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我才意識到劉子揚已經掛斷。
來不及多想,我抓起手機就準備沖出門去找他問我那個明白。
可是,在我沖出ktv大門的那一瞬間,寒冷的夜風迎面吹來,陡然間剛剛因為太過于激動而著急上火的大腦此刻就如同被劈頭蓋臉潑了一盆冰水一樣。
一個寒戰(zhàn)后,我突然冷靜下來。
就像個傻子一樣的杵在ktv門前,流光溢彩的霓虹燈在我臉上投下變幻無常的色彩。
此刻,原本就要沖去找劉子揚的我有一瞬間遲疑。
畢竟這一去可能真的是要搭上自己性命,可是如果不去的話,自己卻有可能稀里糊涂的死去。
怎么辦!似乎無論怎么辦都是一個死字。
明明看似有所需選擇,可偏偏不管是選什么都是錯誤選項。
腦子如亂麻一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做!
我用頭抵住墻面,不時用頭一下又一下地撞的乒乓作響!
額頭上隱隱傳來的痛楚卻讓我不知如何選擇而有些發(fā)木的大腦得以緩解。
我咬咬牙,一拳砸在墻面上。
不行,我不能夠這么忍慫!
下定決心的我頭也不回的朝著亮著燈的路邊走去。
哪怕是都是死,我也要死明白,如果稀里糊涂的白白死掉,那也太可憐了吧。
我又回到來到了劉子揚所住的小區(qū)。
在京城三環(huán)邊上的繁華街道之間,卻鬧中取靜有這么一個安逸的地方,著實讓人吃驚。
然而白天的安逸在夜晚中卻化成一片死寂,漆黑的路旁一棟棟精致的樓房在張牙舞爪的樹影之中顯得格外陰森。
黑暗之中更像是潛伏著的怪物流著口水等待著迷途的路人。
這幅鬼域模樣,讓人不敢相信這里正是京城的三環(huán)。
我抬頭看看四周才發(fā)現(xiàn)大樓之中卻只有微弱的幾點的燈光,似乎根本沒有多少人在這里居住。
這個白天看起來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區(qū),在夜里撕下了自己那層偽裝,露出自己鬼蜮本質。
站在小區(qū)門口,我有種自己就像是站在鬼門關前一樣。
看著我一身邋遢的裝束,保安狐疑的眼神看著我,不肯讓我進小區(qū)。
我一個電話就將劉子揚喊來接我,他很快就來到門前,看著衣冠楚楚的他和狼狽不堪的我,這怪異的組合不由得讓保安多看了我們一眼。
我留了個心眼,迅速了拍下門口貼著的保安處電話,并且告訴值班保安說我馬上就下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應對待會兒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畢竟保命要緊。
就在我自以為自己已經安排好后手之后,一扭頭卻看見劉子揚似笑非笑的表情。這笑容讓我有種作弊被老師抓包的感覺。
忍不住我有一種一拳打在他那張臉上的沖動,這種虛偽的假笑表情實在是令人作嘔。
一股無名火讓我壓抑不住想要狠狠揍他的沖動。
然而劉子揚依舊盯著我,那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看穿了我想要揍他的沖動。
再看了看自己在電梯間內擦的干干凈凈墻面之中的狼狽倒影,又看看他還在假模假樣的笑著,我突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嘆了一口氣,捏緊拳頭放松下來,電梯間之內我們兩人相對無言。
耳邊只有電梯運作的聲音,只有我們兩人的電梯空空蕩蕩,他突然開口說:“我記得你有幽閉空間恐懼癥,為什么這會兒居然沒事兒了?”
靠!剛才只顧的生氣,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緊跟著他進了電梯,只是氣呼呼的跟著他走進去就完事了。
結果被他突然提醒,我四下張望,在這個鋼鐵牢籠之中,無名的恐慌感潮水一般襲來,我用身體死死地抵住電梯冰冷的墻面。努力讓自己身體不在顫抖。
突如其來莫名的緊張,讓我神經繃的死死的,我不停的搓著手心,然而卻根本止不住還在一直冒虛汗,我仰著頭努力讓自己呼吸順暢一些,拼命的想要擺脫這種窒息的感覺。
幽閉恐懼癥是一種和恐懼癥同時存在的一種雙重精神緊張狀態(tài)。當患者一個人處于一種幽深,黑暗的環(huán)境中,產生害怕、驚恐的感覺時,人就會感到極度的焦慮、心慌,甚至覺得自己快要死掉。
幽閉恐懼癥的癥狀主要表現(xiàn)在患者一旦身處于恐懼情境之中,幾乎無法避免地會出現(xiàn)強烈的焦慮反應,諸如心悸、冒汗、發(fā)抖、渾身麻木、寒顫、潮紅、窒息感、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惡心、腹部不適都是常見的癥狀,有些人甚至會暈倒。
而此刻,我已經快要到了極限!
劉子陽看著我顫抖的身體嘴角不由得上揚,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終于耳邊傳來叮的一聲,這一聲對我來說如同天籟,我急急忙忙湊到電梯門前,在電梯門還沒有完全開之際,就擠出門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劉子揚卻大步流星地從我身旁走過,打開自己家門口他站在門口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干!
