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召喚了一條蛟龍

　　“請神女接過神水，聆聽眾人的愿望?！彼緝x繼續(xù)宣告道。

　　這是祈雨典禮最開始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由神女端著一盆清水，站在村民面前，村民訴說愿望，然后將手放進(jìn)清水里。

　　這樣就算是與那位神明締結(jié)了因果契約。

　　姜沉瞳端著那盆清水，走下了臺階。

　　她小心翼翼地低頭看著腳下，有些擔(dān)心會踩到衣袂。

　　她可是答應(yīng)了雅雅要很敬業(yè)地扮演神女的。

　　“你小心一些?！彼螘r胥低聲說，“那位神明很有可能已經(jīng)來了?！?p>　　“好的，稱意?！苯镣c(diǎn)點(diǎn)頭。

　　“神女大人，我想要變得更加漂亮?！币荒贻p女子說。

　　如果那位神明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和這個女子不一樣怎么辦？姜沉瞳有些擔(dān)心。

　　“神女大人，我想要更多的土地?！币荒凶诱f。

　　這個人應(yīng)該是話本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地主。姜沉瞳想。

　　“神女大人，我想要更多妻子?！币淮笫宓?。

　　妻子還能量產(chǎn)的嗎？姜沉瞳有些困惑。

　　“神女大人，我希望我丈夫晚上打呼嚕的聲音能小一點(diǎn)?！表斨谘廴Φ呐说?。

　　姜沉瞳點(diǎn)點(diǎn)頭。

　　“神女大人，我希望我妻子能不要嫌棄我晚上打呼嚕?！币粋€憨厚的男人說。

　　這對夫妻還是很心有靈犀的。姜沉瞳贊嘆。

　　“神女大人，我希望你能順利通過這次祈雨典禮?！币粋€熟悉聲音道。

　　他的手并沒有伸入水里。

　　姜沉瞳抬頭，發(fā)現(xiàn)是司懷生正望著她。

　　“你怎么來了？”姜沉瞳疑惑道。

　　她記得，司懷生是憎惡這位神明的。

　　司懷生有些變扭：“我們好歹也算是半個朋友了吧，擔(dān)心你還不行么？”

　　“這樣啊?！苯镣c(diǎn)點(diǎn)頭。

　　她認(rèn)真地糾正道：“朋友是沒有半個的。你應(yīng)該算是我的一個朋友了。”

　　司懷生一怔，感到了深深的無奈。

　　他壓低了聲音說：“我和青沅的事情，就拜托你了?！?p>　　青沅也托夢給了懷生嗎？

　　她低聲：“好?！?p>　　只有實(shí)現(xiàn)了青沅的愿望，她和稱意才能回去呀。

　　姜沉瞳繼續(xù)往前走。

　　當(dāng)她走到最后一個人的面前時。

　　那個人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這個人的氣息有些怪異。姜沉瞳心想。

　　這個男人戴著一個純黑的兜帽，他的臉龐被兜帽遮住，只露出了半個下顎，襯出脖頸處泛冷的肌膚。

　　“你沒有愿望嗎？”姜沉瞳問。

　　這個男人沒有回答。

　　他的聲音里卻意外地含了一絲沙啞的笑意。

　　他說：“神女大人，告訴你一件事情?！?p>　　姜沉瞳：“？”

　　他低聲道：“你的面紗掉了。”

　　姜沉瞳迅速抬手往面紗處摸去。

　　然而，那個男人卻比她更快了一步，他的手指輕輕掠過了姜沉瞳的臉頰。

　　他想取下她的面紗。

　　姜沉瞳微微側(cè)頭，躲開了。

　　那彎面紗還是掛在了她臉上。

　　“差了一點(diǎn)點(diǎn)啊。”那個男人似是更加愉悅了。

　　“面紗沒有掉，你騙我?！苯镣?。

　　這個男人為什么騙她？姜沉瞳感到迷惑。

　　“那神女大人再猜猜，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不是在騙你?！?p>　　“你不是問我的愿望么？”

　　“那我現(xiàn)在回答你?！?p>　　“我的愿望是，要你?！蹦莻€男人低聲笑了。

　　這個人是想要雅雅嗎？姜沉瞳默默地想。

　　她搖頭道：“我猜不出來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你最好還是不要許這個愿望?！?p>　　“神女已經(jīng)是擁有神明神性的人了。這里面的因果代價你是無法承受的?！?p>　　無法等價交換的話，這個愿望也就實(shí)現(xiàn)不了了。

　　“你一點(diǎn)都沒變啊，姜沉瞳?！蹦莻€男人似是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道：“我說的是，要你，姜沉瞳?！?p>　　姜沉瞳有些驚訝，這個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那他是誰呢。

　　憑他的氣息來說，她應(yīng)該沒見過他才對。

　　“看來，你是把我忘記了?！?p>　　“也是，畢竟，你們?nèi)祟惤?jīng)常說，貴人多忘事?！?p>　　“那我就讓你稍微記起來一點(diǎn)吧?！?p>　　他將手伸進(jìn)了那盆清澈的水里。

　　這一剎那間，那盆清澈的水竟然漸漸變成了深藍(lán)的顏色。

　　一些水珠化成了絲線纏繞上了姜沉瞳的手腕。

　　一種很奇怪的術(shù)法。姜沉瞳想。

　　她沒有躲避。

　　因?yàn)檫@些水珠除了有些涼之外，并不能傷害到她。

　　“我不是貴人啊?！苯镣f。

　　“而且，我應(yīng)該沒有失憶。你可能認(rèn)錯人了?！?p>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撞了名字。

