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生病那次沈年沒有意識,這是她第二次坐上了白易言的車。
沈年一時有些恍惚。
她和白易言認(rèn)識不過才一周,這樣的進展讓沈年竊喜不已,只不過,自己卻是一直在惹他不快。
就像現(xiàn)在。
沈年悄悄的側(cè)過頭。
白易言握著方向盤,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他的西服被扔到了后座,只穿著白色的襯衣,袖口微微敞著,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他一直都清冷溫潤,就算是生氣,也只是眉頭微微蹙著。
他是在因為自己上課時的小動作生氣吧,沈年吸吸鼻子,就像上次遲到一樣。
白易言一直都能感受到旁邊沈年的目光,熱烈又柔軟,窩在座位上不敢動,乖的像只兔子。
再拐個彎就到沈年家的時候,白易言把車停了下來。
沈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不是還沒到嗎。
白易言看著一臉無辜的沈年嘆了口氣,開口:“我沒有生氣。”
沈年驚了一下,他看出來自己一路上的不適,這是在特意解釋嗎。
沈年心中一暖。
白易言把目光從沈年臉上轉(zhuǎn)移,伸手降下了車窗,夜里的風(fēng)涼涼的,夾雜著水汽吹進來。
天黑下來路邊的小商販也開始支起了攤子,商販家的小孩拿著一些閃閃發(fā)光的小玩意圍著攤子轉(zhuǎn),他正在忙著的父母大聲呵斥著,吵吵鬧鬧,卻充滿了溫馨和人情味。
白易言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般,轉(zhuǎn)過頭來對上了沈年濕漉漉的眼睛:“你還記得你當(dāng)初為什么來美術(shù)系嗎?”
沈年沒想到他會這么問,一下思緒沒跟上,懵懵的:“因為喜歡。”
“那現(xiàn)在呢?”
沈年詫異地抬頭。
……是因為你啊。
當(dāng)然沈年不能這么說,正準(zhǔn)備把堅持夢想那一套搬出來,就聽到白易言語氣平靜:“說實話?!?p> 沈年心猛地一跳。
這要怎么說,直接告訴他我一開始確實是對美術(shù)系感興趣,然后遇到你就開始對你感興趣了?
白易言的目光還是盯著沈年,火熱的。
沈年忽然覺得,他雖然這么問,但卻早把她看穿了,他只是更想從她嘴里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沈年剛想要說話,白易言就出聲打斷了。
“算了。”
沈年看著自己嘴唇上白易言的手指,頓時紅了臉。
冰冰的,帶著他身上常有的青草香。
白易言坐直了身子,把手放下來。
“不重要了。我看過你的鑒賞,算不上優(yōu)秀,卻也角度新穎獨特,如果你要繼續(xù)學(xué),美術(shù)系隨時歡迎,但是,別的什么想法,你最好還是不要有。”
沈年忽然有點喘不上氣來,憋的眼睛都開始酸澀。
白易言別開目光不再看她,淡淡的開口:“不然你我都會有一些困擾。”
困擾嗎?
我?guī)淼脑瓉硪恢倍际抢_啊。
好難過。
難過的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疼痛從心臟開始,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看著白易言冰冷的側(cè)臉,沈年忽然泄了氣。
打開車門逃也似的跑下去。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她急忙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臉上一塌糊涂。
白易言嘆了口氣,旁邊座椅上還有沈年的眼淚,濕濕的一團。
他朝外面的小孩招招手,指了指他手中發(fā)光的小玩具,說了兩句話,小孩了然的點點頭,把錢裝起來,朝前面的白色身影跑去。
白易言靜靜的坐在車上,車沒有開燈,只有指尖的香煙微微發(fā)亮,好像就要消失在了這濃濃的夜色里。
……
回了公寓,白易言打開門,黑暗里,煙草味濃郁,白易言皺起了眉。
“要抽煙就出去?!?p> 白易言把鑰匙扔在玄關(guān)處,伸手去開燈。
“啪!”
燈光亮起。
林樅靠著沙發(fā)坐在地上,面色酡紅。
手上是一截還沒燃盡的香煙,桌子上放著兩瓶紅酒,已經(jīng)見底了。
白易言坐到他對面。
“易言,她回國了。”
“我知道?!?p> 林樅抬起頭:“你見過她了?”
“白云凡來找過我?!?p> “是啊,她那么愛他,當(dāng)然他去哪都會跟著。”林樅把杯子里的紅酒一飲而盡。
忽然林樅湊過頭來,在白易言身上吸了吸鼻子。
“女孩子的香水味?!?p> 白易言不說話。
“是你那個女學(xué)生吧。”
白易言瞇起眼睛:“你調(diào)查我?”
林樅急忙擺手:“沒有沒有,你上次視頻大半夜接了個電話就匆忙離開,我只是不小心聽到了那頭叫你白老師?!?p> “再加上你這個性子怎么會隨便讓人靠近你,還粘上了香水味,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個讓你能神色緊張的女學(xué)生了?!?p> 白易言眸光微垂,對她神色緊張嗎?
不過,以后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林樅趴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了。
白易言起身打開窗戶,風(fēng)吹進來,把屋里的煙味吹散了不少。
夜風(fēng)微涼,屋里的林樅睡夢中打了個哆嗦,縮緊了身子。
白易言在冷風(fēng)中閉上了眼,吹散了頭腦中的燥熱。
白云凡回國第一時間來找了他,還說“老爺子也很想你”,那么,老爺子應(yīng)該也回國了。
或許我應(yīng)該先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