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葛勇劍敲開了易天的門。
他是來讓易天離開書院的。
他已做好了用強的準(zhǔn)備。
意外的是易天早已穿好衣裳坐在房內(nèi)等他。二人去房間找熙弦,三人迎著朝陽,沿小路走下山去。
約莫著半天的時間,他們來到洛城,尋得一酒家歇下。易、葛二人還在憂心山上的情況,上官熙弦卻一臉興奮的模樣,想拉著易天去城里閑逛。
易天執(zhí)拗不過,便跟著她走出客棧。路上,易天也沒個精氣神,二人匆匆逛了一圈就回到客棧,只見葛勇劍一人在旁喝著悶酒。
“葛大英雄,難得下山怎還板著個臉?”
熙弦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著。
葛勇劍嘆了口氣,撥開一顆花生遞進嘴里,連喝了三杯酒。
易天見狀,心下一驚。
——莫不是書院出事了?
——難道送老虎尋我不得,肆意生事?
易天連忙追問。
葛勇劍不答。
他苦笑一聲。
敷衍幾句。
易天無奈,只得陪他喝著悶酒。
許因有心事,葛勇劍喝沒幾口便臥倒而睡。易天吩咐店小二將他送回客房,隨后對熙弦道:“葛師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如此反常?!?p> 上官熙弦嘿嘿一笑。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p> 她一雙大眼睛上下一轉(zhuǎn),伸出右手,手里竟握著一塊紙條。
才剛喝酒之時,熙弦注意到葛勇劍的左手握拳,始終不肯松開,心中起疑,待他喝醉時才趁機偷過紙條。
“幺哥,你說會不會是仙居的劉美廷另覓良配,才讓葛師兄這般傷心啊。”
上官熙弦打趣道。
易天敲了下她的腦袋,連忙要拿過紙條。
上官熙弦閃手,撅起嘴來。
“這是我取來的,自然要我先來看?!?p> “好好好,大小姐,你先過目?!?p> 易天無奈地說著,只見上官熙弦笑嘻嘻地打開紙條,面上先是得意,隨后一驚,繼而一慌。
易天心道不妙,連忙伸手去搶卻被熙弦閃開,只得催促道:“快給我看看?!?p> 熙弦沉吟片刻。
“幺哥,這事也瞞不得你,我可以給你看,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易天不及細思。
“你說?!?p> 熙弦道:“你看過以后切記不能沖動,凡事須得聽我和葛師兄的吩咐?!?p> 易天點頭,搶過紙條,心中已生出不好的念頭,定睛看去,見紙條是孫曉夢所寫。原來,宋老虎不知從何處知曉易天下山的消息,怒不可遏,當(dāng)即在擂臺之上大肆譏諷應(yīng)龍院門徒眾多卻無一男兒,眾人激憤又不敢吭聲,楊源一怒之下立出邪尊令,上臺和宋老虎過招。二人一番苦戰(zhàn),楊源身受重傷,如今生死未卜,孫曉夢信中叮囑說宋老虎修為極高,讓葛勇劍不可放易天回山。
易天讀畢,一股血氣翻涌而上,想到楊源為替自己討回公道而落得生死未卜,恨不得立刻回到天戒峰,找宋老虎一決生死。
上官熙弦在一旁見他面色有恙,連忙勸道:“幺哥,莫要沖動,姓宋的如此胡作非為,左師叔自會秉公處理?!?p> 易天神色堅定地望著她。
“我要回去?!?p> 上官熙弦也堅定地回了一句。
“不行!”
“我若不回去,日后也不必再回書院了?!?p> 上官熙弦想了一會兒,方道:“我陪你回去,我去和宋老虎比劃一番?!?p> 易天雖知熙弦勝得過宋老虎,但想到拳腳無眼,一個男子漢要躲在姑娘家身后求存,豈能答應(yīng)?
他開口回絕。
上官熙弦也不退縮,任是易天如何說話,便只有一個要求。
——你若要走,我便也走!
二人一時僵持。
易天拿上官熙弦無可奈何,二人不歡而散。
入夜。
這一夜可謂相當(dāng)漫長。
葛勇劍醒來后又一個人在屋里喝起悶酒。
他恨不得立刻沖回應(yīng)龍書院找宋老虎拼個你死我活。
但他更清楚目下要緊的是易天的安危。
宋老虎手下留情,沒有殺了楊源。
若是換成易天就不好說了!