　　“你就等著看吧。”那個男人冷聲說。

　　姜沉瞳還準(zhǔn)備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司儀大聲宣告：“接下來，由神女大人上臺祈雨?！?p>　　姜沉瞳一回神，原地就沒有了人。

　　那個男子的存在仿佛就是一個錯覺一樣。

　　但姜沉瞳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兜帽之下，她看見了一雙純金色的豎瞳。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這件事待會再來想，她得先把祭祀的舞蹈跳好才行。

　　她緩步走上了臺階。

　　高臺上，姜沉瞳舉起了那一串淡金色的搖鈴。

　　她的烏發(fā)依著祭服垂落而下，映著她那雙烏黑的眸子。

　　她開始跳祭祀之舞。

　　“我感覺神女大人似乎比以前更加具有威儀了?！币焕掀牌诺?。

　　“以前神女大人跳舞時會看著我們，但這一次神女大人只盯著那串搖鈴呢。”一男子說。

　　“神女大人跳的好認(rèn)真，我都看出了她眼底祈雨的斗志了?！币恍『⒆诱f。

　　“真是令人我們放心啊，不愧是神女大人。”

　　“但你們有沒有覺得，神女大人的動作，似乎有一點(diǎn)點(diǎn)僵硬？”一青年弱弱地說。

　　“不準(zhǔn)胡亂說神女大人！”老婆婆呵斥道。

　　這位青年很快就陣亡在了眾人的瞪眼里。

　　姜沉瞳確實(shí)是很認(rèn)真。

　　她正在默默地數(shù)著步子。

　　前、后、左、右、轉(zhuǎn)圈圈。

　　后、左、前、再轉(zhuǎn)圈圈，搖鈴鐺。

　　呼，應(yīng)該快結(jié)束了？

　　于是，她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然而，天上并沒有下雨。

　　姜沉瞳不由得有些困惑。

　　宋時胥嘆了口氣。

　　還沒有結(jié)束，是姜沉瞳自己卡住了。

　　“神女大人怎么不繼續(xù)跳了？我記得還有一段呀?！?p>　　“是不是神女大人有了新的想法？”

　　“應(yīng)該是的，這樣站在原地應(yīng)該是在等待神諭?！币焕先说馈?p>　　當(dāng)然，這完全是他胡謅的。

　　但眾人信以為真。

　　“神女大人，傳神諭——”

　　“神女大人，傳神諭——”

　　“神女大人，傳神諭——””

　　什么神諭？姜沉瞳更加困惑了。

　　宋時胥低聲道：“搖鈴三下?！?p>　　他的手指間夾著一張符篆。

　　這個符篆上寫著一個“水”字。

　　是一張喚水符。

　　姜沉瞳點(diǎn)點(diǎn)頭，她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fù)u了三下鈴鐺。

　　就在這時，天空想起了一陣轟鳴的雷聲。

　　“這是，雷聲？”那老人不可置信道。

　　“竟然降雷了，這可是祈雨時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

　　“難道是神明大人發(fā)怒了？”

　　“不會吧？”

　　就在眾說紛紜的時候。

　　大雨傾盆而下。

　　那重重雨水就像是很密的珠簾。

　　冰冷的雨水浸濕了眾人的衣衫。

　　這個村子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地洗滌。

　　眾人寂靜了一瞬間，旋即徹底歡騰。

　　“神明大人親自賜雨給我們了！”

　　“這雷聲分明就是神諭啊！”

　　“神女大人帶來了神諭！”

　　“神明大人更加眷顧我們了！”

　　看來那位神明比他先出手了。宋時胥垂眸。

　　他將手里那張符篆收回了袖子里。

　　姜沉瞳完全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她打算悄悄地掐指算一算的時候。

　　那雨水卻纏上了她的手腕，仿佛在阻止著她。

　　閃電驟然而下。

　　這種氣息，是神明的氣息。

　　姜沉瞳微怔，她看見那石像雕刻著神明在這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是那雙金色的豎瞳！

　　蒼穹里出現(xiàn)了一條蛟龍。

　　那條蛟龍臨雨而下，四爪撕裂了雨簾。

　　在眾目睽睽之下，它直直向著姜沉瞳而來。

　　原來那位神明是一條蛟龍啊。

　　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能蛻變成龍了。

　　不知道鱗片摸上去是不是滑溜溜的呢？姜沉瞳心想。

　　她并不著急，因?yàn)楝F(xiàn)在著急也沒有用。

　　那些冰冷的雨水束縛住了她。

　　她已經(jīng)被定在了原地。

　　驟然間，那條蛟龍又化成了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水，散了開來。

　　隨著水滴的暈染開來。

　　姜沉瞳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慢慢地變得透明。

　　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這場雨里。

　　這是一種傳送的術(shù)法。

　　“神明大人將神女大人帶走了！”

　　“是神跡啊！”

　　“神明大人親臨了！”

　　眾人驚呼著跪倒在地。

　　宋時胥神情沒有變化。

　　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指尖流淌著一絲污濁的黑色液體。

　　那絲液體輕輕沾在了姜沉瞳的衣袖上。

　　“真是麻煩。”宋時胥嘆息。

　　“都說了要小心了?！?p>　　他的眉宇間染了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