此時已經豁了出去,我硬著頭皮沖進他的屋內,然而屋內卻空空蕩蕩,干凈的不像人住的地方。
似乎白天我所看到的一切東西都是虛幻。
那些畫,那些面具,那些奢華裝修全都不翼而飛。
在那空空蕩蕩的屋內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白色,死寂凋零的枯白。
然而我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在客廳中一尊巨大的黑色棺材突兀地出現(xiàn)在那里。
這一瞬間,我腦中似乎閃過同樣的畫面,在一個狹小的臥室中同樣是白色的主題,同樣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我徑直走到窗臺前一把扯掉那白紗的窗簾,在窗簾后果然掛著一排的小小晴天娃娃。
我回頭看看,劉子揚斜靠在門口,依舊是那副該死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一咬牙沖上窗臺,一把扯下了所有的晴天娃娃,手忙腳亂的撕掉晴天娃娃的白布之后,卻發(fā)現(xiàn)白補下空空蕩蕩里面卻什么都沒有。
我將這些扔在他面前,質問道:“里面的干尸呢?!?p> 他笑著看了我一眼說:“看來你的記憶也在復蘇啊?居然還記得這茬呢?”
“回答我!”
他聳聳肩,一攤手:“我也不知道?!?p> 我又走到了棺材之旁,順手想要掀開了棺材,然而就在我掀開棺材那一瞬間,一只手突然按住棺材板,原本我快要掀開的棺材又被他推著回去。
卻是劉子揚阻止了我,他說道:“好了,不用折騰了,里面是你想的那些東西,可是這一切還沒有到揭開謎底到的時候。”
他走到窗前猛一下打開窗子,將腦袋探出去閉著眼睛似乎在傾聽著什么。
這一刻,我居然萌生了想要將他推下去的沖動。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誕生的時候他卻突然睜開眼睛笑著對我說:“看來那邊的事情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了。那么我們這邊也就開始我們的事吧?!?p> 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出一瓶酒,卻被我一把奪過來。
當著他有些錯愕的眼神,我拔掉塞子的就往嘴里灌。
這蛋疼的人生,不如就這樣醉過去得了!
酒水劃過喉嚨,讓我干渴了半宿的喉嚨有一種刺痛感。
劉子揚卻突然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他說:“今天我本來要殺了你的。”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炸的一口酒差點噎死。
酒液通過鼻孔噴涌而出,在被酒精刺激下的鼻黏膜迅速分泌出鼻涕來沖刷掉殘留在鼻孔內的酒水。
而我就慘了,鼻涕眼淚酒水混成一團掛在臉上起,我狼狽的將這些混合物全部蹭在上衣之上,順手脫掉上衣扔在一旁。
并且迅速躲在離他遠遠的地方,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為什么?”
“為了找到真相?!彼χf,“也為了滿足我的愿望?!?p> “我想你應該也察覺到,關于我們的記憶總有一些是模糊不清的,可是我似乎跟你不一樣,我始終知道我要干什么,而你就是我計劃里最關鍵的一環(huán)?!眲⒆訐P走到棺材旁輕輕撫摸著棺材就像是撫摸著情人的肌膚一樣,滿眼都是愛意,而我卻只覺得一身惡寒。
“這些東西剛才你看到的時候,似乎也想起來了什么。那么,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這些所有的布置都是為了讓我能夠變成一個活人。”
“而你,就是一個最關鍵的祭品?!?p> 明明是在對我說話,可是他卻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癡情地看著那口棺材。
“然而,就在我籌備的過程中,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這其中并沒有我想要的力量,而這就讓我意識到了我的周圍似乎并不是真實存在的關鍵所在。”
“所以你策劃了今天的聚會?”我似乎隱隱約約想到了什么,可是有不那么確定,于是追問道。
他點點頭:“沒錯,而且我有了大發(fā)現(xiàn)?!?p> “你的意思是……在聚會上那些人物有問題?”我皺著眉頭問道。
他站起身看著我笑容背后的說:“你應該發(fā)現(xiàn)了,那些人只是根據我們曾經的共同記憶所塑造出來的背景而已。”
聽了他的話,一時間我沉默不語,他說的這些似乎是最接近真理的地方,我想起了那個叫做陳思雨的女孩,她的一切都是空白,唯獨只有這個名字殘留在我的記憶中。
他看出了我相信了他的話,嘴角一彎笑著說:“本來今天聚會就是你最后的晚餐。可是在看到這一切之后我放棄了這個計劃。也許任由你去作為誘餌,就可能釣出背后的大魚,這樣我就能知道安排這一切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莫名其妙被人利用的感覺讓人很不爽!我狠狠的瞪著他,“你就這么把我當成誘餌了?”
他卻滿不在乎的看我一眼“當成誘餌?你應該感到慶幸自己還有這點兒價值,不然你早就死了,現(xiàn)在起碼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果然,雖然掛著假笑,可是他本質還是一個草菅人命的怪物。
我只覺得對于這樣的人,似乎沒有辦法跟他去繼續(xù)講道理,強壓著自己的怒火,我問道:“那么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笑著反問,“其實你應該也猜到了吧?這個虛構的世界,一切的惡意都是針對你而來,我只是不小心被他們拖進來的附加品,所以我才能更快的意識到這個世界有問題?!?p> “而且,我有個辦法可以找出幕后真兇?!彼衩氐恼f著。
“什么辦法?”
“那就是,”他突然癲狂地笑著,朝著我大聲笑著,一瞬間他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請你去死吧!”
“哈哈哈哈哈?!?p> 癲狂的笑聲在這個死寂的夜晚顯得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