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喊你起來,準備去劉家了。”首烏將倒地的許珣扶到臥榻之上。
許珣用手揉了揉還有些發(fā)暈的腦袋,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首烏見許珣這副模樣,一臉擔憂地詢問,“世子,可要去請郎中?”
“不必了,若是驚動了母親,反而惹她白白擔心。不過是在臥榻躺了一夜,落枕而已,我動動就好?!?p> 首烏見他活動了過來,“少爺,我先去夫人那兒回稟?”
“好,你先去?!?p> 等許珣到前廳用早膳時,忠親侯已經(jīng)出了門。他今日約了殿閣大學士下棋,倒也沒延期,就像許夫人所說,本是兒女間的口角。若是他夾雜其中,反而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哥哥這夢魘還真是時候!昨日氣哭了劉姐姐,今日去道歉,偏偏就魘住了,還真是巧?!痹S瑤一臉不忿,語帶奚落。
“若是你嫌棄我這哥哥,不妨今日去劉府之后,便不要再回來?!?p> “你!你還是我哥哥嗎!”許瑤聽后,氣急敗壞。
許珣卻當做沒事人一般,繼續(xù)用著早膳。許瑤見了,手中的帕子被攪得皺巴巴的。
“好了,你們倆各讓一步。阿珣你是哥哥,向妹妹道歉?!?p> 識時務者為俊杰,許珣停下筷子,鄭重道歉。
“對不起,阿瑤。”
許瑤卻得寸進尺了起來,“哥哥,你該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墨芊。墨芊那么好,當我嫂嫂多好,你為什么不答應?”
許珣本就落枕忍著頭疼,聽著許瑤舊事重提,腦中像有千萬只蜜蜂嗡嗡作響,一下子脾氣再次翻涌而來。
“阿瑤,若是劉墨芊讓你滿意,便可成為你的嫂嫂。那我看五皇子表弟就很不錯,要不你也嫁給他為側妃!”許珣一股腦說說著氣話,但說完就立馬后悔。
許瑤臉色蒼白,許秦氏狠狠地教訓起了許珣,“若是你如今就是這般為人處世,今日劉府你也不要去了,還是早些搬出去另立門戶,我們忠親侯府養(yǎng)不起你這位世子!”
“阿瑤,我錯了……”
自許瑤當年出事后,五皇子秦熾就成為了許瑤的忌諱,而劉墨芊也是那時候才和許瑤交好的。秦熾的母妃許貴妃是許珣的姑姑,忠親侯的嫡親妹妹。本來忠親侯府在皇儲中一心支持連襟的秦熾,但因為許瑤的事而保持中立。至于許瑤當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除了當事人以外,誰也不知情。
“阿瑤,哥哥錯了,哥哥給你道歉?!笨粗S瑤因為恐懼而發(fā)白的臉和蜷縮的身體,許珣無比后悔。
這也是他為什么姑息劉墨芊在他面前晃蕩的主要原因。
許夫人摟過許瑤,輕聲安慰,許珣則在一旁沉默。
今日最后還是沒能去成劉府。
而宰相府的劉墨芊昨日雖然受了一肚子委屈,但終究沒有告訴她的父親。并非擔心許珣會受到針對,實在是劉長守原先勸過她穩(wěn)妥大家行事,偏偏她仗著許瑤聽她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若是告訴了劉長守,怕反要被他壓著去許府道歉。這于她的自尊,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扶春樓,
王蔚見到許珣,打趣道,“許世子,好事將近?”
許珣玩笑般用拳頭錘了下王蔚胸口,情緒煩躁。
“蔚兄,今日存心來笑話許某的?你是妻兒都有,就來打趣我?!痹S珣舉起酒盞朝他敬酒。
王蔚同樣舉起敬酒,一杯下肚,胃也跟著暖暖的。
“珣弟才不厚道,光說我奚落你,你和劉千金的軼聞都傳遍整個都城。就你那個親妹妹不也在里面起哄,外面都在傳,你家就等個機會,求陛下賜婚呢?!?p> 許珣看著一臉笑意的王蔚,給他的酒盞倒上滿滿一杯。
“別人不知道我,蔚兄也不知道嘛!你這一杯喝完說出的話,活像是那些爛醉如泥的酒鬼說出的話?!?p> 王蔚拍了拍許珣的肩,傳遞僅有的安慰,“我知道你這世子的身份,要你承擔不少東西。我這個小雜役尚且還要養(yǎng)家糊口,更不提你還要頂著忠親侯府的興衰行事,難。”
“朝堂上的事,我還應付的過來。唯有一遇到阿瑤的事,就像撞到了死胡同,無從下手。又怕再次傷害到她,那就得不償失了。”
“來,喝酒?!蓖跷翟俅谓o兩人滿上酒盞,而臉上多了幾分落寞。
“都說兒女債,父母償。這兄妹之間,又何嘗不是債呢?!痹S珣酒后興起,一時激動地開口。
王蔚憋紅了臉,似有所感“阿珣你也不要自責,你這兄長做的還算合格。我,這個兄長,就太不稱職了。我!對不起我妹妹!”說到后面情緒上涌,越來越激動。
“你有妹妹?”許珣大腦卡頓地問出口。
“有阿!都及笄了!”王蔚說話時帶著哭腔,讓人動容。
一時激動從懷中掏出畫卷,鋪平展開,用手指著讓許珣認。
“你看!都是大姑娘了!”王蔚臉色緋紅,話中滿是驕傲和遺憾。
許珣努力瞇了瞇酒醉后合上的眼睛,看到畫像,當場用力拍了拍桌子,神色激動,直接起身。
“我夢里見過她,我認識她,她是……”一番話說下來磕七磕巴,王蔚也沒聽清楚,并未放在心上。
王蔚又自酌自飲了幾杯,不過片刻,撂杯子直接倒桌子上睡了。而首烏進來,就看見自家世子發(fā)著酒瘋,口吐不清地在嘴里搗鼓。
當即叫了王蔚的小廝伶童,兩人合力將兩個酒鬼搬進了馬車。
酒醒后,王蔚看著王葇的小像沾了酒漬,后悔愧疚萬分。便派人去吳城暗中打聽王葇的境況,順便找個畫師再畫一幅小像回來。
而這一打聽便出了事。王葇在尼姑庵里為人引路,偏偏被個紈绔瞧上了眼。王葇雖明確拒絕,而那紈绔雖因為吳城鄭家和她神秘的身世稍有收斂,但也三五日騷擾,弄得尼姑庵上下苦不堪言。而王葇又不想勞累鄭家和王家,便誰也沒有告訴,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
王蔚得知實情后,憤懣感慨,也不管會不會惹得王蓁不快,派人快馬去了吳城尼姑庵,借著王蓁的名號把人接回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