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干山的莫山山

　　白衣少女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她的幻覺，而是真的有一個騎著天馬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于是她如魅影一般起身而立，同時拿過一旁掛在樹間的一襲白色披風(fēng)將自己罩住，白衣藍(lán)帶，就那么平靜的站在方謙的面前。

　　白衣少女面色淡然，語氣冷漠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方謙下了馬，輕輕一拍，小白便帶著幾分不滿離開了。

　　方謙看著她，將所有的情緒都深深的收在了心底，平靜的微笑道：“本來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書院，但突然想見一個人，于是我就來了?！?p>　　白衣少女的目光依然在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越來越遠(yuǎn)的小白身上，也許但凡是女性，都很難抗拒這樣一匹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天馬，哪怕她的性情向來淡漠。

　　她心中微微帶著一絲可惜，然后平靜的注視著面前這個白衣木劍的少年，心中想到，原來是書院的學(xué)生。

　　“你想見的人是誰？你的朋友？”

　　方謙惋惜的搖了搖頭，說道：“她還不是我的朋友，因為她還不認(rèn)識我，但想來很快就會認(rèn)識了。”

　　他沒有繼續(xù)解釋，而是神情認(rèn)真看著白衣少女說道：“我叫方謙，大方的方，謙虛的謙，初次見面，很高興認(rèn)識你！”

　　白衣少女毫無波瀾，長而略疏的睫毛下，平靜的目光不知望著何處，仿佛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焦點，看著有些冷漠，微圓而白皙的臉頰，沒有任何表情，薄而紅的嘴唇微抿，便讓這冷漠的表情變得生動了起來。

　　這便是書癡莫山山，驚艷了時光，也溫柔了歲月。

　　她的美可以一瞬間涌入你的心底，也可以在長久的歲月中填滿你的心房。

　　獨一無二，沒有人可以替代。

　　莫山山沉默，以她的聰慧自然聽得出方謙的意思，那其中的情緒像一團(tuán)火，讓她有些無措。

　　從剛才的一幕直到現(xiàn)在，終于讓她深深的記下了這個名字。

　　半晌，莫山山平靜而生硬的說道：“書院的學(xué)生也不能無故闖入我墨池苑，難道書院的學(xué)生便能如此無禮？”

　　方謙默然，他認(rèn)真而平靜的看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一切，慢慢的將心中初次見面的悸動深深埋藏。

　　他沒有說話，莫山山也沒有催促，半晌，他微笑道：“書院的學(xué)生自然不能如此無禮，所以我會馬上離開，不過既然我已經(jīng)知會了自己的姓名，那么作為回禮，你是不是應(yīng)該也告訴我你的名字?！?p>　　莫山山平靜的神情微微泛起波瀾，他這是在說我不知禮嗎？她想著，心中忍不住便生出了幾分憤懣。

　　但既然方謙已經(jīng)以書院的身份完成了他的禮，她自然也要以墨池苑的身份進(jìn)行回禮。

　　“莫山山，莫干山的莫山山！”

　　她平靜的聲音微微有些起伏。

　　方謙笑了，笑得格外開心，但他的笑落在莫山山的眼里就覺得格外的可惡。

　　“初次見面，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說著，他的手中出現(xiàn)了一個做工精細(xì)的木盒，這木盒一出現(xiàn)就瞬間將莫山山的視線完全吸引，因為這木盒上有一道陣法，一道十分特殊的陣法。

　　他知道莫山山除了喜歡書法，同樣深愛陣法，于是他在陣法上費的功夫甚至超過了劍法，他尋找了很多陣法書籍，再加上中年道人的教導(dǎo)，什么池魚籠鳥，樊籠陣法，他都十分精通，甚至他還從天書上推演出了失傳已久的塊壘大陣。

　　然后他用了幾年的時間，用制作了他木劍的萬年桃木，做出了三個不同大小的木盒，并在每一個木盒的表面都刻上了一道陣法。

　　因為境界不足，無法精準(zhǔn)的掌握天地元氣的規(guī)律，為了完美的刻下三個陣法費了他極大的功夫。

　　但看到莫山山此時的模樣，他覺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他上前幾步，靠的莫山山很近，甚至能夠隱約嗅到她身上幽幽的清香，莫山山眨著眼睛，一動不動。

　　他輕輕的拉起她的手腕，將木盒放在她的手里。

　　她覺得不能這樣，也不該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但那盒子上的陣法誘惑太大，于是她就像是一個木偶一般訥訥的接過了木盒。

　　莫山山此時心中有些慌亂，雖然面上依然很淡漠，但目光似乎更加渙散了幾分。

　　方謙緩緩的松開手，再一次將心底異樣的情緒壓制，微笑的看著莫山山說道：“互通了姓名，我們就是朋友了，既然你收下了我的見面禮，作為禮貌，你是不是也應(yīng)該給我一些還禮呢？”

　　她咬了咬下唇，感覺哪里沒有道理的很，可又覺得方謙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于是她決定回禮，可是方謙的禮物對她來說真的十分珍貴，如果要回禮的話，一般的東西在她心中是根本無法作為回禮的。

　　但是她想了想，她似乎沒有什么東西能夠跟這個木盒一樣珍貴，于是她便忍不住有些無措，更有些氣餒。

　　方謙看著她偶爾不經(jīng)意的小表情，便很神奇的知道了她的心思，也許只有她這樣的女孩才會為了一個簡單回禮而感到糾結(jié)吧。

　　他笑著說道：“既然是朋友之間的回禮，自然不必在乎貴重與否，這木盒是我親手雕刻，說來不值什么錢，但對我有很深的意義，所以哪怕是一副你小時候?qū)懙膶δ阋饬x深刻的字，作為回禮也完全足夠了。”

　　字嗎？她想著，她這些年來寫了太多的字，多的她都記不清，哪里有什么意義深刻的字。

　　她想了很久，然后將腰間的一枚玉佩取了下來，有些不舍的遞了過去。

　　這是一枚鴿子蛋大小，梅花圖樣的玉佩，做工十分細(xì)致，每一片花瓣上的紋理都清晰可見，玉佩的背面還有著一個小小的山字。

　　方謙接過玉佩，溫潤通透，似乎還帶著些許曾經(jīng)主人的體溫。

　　他面上不語，但心中卻變得有些歡喜。

　　這時，莫山山才將目光艱難從玉佩上移開，顯然她很珍惜這個玉佩。

　　卻在這時，她忽然上前了一步。

　　本來兩人就離得很近，如今更是幾乎貼在了一起，她瞇著眼睛看著他的臉，似乎要牢牢地記住這張臉的樣子。

　　方謙此時心跳的像是擂鼓，胸口劇烈的震蕩，呼吸急促的都開始變得有些艱難。

　　片刻后，莫山山退了一步，方謙更是忍不住一連后退了兩三步。

　　他之前強行偽裝的淡定和冷靜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尷尬中，他打了個響指，頓時小白便嘶鳴著從遠(yuǎn)處飛來。

　　一陣狂風(fēng)從天而降，狂風(fēng)吹得莫山山都忍不住抬手輕輕擋住了眼睛，等她放下，便只能看見一個少年乘著天馬奔向遠(yuǎn)方星空的畫面。

　　耳邊傳來最后的余音。

　　“山山姑娘，我們他日有緣再見。”

　　莫山山看著遠(yuǎn)方，良久撲哧一笑，便如那寒冬里最燦爛的暖陽，讓這微寒的夜色也多了幾分絕美的風(fēng)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