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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浮塵錄

第十六章 相行漸遠(yuǎn)(二)

亂世浮塵錄 沐述 2010 2020-04-18 22:23:35

  “也有可能是做賊心虛呢?”陸博延看著他。

  “放屁!”

  “那是九五至尊,是陛下。你指望和他講道理嗎?”陸博延拍了拍他的腦袋,“只要陛下起了疑心,管你有沒有證據(jù)。”

  方翼文猶豫了一下:“那……我打都打了。”

  陸博延嘆了口氣,認(rèn)真的問:“想不想隨你父親去邊疆?”

  方翼文立刻又精神了:“想啊,當(dāng)然想,但我娘估計(jì)不同意。要不是皇命難違,我爹去她都得攔著?!?p>  陸博延猶豫了一下說道:“天色晚了,先回去吧。”

  “哦。對(duì)了,要不要一起過來吃,聽廚房說今天做了東安雞?!?p>  “不了,他們也給我準(zhǔn)備吃的了。”

  方翼文看了看外面,小聲問:“你沒和我爹吵架吧?”

  “為什么這么問?”陸博延有些好笑的看著他。

  “之前他有事沒事總是提你的,最近都沒怎么聽他說?!?p>  陸博延沉默了一會(huì),說:“哪還能天天說我,我最近又沒做什么值得稱贊的事?!?p>  “也是,那我先走了?!狈揭砦膿]了揮手,旁邊的鸚鵡見他走了,拍著翅膀喊道:“傻子,傻子。”

  “罵誰呢?”陸博延一只手捏起它,將它抱在懷里,開玩笑一樣的威脅道。

  “都是,都是。”

  不知從哪飄來桂花的香氣,陸博延抬起頭,天上的星子一閃一閃的,原來,終歸不是年少。

  方翼文打人的消息,果然再次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聽說他下手還挺重,打的人都起不來床了,被打那人的父親親自抬著人去陛下面前哭訴。

  方翼文聽說后當(dāng)場(chǎng)掀了桌子,直言自己絕對(duì)沒下那么重的手,那人都是自己走回家的。

  陛下聽了笑呵呵的,將人都先安撫了回去,開玩笑的說小孩子玩鬧,不能當(dāng)真。

  方翼文聽到消息后松了口氣,陸博延皺緊的眉頭卻一直沒松開。

  “陸大人。”午后,陛下身邊的侯公公笑呵呵的帶著圣旨來。陸博延趕緊起身相迎,侯公公說道:“陛下口諭,宣您覲見。”

  陸博延領(lǐng)了旨,悄悄給他塞了包銀子:“這等小事,還勞煩公公大中午的跑一趟,實(shí)在過意不去?!?p>  侯公公收起銀子,笑的眼睛都沒了,小聲在他耳邊說:“有關(guān)方小少爺?shù)氖隆!?p>  “多謝公公?!惫唬@事在陛下那,還沒真正過去。

  陛下和上次一樣,低著頭批改公文,見他來了,笑呵呵的說:“陸卿,好久不見。”

  “見過陛下。”陸博延行大禮說道。

  “孤記得,你父親,之前也是孤的左膀右臂?!被实鄯畔旅P,看著他說道。

  “家父承恩于陛下,乃是家門的榮耀。”

  皇帝笑了笑:“聽說陸卿從小就不怎么在家,一直跟著師傅拜師學(xué)藝?”

  陸博延心跳滯了一拍,答道:“是?!?p>  “不知陸卿的師傅是誰?”

  “家?guī)熾[世多年,早已不提及名諱。”

  皇帝好像只是隨口一問,見他這么說,便不再追問,改口問:“方家大少爺?shù)氖?,陸卿可聽說了?”

  “是。”

  “郎中令都親自來孤面前哭訴了,這事,孤也頭疼。方愛卿為孤征戰(zhàn)多年,可郎中令也是兩朝老臣,陸卿說,這事該如何判?。俊?p>  “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下官對(duì)……”

  “無妨,孤就當(dāng)聽個(gè)樂子。”皇帝打斷他說道。

  陸博延猶豫了一下,斟字酌句的說道:“刑罰之公信,便在一視同仁,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遑論高官親眷?!?p>  皇帝瞇起眼陰晴不定的打量他,半晌,突然大笑了起來:“好一個(gè)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孤若是也做了錯(cuò)事,難不成,大理寺還要定孤的罪?”

  “陛下身邊有朝臣和天下百姓盯著,自然不會(huì)犯錯(cuò)。”

  皇帝聽罷哈哈大笑,指著他直搖頭說:“孤以前也聽另一個(gè)人說過?!?p>  陸博延呼吸一滯,皇帝似是隨口問:“同你一起拜師的,可還有別的什么人?”

  “沒了,就臣下一人?!?p>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血來潮的問,“陸卿應(yīng)該也讀過律法。”

  “是?!标懖┭油挥X不妙,小心的抬起頭,恰好對(duì)上皇帝的目光,皇帝笑瞇瞇的說,“孤瞧著,廷尉這個(gè)官職,很適合你。”

  “陛下,臣一功未建……”

  “方翼文和郎中令之子的事,交給你。辦好了,解了孤的煩心事,自然是大功一件?!被实鄞驍嗨c(diǎn)了點(diǎn)桌子說。

  “陛下,此事交由臣,只怕臣有徇私之嫌?!?p>  “舉賢不避親仇,孤相信陸卿,一定會(huì)秉公處理。”

  陸博延瞧著皇帝的臉色,只得應(yīng)到:“是?!?p>  “行了,退下吧。”皇帝拿起奏折,揮了揮手說道。

  “是,微臣告退?!标懖┭訌澲恢钡降钔獠盘痤^。

  “喲,陸大人。”侯公公見到他出來眉開眼笑的,“又見面了?!?p>  “公公?!标懖┭庸笆值溃斑@大熱天的,公公辛苦?!?p>  “為陛下辦事,怎能說辛苦二字。”

  “陛下近來煩心事多,那些讓陛下不快的人,能少讓陛下聽見便少讓陛下聽見。”陸博延悄悄的塞了塊金元寶過去。

  “那是自然,為著陛下圣體安康,咱家也不會(huì)讓那些人來煩擾陛下的?!?p>  陸博延行了禮,走出宮城。烏云匯聚在頭頂,要變天了。

  三七瞧著自家主子最近好像不太高興,八成是與方家有關(guān)。聽說方家那小少爺最近好像又闖禍了,也不難想象,依著那小少爺?shù)钠?,一天不惹事都要謝謝八輩子祖宗了,而且闖的禍只會(huì)越惹越大。

  那封信自己是送到了,只是不知道送到了誰的手上。陸博延沒說具體的人名,只說了醉夢(mèng)閣,自己也就隨便給了個(gè)人,是個(gè)蒙著面的姑娘,自己連臉都沒看清,身上的功夫好像還不錯(cuò)。但愿沒有辦砸。

  三更天的鑼聲敲響,陸博延將奏章收拾好,望著夜空,嘆了口氣。

  世上的真相公道,到底是在人心,還是只是權(quán)貴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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