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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羅依依偷偷躲在臥室里,給凌信誠撥打了電話,她想知道,凌信誠此刻在哪里?
電話剛一接通,羅依依便壓低了聲音,溫柔地說:“信誠,我已經(jīng)安全到家了,你呢?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
電話彼端的凌信誠靜默了片刻,清冷的聲音才低沉地傳過來:“我有地方住,你不用擔(dān)心了,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羅依依甜甜地笑著,頓了頓,又滿含期待地問:“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呀?”
電話彼端,凌信誠又不說話了。
羅依依握緊了手機(jī),焦急地等待著。
半響,凌信誠才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闭f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羅依依僵了僵,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機(jī),心里又失落又迷茫。
凌信誠你干嘛這么著急掛電話,我還有話要說。
羅依依咬住嘴唇,無聊地望向窗外,那里,深綠色的樹葉被狂烈的晚風(fēng)吹動,婆娑聲一片。
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羅依依快步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準(zhǔn)備忙碌起來。
她給導(dǎo)師提交了畢業(yè)論文,然后把自己寫好的實(shí)習(xí)報告發(fā)到了班級的郵箱里。
好不容易忙完了,準(zhǔn)備松口氣,給凌信誠發(fā)個信息。
這時,江心白在門外咣咣咣敲著門,催促道:“依依,趕緊下來,老爸和大哥回來了?!?p> 羅依依慌極了,起身在臥室里來回打轉(zhuǎn)轉(zhuǎn),踟躕了半響,才鼓起勇氣開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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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深濃,一輪彎月懸掛在樹梢,像一把尖銳的匕首,刺破了無邊無際的黑幕。
凌信誠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怔怔地握緊了手機(jī)。
為什么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心還是會澎湃起來?
他到底為什么要接她的電話,他暗暗地問自己。
眉眼波動著,片刻后,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多情一樣,凌信誠一甩手將手機(jī)扔在旁邊的柜子上,無謂地偏下腦袋,他抬起手指用力搓了挫自己的眉骨,很是煩亂的樣子。
凌信誠,你不可以再對羅依依心存幻想。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此時此刻,羅家大宅子,豪華的客廳里,空氣卻是緊張而壓抑的。
羅毅良已經(jīng)回來了,跟在他身后進(jìn)門的江心亞將西裝外套脫下來,很隨意的搭在臂彎上。
羅依依輕手輕腳地走到父親面前,低下頭去,做出很乖順的樣子。
抬起眼睛的江心亞皺了皺眉,用一種無奈的目光凝視著她。
羅依依握了握手指,很小聲地開口道:“爸,我回來了?!?p> 羅毅良臉色鐵青,緊抿著嘴,也不說話,半響,倏然揮起一只手來。
羅依依以為父親要打她,連忙閉下眼睛身子往外閃了閃,想要避開。
然而,父親只是悶哼一聲,上前一步,簡單的擁抱了她一下。
羅依依趴在父親的肩頭,輕輕噓口氣,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眾人紛紛在沙發(fā)前落座,傭人們端上來花茶、點(diǎn)心和水果。
羅依依一邊幫父親把大衣褪下來交給身后的侍者,一邊平靜地笑著解釋說:“爸,你就別生我的氣了,你也知道凌信誠對我有多重要,失而復(fù)得又是多么的不容易,我有了他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興,他還活著我真的太開心了,真的。”
看著女兒歡呼雀躍,喜不自勝的樣子。
羅毅良臉上的厲色稍緩,卻扶了扶眼鏡,不悅地道:“依依,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爸爸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這世上男人這么多,你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凌信誠呢?”
對于女兒對凌信誠的癡迷,他感到很不理解。
羅依依抿了抿嘴,雙手扶膝著,很輕很輕的笑,她的聲音也無限溫柔起來:“爸,我認(rèn)定他了,既然認(rèn)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p> 羅毅良很快拉下了臉,兩眼發(fā)直,沉下聲說:“要是當(dāng)初他真的死了,你就不會這么執(zhí)迷不悟了?!?p> 羅依依聞言有些吃驚也有些生氣,眼底的笑意頓斂,揚(yáng)聲反駁道:“好端端的,老爸你干嘛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就算他死了,我也在心里愛他一輩子,我寧愿孤獨(dú)終老,也不會再去愛其他人?!?p> “你住口——!”羅毅良登時火冒三丈,猝然站起身來,厲聲數(shù)落她:“你別再傻了,凌信誠如果還活著,他根本不可能愛你,你和他在一起,只會受到傷害?!?p> “不是這樣的。”羅依依也跟著起身,情緒也變得激烈起來,急吸口氣,怔怔地說:“爸,凌信誠他不會騙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p> “什么真心相愛,你懂什么是真愛嗎?你就是個傻子!”羅毅良擰住眉毛,一揮手臂,氣急敗壞地吼她。
羅依依后退了一步,咬了咬嘴唇,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很快流下了眼淚,傷心地反問道:“你憑什么這么說我,我不懂你就懂了,你既然這么懂什么是愛,為什么媽媽當(dāng)年還要離開你?!”
羅毅良表情一震,頓時氣得渾身打顫,面孔發(fā)白。一旁翹著二郎腿的江心白眼見形勢不對,立馬站起身來,賠著笑打圓場:“爸,您別跟她一般見識,依依她剛回來,腦子還轉(zhuǎn)不過彎來,我們再勸勸她,再勸勸,您千萬別著急,當(dāng)心身體?!闭f著,還努了努嘴,沖羅依依眼神示意著,讓她說話注意分寸。
羅依依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痕,微微換了口氣,又堅定地說:“爸,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我也一直認(rèn)為你是一個開明的父親,所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闭f完,頭也不回的走開,徑直往樓梯口走去,很快跑上了二樓。
羅毅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女兒倔強(qiáng)的背影,胸口怒火中燒,眼神又是焦急又是無措,正要舉步追上去,江心白連忙伸出手臂架住了他,又一疊聲地勸慰著:“爸,我親愛的爸唉,您別生氣了,來日方長,你別把她逼得太緊了,依依的性子就那樣,越逼得緊,她越反抗得厲害,我們得慢慢來?!?p> 羅毅良咻咻地喘著氣,氣恨不平著,一扭頭,劈頭蓋臉地罵道:“養(yǎng)你們這么大有什么用,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沙發(fā)上一直靜坐不語的江心亞此時挑了挑眉,很是無辜的聳著肩膀。
一旁的江心白卻嬉皮笑臉地道:“是是是,都是我們不對,爸,您消消氣?!闭f著,安撫著父親在沙發(fā)前坐下,將熱騰騰的茶端到他跟前。
羅毅良嘆息一聲,沉沉地垮下了肩膀,痛苦的目光卻糾葛地抬起,一動不動地鎖定在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