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之前,趙孤月一直是丞相府不爭不搶安靜乖巧的六小姐。
雖是庶女,卻并不缺衣食,雖比不得嫡小姐的富貴,卻也容易滿足并不挑剔。
不被重視的數個年月里,她韜光養(yǎng)晦隱去才華,在丞相府偏僻的小院里,獨飲小酌,書海涅槃。
丞相府中大多數人,都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十五歲,上元節(jié),她那薄涼的父親總算想起她們這些不受寵的庶女。
府中所有待字閨中的小姐,皆可以出府轉轉。
她跟著趙明珠幾個嫡小姐后面,一直走的很安靜。
后來,人潮涌來,趙明珠帶著人離開,故意將她撇在人群中。
亦是在那時,她遇見了此生逃不開的劫。
君長楚。
上元節(jié),護城河,她不慎被人推下護欄,是君長楚救了她。
一眼萬年,平生之顧。
她面紅耳赤羞澀無措,顧及女兒家聲譽,道謝后急急推開他淹沒在人群。
原以為是曇花一現(xiàn)的相遇,不曾想,僅一盞茶的功夫,她又見到了他。
上元節(jié),天官賜福,熱熱鬧鬧的節(jié)日,花燈字謎樂趣應有盡有。
十字街頭,他與人打賭,今年的花燈王是男是女。
無聊的賭局,賭金卻是一千兩銀子,于她看來,這純粹是有錢人之間的惡趣味,粗鄙低俗,無聊至極。
然,如此無聊的賭局,卻多的是人駐足觀望。
她站在人群后,只少許發(fā)呆愣神,便再也出不去,擁擠的人群連插腳的縫隙都沒有。
耳蝸轟鳴間,花燈字謎的勝負已經顯而易見。
一個當朝文狀元,一個名滿長安的才女。
便是才女,又如何贏得過當朝文狀元,結結巴巴的擰眉沉思,已經暴露了她的緊張和尷尬。
重病無孝,手腳勾起,遲鈍未醒。
打一字。
才女已經敗下陣來,后來又去了幾人,皆不是那文狀元的對手。
最后一題,若是文狀元猜出,便是最后的勝利者,意味著君長楚失敗,損失一千兩銀子。
他穿著富貴,一千兩銀子于他或許只是九牛一毛。
然,趙孤月瞧得出,他與對方的關系非是友善,雙方隱約帶著較勁的敵對。
權貴富貴,爭的無非是臉面。
趙孤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昏了頭,竟會在最后時刻,看到君長楚眉間那抹失望和不甘時,鬼使神差的推開人群走上前。
最后一個謎底,文狀元擰眉還沒猜出,她卻清晰明了。
“孤”
沒錯,最后一個謎底,恰是她的孤字,她用手帕遮擋著臉,沖過去喊出一個答案,又急急推開人群跑出去。
一口氣跑到護城河,她才稍稍頓足回望,心驚肉跳間,有人自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姑娘,這是五百兩銀子,你應得的”
那時候,趙孤月不曾想過,簡短的一句話,竟會將兩人捆綁在一起。
那日之后,許是天意,許是其他不可說的原因,每每她出府,總會碰見他。
時間久了,他們之間,達成了不可言說的情絲牽連。
他們有共同的愛好,有相同的見解,吟詩作賦,彈琴賞月,樂哉興哉。
第一次坦誠相見,是他教她彈奏鳳求凰的曲子,她學了兩遍便已能彈下整首曲子。
他夸她聰慧,她羞澀無措,借著酒勁,他們互贈情詞,濃情蜜意中,更是迷失了自我。
有了一次的放縱,第二次便不會再隱忍,她癡迷于他,他疼惜對她,深深的暖意沖昏了她的頭腦。
直到,端王府求親的聘禮,送進丞相府,紅艷艷的禮單上,寫的卻是趙明珠的名字。
選擇復仇,是因為她不甘心,更是因為,她灰暗的內心里,其實一直想尋一個答案,一個可以讓她原諒過去的道歉。
即便她如今是在復仇,可她仍幻想過,可以與君長楚重溫舊夢。
可是......
“失靈人,不會死,但是,與活死人無異,如此,你還要皇位嗎”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