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見,怎的總是因著一個女人?”
韓束薪定定看他,冷冷道,“牡丹小姐可和之前那個不一樣。”
沈盡酒挑唇,“哪里不一樣?”
牡丹挽著逢娘,聽得這話不由抬頭望去。那人一身肅穆清戾,唇角微挑,眸心清寒,漫不經(jīng)心道,“不過都是唱曲兒的女子罷了,有何不同?!?p> “我瞧著,她渾身上下,也只剩這幅容貌能尤甚她幾分?!?p> 牡丹在這清都門十數(shù)載,什么眼高于頂?shù)娜藳]見過,也自詡心性豁達,但這人這語氣,偏偏讓牡丹生出幾分惱怒。
韓束薪輕笑,“沈二少爺一向這般……”他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我便瞧著,你總有后悔那一日?!?p> 沈盡酒瞥他一眼,眼波流轉間無盡冷冽,若雪頂寒潭。
牡丹聽見他道——
“絕不會有那一日。”
后悔?悔什么呢?
這般瞧著,韓束薪和沈盡酒倒像是有些宿仇。
因著一個女人?
“老板娘?!表n束薪望向逢娘,語氣還算溫和,“隨本帥來說說蜀葵的事吧。”
逢娘倉皇抬眼,那挺拔的背影已然走遠,她趕忙小跑著追上去。
……
“還不走?”清淡聲線在耳側響起,牡丹忙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沈盡酒正在右側,修長玉指揉著額角,見她望來,神色露出幾分譏誚,“莫不是想留在韓公館?”
牡丹趕忙搖頭。雖說今日韓束薪對妹妹的憐愛疼惜令她改了幾分刻板印象,可到底是軍閥權貴,她如何都喜不起來。
思及此,她趕忙屈身一禮,“今日謝謝沈二少爺特來解圍,牡丹謹記在心,明日府演定當竭盡全力,以報您今日之恩?!?p> 沈盡酒瞇眸,“只是如此?”
牡丹詫異抬眸,今日她確是沒發(fā)生什么事情,但轉念一想,人家卻為了自己跑了一趟,她只客套兩句也確實太過淺薄……
“牡丹小姐?!彼麊镜馈?p> 她聞聲望去,跌進那深邃清寒的眸心里。
“牡丹小姐便欠下沈某一折戲來報今日之恩吧?!?p> 一折戲。
倒是簡單。
這時,逢娘出現(xiàn)在門口,臉色頗有些青白驚懼,韓束薪并未出現(xiàn)。牡丹趕忙上前扶住她,“老姐姐……”
逢娘哆嗦著唇,“快,我們快些回去……”
“好?!?p> 牡丹轉頭看沈盡酒,虛虛屈膝道,“沈二少爺何時想聽戲都可以來清都門,牡丹隨時恭候。我們先回去了?!?p> 沈盡酒掃一眼逢娘,輕輕頷首,“嗯。”
……
沈莊。
沈捷半躺在沙發(fā)里,半瞇著眼,姿態(tài)散漫。
一男子從屋外踏進來,抖抖衣,作楫道,“大帥?!?p> 沈捷掀起眼皮,“成了?”
男子回他,“成了。但是東門少帥并無什么表示?!?p> 沈捷奇道,“不應該啊……”他頓了一頓,又自語道,“你說,咱們干的這事兒,我那個侄子,都知道嗎?”
男子眼睛閃了閃,“大帥所謀,是為了沈家;沈二少為嫡系,更是愛惜羽毛,若是知曉了,也定是支持的?!?p> 沈捷瞧他幾眼,笑了,“你很好?!?p> ——
清晨天微亮,街巷里寥寥無人。一個人裹著棉衣,戴著兜帽,悄聲自清都門角門出來。
角門正有輛黃包車,那人急匆匆坐上去,嗓音喑啞地吩咐,“去電報社?!?p> 師傅不語,只拉上車上路了。
一個時辰后,車停在電報社門口。
那人趕忙遞了銀錢,急匆匆下車往門里走。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從門內也是急匆匆的出來,兩人低著頭,只顧腳下,這便狠狠撞到了一起。
兩人同時跌在了地上,中年男子頭上的禮帽被摔到地上,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那人看著那張臉,訝異出聲,“魏叔?”
中年男子聞聲抬頭,“堇色?”
那人頷首,兜帽凌亂下,是一張女子柔和清麗的容貌,正是清都門的堇色!
中年男子眼睛亮了一亮,招手道,“正好公子讓我來找你,哎呦,快扶我起來,老咯,胳膊腿不行了……”
堇色連忙站起身去扶他,兩人緩步進了電報社。
——
何公館。
男子修長玉指捏著一張信紙,一目十行看去,驀然拍案,清寒入骨的聲線滿含戾氣,“沈捷倒是好膽色!”
何昔莫淺淺品茶,含笑溫聲道,“他一直好膽色。兩年前,可是差點成了督軍?!?p> 沈盡酒受盡戾氣,冷笑一聲,“韓束薪這次得了利,可未必能念及沈捷的好?!?p> “是東郊的那地界兒?”
“對。百分之三十?!?p> 何昔莫收了笑,緩緩放下茶盞,“三十?”
沈盡酒翹著腿,狹長鳳眸暗含冷光,“他莫不是將我沈家的東西當成是自己的了,隨意作踐?!?p> “誰讓我們沈二少爺是來與他這地頭蛇分一杯羹的,只是他這做法……著實拙劣的很。東門獨裁橫行慣了,他如此自作主張,怕是反效。你打算怎么做?”
沈盡酒垂首,十指交疊,戾氣橫生,“爺要讓他知道,他手里的,是沈家的,不是他沈捷的;沈家的一分一毫,都不容有損?!?p> ——
“魏叔,來喝茶。”堇色跪坐下來,緩緩倒了杯茶,遞到魏叔手里。
“哎好?!蔽菏褰舆^來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魏叔……少爺可有吩咐?”堇色謹慎問道。
魏叔聞言抬眸,想了兩秒,搖搖頭,“暫且沒什么特別的吩咐,只和往常一樣,瞧著她便好?!?p> 堇色點點頭,手不自覺扣上桌邊,猶豫道,“魏叔……”
魏叔霎時掀起眼皮,定定瞧她,半晌垂下頭,低沉道,“堇色啊,還不是時候呢?!?p> “我明白了……”堇色抿起唇瓣。
“喂,你這人怎得如此蠻橫不講道理,明明是談好的,豈能說變就變!”忽而,一道清朗隱含怒氣的聲線自門外傳來。
電報社的人紛紛抬眼望去。
只見一青衫公子長身玉立神色惱怒地望著身前的中年男子,手上拿著一方小四方盒,指著它揚聲道,“我明明要的是十一號指圍,你拿給我一個十三號的,可是存心想讓我在心上之人面前難堪?”
中年男子忙倉皇搖頭,連連躬身道,“這您可冤枉小人了,小人豈敢存如此心思……實在是小人記錯了號碼,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人吧……”
青衫公子不依不饒,上前一步逼近中年男子,“我原諒你?這戒指是我要向心上人求婚之用,現(xiàn)下尺寸不合,我今日若是沒有打開查驗,豈不是鬧了笑話?”
張酒休
我肥來啦!?。”钢皵喔撕眯┤兆?,老張在這里向我可愛的讀者們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