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垣書坊是一家老字號了,在民眾之間的口碑一直很好,服務態(tài)度很好,并不會過于看重家世背景,只要你出得起價就可以。
它坐落于城東最為繁華的街道,門口車來人往,不遠處就是漠陽城最有名的湖泊——箏湖。
“二姑娘?”春茗看眼前的奚予安一動也不動,輕聲開口提醒道。
奚予安正看著城垣書坊的牌匾發(fā)呆,被春茗這么一提醒,回過了神來:“嗯,進去吧?!?p> 走進書坊,書墨的獨特香氣撲鼻而來,卻一點也不刺鼻,反而讓人心情有些舒暢。
“我們剛到的新貨都在這兒了,姑娘看看?這是新出的畫作,還有……”書童認真的為奚予安介紹著。
奚予安微微彎腰,指尖摩挲著一張繡圖:“這是?”
“這啊,是林洞街坊那出名了明的米繡娘親手制作的,因為她急需用錢,所以我們掌柜的把這張買來了賣,姑娘要不要看全貌?”
奚予安點了點頭,她感覺這張繡品,奶奶一定會喜歡,沒想到這次打算只是買些書,沒想到還能有意外收獲。
書童去凈了手,才回來將整張繡品打開。
長寬都一樣,接近三尺,整體是一副花鳥刺繡,簡單大方,并沒有過多的花哨,幾株淡粉色的牡丹簇擁在一起,從旁邊延伸出幾根枝椏,上面站著兩只白頭翁,針腳嚴密,色彩搭配寫實,特別是白頭翁,看起來栩栩如生,整張繡布用的也是上好的絲綢,摸起來手感舒服。
奚予安沒有直接動手去摸,而是彎了腰,湊近觀察,確定了挑不出其他的毛病之后,心情甚好的說:“那就定了,這個我要了,價格多少?”
書童豎起一根手指:“一兩銀子,不講價。”
奚予安算了算自己手上的閑錢,再考慮到這個價格確實很良心了,便喚春茗:“春茗,去付賬吧。”
“是,二姑娘。”春茗跟著書童去了掌柜那交付。
春茶陪著奚予安繼續(xù)在書架前閑晃著,但這次進的新書,沒有什么讓她感興趣的,最后也就作罷了。
拿上裝好的刺繡,三人回到馬車上,春茗對馬夫說:“去箏湖?!?p> “得嘞。”馬夫控制著馬匹往湖邊去。
在箏湖旁,有一片桃園,很多的姑娘公子都喜歡在此吟詩賞花,或是春游散心。
奚予安認識的世家小姐很少,因為她不喜出門,喜歡待在家中,陪祖奶奶嘮嘮有趣的事兒,或是跟小弟玩。
而此時向她奔來的扎著馬尾的女孩,是她為數不多的一位朋友——宇馨兒。
“安安吶!”宇馨兒的父親是名武將,只有這么一個女兒,自然是百般寵愛,這也讓跟奚予安同齡的她很是不在乎女孩家的形象,才十一歲,連隔壁馬大人家的兒子都打哭過。
奚予安開心的向前走了幾步,和她抱了個滿懷:“馨兒!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宇馨兒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卻是個真性情的人:“你總是在家待著,我還以為今天你又不出來了。”
奚予安和她牽著手往桃林里走去:“我祖奶奶說,讓我出來散散心,我就想著你肯定也在這,我就來啦?!?p> 只是在桃花林一旁,就可以聞到那淡淡的桃花香,在你的鼻尖流連忘返,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抱住了你不愿離開。
湖面被微風吹起漣漪,層層微波蕩漾而起,風卷走了花瓣,灑落湖面,幾乎毫無重量的花瓣輕飄飄地落下,與箏湖親吻。
奚予安提著裙擺,與宇馨兒并肩穿梭在桃林里,春茗和春茶被奚予安安排在原地等她回去,她要和宇馨兒說些悄悄話。
“馨兒,你爹上次回去沒罵你吧?”奚予安和宇馨兒走到了桃林深處,此時這里已經沒什么人了。
宇馨兒驕傲的挺了挺胸脯:“那當然,我爹那么疼我,當然舍不得了,我跟你說啊,那馬大壯就是欠收拾,下次他再纏著你,你就直接打他,我替你擔著!”
奚予安無奈的笑道:“人家哪叫馬大壯,明明叫馬塵瑜。”
“什么塵不塵的,他長那么胖,可不就是馬大壯?好啦,別提他了,想起那家伙就生氣,我?guī)闳€好玩的地方?!庇钴皟荷裆衩孛氐男÷曊f著。
看她這樣,奚予安也彎下了腰,和她湊在一起,小聲地問:“什么地方?。俊?p> 宇馨兒牽住她的手,往里走:“我上次發(fā)現里面有一個可以坐著休息的地方,很隱蔽,從那里可以看見湖中心的那艘船上的表演,現在還沒有表演,我先帶你去看?!?p> 兩個身高不足五尺的女童,在寂靜的桃林小路上走向深處,奚予安發(fā)現越往里走,這小路就越窄,到后來沒有路了,也只能走在草坪上。
突然眼前的視線豁然開闊,就在所有桃樹的半包圍圈中,有一個石桌,周圍擺著四個石凳,桌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茶具,還有些精致的茶點。
奚予安猜這可能是有主人的,便拉住還要往前走的宇馨兒:“這應該是有主人的,我們擅自動不太好,回去吧?!?p> 宇馨兒灑脫的擺了擺手:“我上次在這,一直沒人來,我們不吃那些東西不就好了?就坐在那看看那些舞女表演就好?!?p> 奚予安還想拉住她,可宇馨兒玩心重,直接掙脫了,跑去了靠近湖邊的地方:“你去那坐會兒,我去看看?!?p> 奚予安只好揚聲道:“你小心些,離湖畔遠點,別靠太近!”
奚予安緩步走去石凳前坐下,無所事事地用手托住了下巴,她暗暗嘆了口氣,上次宇馨兒為了她把馬塵瑜打掉了一顆牙,雖然是快要換掉的乳牙,但這也讓馬大人心疼了很久。
無奈于宇馨兒身后的宇大人,最后也只是讓宇馨兒道了歉,賠了些禮,也就做罷了。
奚予安微瞇著眼,感受著風拂過臉頰的舒適感,幾縷發(fā)絲輕輕撫摸著臉頰,有些癢,耳邊此時什么嘈雜的聲音都沒有,只有樹之間互相摩擦的沙沙聲,確實比外面的嘈雜要好上許多,看來發(fā)現這里的人也是個懂得享受之人。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