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魚漸漸恢復知覺感官,只覺得自己被什么東西給束縛住了,睜不開眼,感覺周圍濕乎乎的,還喘不過氣來。
沒過多久,就感覺全身被壓迫著,全身緊著疼。
腳底有一股力量推著自己,也不知是往上走,還是往前來,正納悶兒呢,一雙大手就抱住了她的頭,拉著她往外去,越往外越舒服。一股刺鼻的氣息鉆入鼻尖,這才可以喘過氣兒來,一張嘴,一口污濁從口中吐了出來,哇的一聲就哭了。
想她千百年來,在忘川河底受的折磨都不及此刻的難受。
閻王爺這是給了我什么刑罰?張小魚回想著失去知覺前閻王爺說的話,卻是一個字都想不起來,只記得他跟自己說過話。
張小魚哭得肝腸寸斷,就感覺有人將她放進了溫水中,這是要煮了我嗎?也沒記得忘川河底有這么個刑罰啊!
在水里翻來覆去,時間不長,又被平放到一處柔軟之地。
緊接著身上被人涂抹了一層,又被包裹起來,離了柔軟,進入一個懷抱,蹬蹬蹬走了沒多久再次被平放下來。
雙手雙腳被束縛著,眼睛也睜不開,張小魚哭累了,沉沉睡去。
再一醒來,就覺得餓了。
一張口,哇的一聲又哭了。
張小魚一邊哭著一邊想著,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哭了?
聽見哭聲,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將她抱了起來,又走了一會兒,自己就從一個懷抱到了另一個懷抱。
不知道嘴里被塞進了什么異物,張小魚出于本能地去吸,這一吸,就覺得一股甘甜進了口腔,滑過喉嚨,進了自己空蕩蕩的肚子。
耳邊聽到有人說話了。
有男有女。
“嘿,看看咱閨女,吃得這么有勁兒,不知道還以為是個小小子呢。”
“是呢,吸得我都疼了。”
這是個什么情況?張小魚心里納悶,嘴里卻不停著。
“老公,你想好了叫什么了嗎?”
頭頂上方的女聲出音兒了。
“本來之前我還糾結要給閨女取個什么名兒,如今我一看到她,就決定了?!?p> “哦?決定叫什么了?”
“嗯,就叫曾傾云,小名兒呢叫慕慕。”
“傾云?有什么典故么?”
“嘿嘿”男人樂了,繼續(xù)說道:“傾慕之意?!?p> 女人沒有在說話了,張小魚也看不到女人的表情。
就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一雙大手覆上自己的臉蛋兒,耳邊一聲富有磁性滄桑的聲音傳來。
“我這輩子只傾慕于你?!?p> 此話一出,張小魚覺得自己牙都快酸掉了。
吃飽了,一陣困意襲來,張小魚又睡著了。
也不知多長時間,張小魚醒了就餓,餓了就吃,吃了就困,就這么來來回回的反復著。
眼睛也一直睜不開,似乎有什么東西把自己的上下眼皮給粘住了。
周圍依舊黑乎乎的,只有耳邊偶爾會傳來幾句對話。
說話的人有時候很多,有時候很少。
張小魚吃飽了,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也沒有睡,感覺似乎比之前清醒的時間長了一些。
一雙大手將她從懷抱中抱離,又進了另一個懷抱,張小魚努力的撕開自己的雙眼,強烈的光線晃得她眼睛疼,剛睜開又閉了,緩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睜開,慢慢適應眼前的景象。
還沒等她適應,就看見一張放大的臉離自己不到一尺。
有些黝黑,胡子拉碴,眼睛里又驚又喜,咧著嘴沖自己一個勁兒的樂。
張小魚心里咯噔一下,哪兒來的男人吶?
一張嘴就哭出聲來。
男人急了,笨拙的拍打著她的屁股,嘴里還念叨著什么。
張小魚發(fā)現(xiàn)男人居然抱著自己,還摸著自己的屁股,哭的更厲害了。心想這是哪里來的登徒子。
“這,這怎么哭了?”男人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給我吧,許是剛睜眼,對環(huán)境陌生,嚇到了?!?p> 話音一落,張小魚就被接了過去。
張小魚換了個懷抱,鼻尖里傳來熟悉的氣味,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女人抱著自己,滿面慈愛,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身子。
“不怕,不怕,我是媽媽,他是爸爸。”
聲音也好聽,溫文爾雅。
張小魚回想起森羅殿上的第五個畫面,眼前的女人正是畫面中的母親。
閻王爺果真待我不薄,我重生了。
張小魚止住了哭聲,樂了,咯咯的笑。
“嘿,真是神奇了,怎么一到你懷里閨女就不哭了呢?還笑了?!?p> “畢竟在我肚子里待了十個月,連著心呢。”
張小魚微微側頭,這才開始打量起剛才的男人,有些黝黑的皮膚,胡子拉碴的,咧著嘴樂,大眼睛炯炯有神,濃密的毛發(fā)有些凌亂,一看就是好些天沒打理自己了。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了。
能睜眼了,張小魚也就知道時間了,什么時候天亮,什么時候天黑,怎么過了一天,心里也都有了數(shù)了。
姥姥,姥爺,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也差不多見了個遍,也就出院了。
張小魚被父親抱著,母親被姥姥攙著,從醫(yī)院回了家,一進家門,張小魚眼睛都亮了。
進了門,是個院子,兩進的四合院,是個家底殷實的人家。
“瞧瞧,這就是你的家了。”曾鈺昶樂呵呵一手抱著她,一手給她指著家里的環(huán)境。
這里是水井,那里是葡萄架,這里是前院,那里是后花園,父女倆轉遍了整個院子。
“她還小,哪懂這些呀?”云裳捂著嘴打趣道。
“沒事兒,他這是高興的,讓他折騰去吧?!崩牙岩彩菢?,攙著云裳進了屋。
臨進屋前云裳還不忘囑咐了幾句,讓曾鈺昶悠著點,小心點兒閨女。
張小魚不會說話,唯一的溝通方式就是哭,只要她一哭,家里人就知道了,是該吃奶了,還是該換尿片兒了,張小魚也乖,很少哭鬧。
姥姥姥爺愛慘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這么聽話的孩子還真是少見,云裳一般都不用起夜,這坐月子也就變得輕松了一些,恢復的也快。
爺爺奶奶去世的早,張小魚只見過他們的照片,這院子就是他們留下的。
自從爺爺奶奶去世之后,姥姥姥爺就跟這兒住了,這也是曾鈺昶的意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趁著云裳父母還健在,就接到一起,侍奉左右,就怕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說是侍奉左右,但家里的那些事兒都是老兩口在操勞。
姥姥是家庭婦女,姥爺是梨園琴師,祖輩都在梨園,傳到云裳這輩兒,這門手藝算是傳承下來了。
曾鈺昶喜歡影視工作,原本家里是做生意的,到了曾鈺昶這兒,在原本生意上衍生出了影視業(yè),由于經(jīng)營不當,公司就倒閉了,后來就進了云裳工作的曲藝團做幕后工作。
張小魚躺在床上,也翻不了身,看著天花板,心里明白了。
從此,世上再無張小魚,只有新人曾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