎮(zhèn)最繁華的地方,清遠世家好幾個產業(yè)就在此處,絕對安全。
晚晴讓阿林在街角等著,她閃身進了一間茶莊,打聽清楚那“天外天”茶園在鎮(zhèn)子偏北。剛打算出門去找阿林,頂頭看見阿林急慌慌地跑了過來,晚晴急道:“出什么事了?”
“公子……我看到凌夕公子了……”阿林興奮地小聲喊著。
“在哪里?”晚晴抬腳出門就要去找。
“在對面那家店鋪,”阿林抬手指了過去,晚晴認得那間店鋪,是清遠世家的產業(yè),專賣文房四寶與字畫古董,以前她隨凌夕也來過這里。
就在晚晴想找過去的時候,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遇到碧靈時,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有事,否則也不會讓我先去“天外天”茶園?!?p> 晚晴對阿林做個噤聲的手勢,拉住阿林來到那間店鋪外面,側身偷聽。
里面有兩個人的聲音,一個聲音便是晚晴日思夜想的凌夕,只聽他對店主吩咐要何種筆、何種紙,以及其他作畫的物品,聽上去都是上等貨色。店主恭恭敬敬回話,什么東西沒有,可以用什么替代。
凌夕擅長書畫,他要這些東西晚晴也不奇怪,但最后一句卻讓晚晴心中一凜。
“這些備齊了,等會送到‘天外天’茶園,說是我送去的即可?!边@是凌夕的聲音!
隨后,凌夕帶著錦心出了店門,已有侍從牽馬過來,晚晴正在店外發(fā)愣,不妨凌夕已經走了出來,她拉住阿林慌忙側身,隨手將草帽拉低,又拍了阿林腦袋一把,將他的草帽也壓低。
晚晴用余光掃了凌夕一眼,好似凌夕也掃了這面一眼,隨后便翻身上馬。
凌夕上馬后,對錦心道:“我看今日天氣甚好,我們慢慢走過去吧。”
錦心抬頭看看天,太陽若隱若現,還有些陰沉,怎么就天氣好了?
晚晴原本擔心他們騎馬追不上,現在看一行人在前面慢悠悠的走著,不由嘀咕:“送那么好的東西給人家,一看就很上心,還不著急過去?”
一路跟隨來到鎮(zhèn)北,遠遠看到一個很大的園子,晚晴估計就是“天外天”,這么跟過去怕被凌夕發(fā)現,也不知道這間茶園的底細,計較半日,晚晴拉住阿林交代一番,便轉身離去。
阿林悄悄跟在后面,到了“天外天”門口,茶園園主熱情地迎了上來,一行人寒暄一下便進了茶園。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還不見凌夕出來,阿林正在想怎么進去看看,忽見一個伙計,手里捧著一堆東西,應該就是方才那個店鋪送來的筆墨紙硯。
伙計進去片刻便出來走了,阿林計上心來,跑到茶園門口,道:“哥哥,我來找凌夕公子,我是方才送東西那個店鋪的伙計,怕公子還有其他交代,我過來問問?!?p> 伙計打量一下,沒有多問:“跟我來吧。”
梅瑩掐著日子算,到今日已經十天了,沒有再去拜訪凌夕,忽聽伙計來請,說凌夕公子來訪,她慌忙起身,對鏡收拾一番,來到茶室,園主正陪著凌夕說話,見梅瑩過來便借故走了。
“凌夕公子……今日怎么有空來茶園……”
凌夕微微一笑,“今日順便下山走走,姑娘次次帶去好茶,我也略表心意了?!痹拕傉f完,外面的人已將那些文房四寶送到。
梅瑩自是識貨,看這些東西樣樣價值不菲,心中已有了計較,“公子太客氣了,這些好東西,我以后要多做些字畫,請公子指點才好啊?!?p> 忽地,跑進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進門便對凌夕道:“公子,掌柜的讓我來問問,方才送來的東西還滿意嗎?”
凌夕抬眼看去,隨后面上露出笑容,梅瑩見過凌夕那么多次,從沒見他笑的這樣開心。
“很滿意,代我謝謝掌柜,”凌夕笑著道,“不過我想起還有一樣東西,今日要帶回去,我現在隨你一起走吧?!?p> 阿林裝模作樣地跟在凌夕后面,待出了茶園,走出一段距離,錦心詫異地看到,這小子居然這么放肆,用他不算干凈的手拉著凌夕的衣袖,凌夕也絲毫沒有不快。
“凌夕公子,我終于見到你了……”阿林開心地道。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凌夕略帶急切地道。
錦心疑惑:“還有誰?”
怯怯看了錦心一眼,阿林把凌夕拉倒一邊,“公子讓我進茶園看看情況,他在前面巷子里等著呢。”
凌夕沉吟片刻,將錦心叫到一旁,如此這般吩咐一番,錦心帶著幾個侍從匆匆去了。
晚晴在離茶園兩條街的一個小巷中,等得焦心似火,忽然聽到阿林的聲音:“公子……”
抬頭看去,阿林進了巷子,只是看著她,也不說話。
晚晴著急了,“你在茶園里看到了什么?怎么去了這么久!”
“一個漂亮姐姐,與凌夕公子在一起……”
心頭的火冒起不止三丈,晚晴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碧靈說不想看到的事,應該指的就是阿林所說。
本來晚晴靠墻坐在地上,現下騰地起身,對阿林只說了一個字:“走……”
就在這時,忽見巷口緩緩走來一人,晚晴心中正在翻江倒海,猛然看到來人,不覺心頭怦然一動,這正是她朝思暮想,一路快馬加鞭想見到之人——凌夕。
一別三月,回到清遠山的凌夕,氣度風采更勝,身著煙藍色緞裳,外罩霧紫繡邊輕紗長袍,用銀色鏤空發(fā)冠束起烏黑的頭發(fā)。
凌夕負手靜靜站在晚晴三步遠處,微風吹起他的輕紗外袍,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美好。
阿林已經悄悄溜了,到巷口去望風。
晚晴一時有些恍惚,看到他,自己是發(fā)自心底的欣喜,只是……他是否也如此?也許這俊朗如謫仙的男子,已經心有所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