一種無力感涌上了他的心頭。
是以,他徹夜未眠。
洛城里,未眠人當(dāng)然不止他一個。
輾轉(zhuǎn)的上官熙弦也不例外。
不知為何,她心里總是有一種恐慌感,似乎有預(yù)感要發(fā)生什么壞事。
——以幺哥的性子他當(dāng)真能忍住不回書院?
——若是他真和宋老虎拼斗,豈有命活?
上官熙弦還是放心不下。
她越想越焦慮,搬了個椅子坐在易天的房前,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逃回書院。言念及此,徹夜守在門前,不曾合眼。
次日,雞鳴聲響,上官熙弦連忙敲門卻不見易天開門,他心下一晃,推門進去,屋內(nèi)已沒了易天的身影。
“不可能...”
上官熙弦想自己徹夜守在門口,易天縱然躍窗,她也定能聽見。難道幺哥昨夜壓根就沒在屋里待著?
——是了!
熙弦這才想起,昨夜屋內(nèi)的呼吸聲幾近于無,她還道幺哥近來內(nèi)功有所提升,卻忘了易天早就修為盡失。
“幺哥...”
熙弦身子一顫,說了半句,轉(zhuǎn)而見桌上放著一張紙,忙伸手拿起。
上書:葛師兄,熙弦,對不起!但士可殺不可辱,楊師兄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番若走,日后萬難贖罪。今日我一人回山,是生是死且看天命,萬望珍重,易天書。
熙弦讀罷,心下焦急,眼角不自禁地留下眼淚來。她連忙往屋外跑,剛出門便和葛勇劍撞了個正著。
葛勇劍見她面帶淚光,正要發(fā)問,便聽熙弦道:“師兄,我們快回書院?!?p> 應(yīng)龍書院。
天戒峰頂。
宋老虎的擂臺算來已擺下了三天。
這三日里,書院數(shù)十好手都曾上臺一戰(zhàn)卻皆盡敗北。
可是他卻并未因此而有多興奮。
——那令他恨之入骨的少年是否已到天涯?
——那令他寤寐思服的女子又能否再會?
這時。
宋老虎忽覺耳畔生風(fēng),他下意識閃身一躲,只見一柄長槍從他身邊劃過,死死地釘在了擂臺之上。
宋老虎正當(dāng)惑時,只見槍上掛著一面大旗,上書:盤武邪尊令。
“是他!”
“易天回來了?”
臺下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易天在議論聲中朝擂臺走去。
“好小子,你還敢回來?!?p> 宋老虎聲音微尖,心情復(fù)雜,說不出是喜是怒。
易天狠狠地盯著他。
“不用你費心,邪尊令已立,今日便好好算算你我的賬?!?p> “好!”
宋老虎怒極反笑,他甘冒大不韙,便是在等此時此刻。
此時。
易天閃身上臺。
——他已報了必死的決心,要和宋老虎分出個高下。
此刻。
宋老虎立即便出手。
他一出手就是騰龍指。
邪尊令既已立下,他便在無顧慮。
他要殺易天。
巧合的是,易天也想殺了他。
二人師出同門,所學(xué)武功相似。
易天更有‘神佑眼’相助,第一時間便覺察到了指力的方向。
閃身。
退避。
“好小子!”
宋老虎頗感驚訝,未曾料到易天周身真元盡失卻仍能避得了他這一招。
他側(cè)進疾欺,連出三指。
易天右眼白芒閃現(xiàn),勉強退閃。
宋老虎進一步。
易天退一步。
一進。
一退。
轉(zhuǎn)瞬之間,易天已近擂臺邊緣。
他退無可退。
“看你往哪里跑?!?p> 宋老虎冷笑一聲,拔出腰間的劍。
“這是白陽劍法的起手式?!?p> 易天心中一震,他在古籍中曾學(xué)過白陽劍法,私下比較,一直覺得當(dāng)今書院的白陽劍法威力大減,全在起手式過于拖拉,易生破綻。眼見宋老虎右手搭在劍柄,易天猛地按住他的右手,身子靠左,接著宋老虎拔劍之力躍至臺中。
“好!”
臺下眾人紛紛喝彩,他們原以為易天不過是個病秧子卻萬沒料到他能趁宋老虎拔劍的間隙,一舉扳回劣勢。
宋老虎聽得眾人喝彩聲,心下大怒,當(dāng)即扔下佩劍,雙手握拳朝易天迫進而去。
易天心知若然中了一拳,以自己目下的道行是必敗無疑,當(dāng)即催動‘神佑眼’小心避讓。
忽在此時,人群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幺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