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家人
“放手!”
江漓心下一沉,以為自己救了一個白眼狼,對方想要對自己圖謀不軌。
她使勁掙了一下,男人的手勁非常大,她竟然一下子沒能掙脫。
小饅見狀,急忙跑上前勸男人說:“叔叔你快松手,你弄疼我娘親了!我和娘親都是好人,是我們救了你呀!”
男人聽見小饅的聲音,略顯遲鈍地朝他看了過去,可臉上神色卻一片懵懂,像是根本沒理解小饅在說什么一樣。
江漓心頭的怪異感更甚,她一邊把小饅護(hù)在身后,一邊遲疑地問對方說:“你……能聽懂我們說話嗎?”
男人木偶似的扭回脖子,又看向江漓,但是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任何反應(yīng)了——這顯然不是能聽懂的樣子。
江漓心中隱隱有了猜想,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又問男人說:“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結(jié)果不出所料,男人依舊冷漠如雕塑,一言不發(fā)。
這下,江漓終于明白過來了:對方不是冷漠,而是因為癡傻沒辦法做出反應(yīng)——更準(zhǔn)確地說,他應(yīng)該是腦袋受了暗傷,所以醒來后人才變傻了。
江漓費心費力地救回來一個傻子,而且這傻子貌似還賴上了她。
大約是雛鳥情結(jié)作祟,對方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下意識就把她當(dāng)成了可以依賴的人,竟然拽著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
對方身上有傷,腦袋還不清不楚的,江漓也不好硬來,只能耐下性子哄他說:“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離開,我現(xiàn)在不走了,你可以先松開我了嗎?”
說完,她怕對方聽不懂,索性直接坐在了他身旁的草地上,用行動表示自己真的不走了。
男人見她坐回自己身邊,這才緩緩松開了手,但一雙眼睛卻仍然黏在江漓身上,只要江漓稍有動作,他的手就也跟著動作,仿佛隨時準(zhǔn)備要再去捉江漓的手腕。
他這副樣子,連一旁的小饅也察覺到了不對。
小饅靠近江漓耳邊,小聲問道:“娘親,叔叔看起來怎么怪怪的呀?”
江漓也小聲回答他說:“叔叔大概是腦袋受了傷,病傻了?!?p> 江漓雖然懂藥理,會處理外傷,但卻不會診脈,對內(nèi)傷暗傷什么的并不在行,所以對男人變傻的原因只能猜測個大概。
至于她為什么沒懷疑男人生來就是個傻子,自然是因為,一個連話都聽不懂的傻子,根本沒有被人追殺的必要。
小饅一聽男人病傻了,一張臉頓時又皺成了包子,他擔(dān)憂道:“我們把傻叔叔一個人留在這里,他會不會很危險啊?”
江漓微微擰眉,這也正是她煩心的地方。
原本,有了她用異能催發(fā)過的藥材,只要男人能醒過來,活下去完全不成問題,可現(xiàn)在對方變成了一個連話都聽不懂的傻子,如果沒有人照顧,他連藥都不會換,只有等死的份兒。
人都救醒了,再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等死,江漓也有些不甘心。
果然,救下對方就是撿了一個大麻煩。
江漓下意識朝男人回視了過去。
剛才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她順手也幫男人洗了臉,卻因為忙于救人,沒來得及仔細(xì)看他的長相,這會兒細(xì)一打量,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五官生的十分俊朗。
除此之外,江漓還奇異地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熟悉來——對方竟然跟小饅長得有些相像,尤其是他那雙眼睛,跟小饅像了個七八成。
江漓心頭一顫,思緒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四年前被人玷污的情形。
她猛地低頭朝男人的右手看了過去——她在被玷污的時候,曾咬傷過那人的右手虎口,從當(dāng)時流血的程度看,對方的虎口處肯定是要留疤的。
然而,面前這個傻子雖然渾身大小傷口無數(shù),但右手虎口處的皮膚卻十分完好,沒有任何傷疤。
不是他……
江漓松了口氣。
再一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連非雙胞胎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例子也有過,會有人跟小饅長得相像也很正常。
江漓又多看了男人幾眼,大概因為對方跟小饅長相相似的原因,再對上對方專注的目光時,她突然心軟了一下。
這時,一直呆愣著的男人竟然有了反應(yīng),他突然伸手從旁摘下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托在手心里,遞到了江漓面前。
他臉上神色依然一片淡漠,但江漓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絲討好的意味。
她挑了挑眉,對方還知道討好她這個能救他的人,看來也不算太傻。
江漓并非不想救他,只是眼下她受制于江家,想要保全自己和小饅已經(jīng)諸多不易,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傻子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照顧。
江漓垂眼看了看那朵小花,又看了看男人那張跟小饅長相相似的臉,突然說道:“這樣吧,你幫我一個忙,我就救你下山,盡力醫(yī)治好你,怎么樣?你不吭聲,我可就當(dāng)你是答應(yīng)了。”
男人聽不懂江漓的話,當(dāng)然不會有所反應(yīng)。于是,江漓便欣然當(dāng)作男人答應(yīng)了她。
她此舉并非有意趁人之危,故意哄男人做些殺人越貨的事,而是只需要他幫自己一件小忙,冒充一下她那個被江家人杜撰出來的、早死的夫君。
由于江家多年來的杜撰,上寮里的村民都深信她確實遠(yuǎn)嫁過,并且剛早產(chǎn)生下小饅就死了男人。
可如果,她男人當(dāng)年死里逃生,其實并沒有真死,如今千里迢迢跑來上寮里尋妻了——有了丈夫,身為有婦之夫的江漓,自然不能再嫁給黃員外作妾了,而且,所謂嫁雞隨雞,她丈夫不是入贅,她當(dāng)然也要脫離江家,跟著丈夫自立門戶的。
如此一來,她眼下的困境全都能順利解決了。
她倒不怕旁人會懷疑,先不說上寮里的村民從沒見過她丈夫,就單憑男人和小饅長得相像這點,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至于知道實情的江家人,就算他們知道她是在故意胡謅,可在她小叔即將成親的節(jié)骨眼上,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戳穿她。
這個計劃可謂十分完美。
當(dāng)然,江漓也沒打算占傻子的便宜。
對方既然幫了她的忙,她肯定也會信守承諾,盡力幫對方醫(yī)治。等對方恢復(fù)神志以后,如果覺得不妥,不但可以隨時反悔離開,她還可以賠他些銀兩做補償。
江漓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她下定決心后,便從男人掌心接過了那朵不知名的小花,并且主動握上他的手說:“跟我走吧,往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回,男人像是聽懂了似的,竟然真的起身跟在江漓身旁,隨她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