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慢慢擠進人群,走到岳金霖身邊。岳金霖告訴她,“無需太過擔心,今日下午不再上課,可以讓孩子們早點回家去。除了卞文才之外,是他第一個發(fā)現(xiàn)龍伯尸體的?!闭f這些話是,岳金霖滿臉的疲憊,龍伯是他的家奴,觀他平日與龍伯相處,沒有什么家主的高高在上,而更多像是親人一般,此時這般悲傷,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蔡瀾與夭夭都進行勸解的工作,讓大家現(xiàn)在就回家,什么時候開課,會再另行通知。
這種死人的場面,實在不適合孩子們觀看,偏偏這種新鮮的場面,對他們又充滿誘惑力,便何況龍伯又是他們極為相熟的人,總是忍不住要看,在兩位先生的勸解下,學子們依依不舍地收拾好書包,走出學館大門。
半個時辰之后,學館里只剩下六個人:三名先生、卞文才、以及龍除夕母子。
這是龍嬸呆坐在龍伯身旁,癡癡呆呆,不哭不鬧,這反應(yīng)實在叫人看著難受。夭夭蹲在龍嬸身側(cè),想摟摟她的肩膀,給她些安慰,但她卻發(fā)現(xiàn),這樣的安慰太過蒼白無力,在中年喪夫的女人面前,什么樣的安慰不蒼白!
岳金霖拍了拍龍除夕的肩膀,“除夕,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兇手找出來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后面還有很多后事要處理,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要挺住?!?p> 龍除夕將頭從雙腿間抬起,雙眼通紅,但卻沒有眼淚,沖岳金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仿佛這個點頭力重千鈞,付出了他的巨大心力。
不一會兒,縣里來了五個人,一個仵作,一個書記,三個巡捕趕。
仵作是個瘦小的老頭,面白無須,看了眼尸體,便對三個巡捕說,“這不是縣衙能管得的案子,需回稟大人,需仙人大老爺出馬。”這地上的死者,渾身血肉盡失,只余皮膚有骨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類罪犯所為。
三個巡捕中的一個中年人也繞著尸體走了一圈,盤問了岳金霖與卞文才幾句,主要是問詢了死者的姓名、年齡、地址、發(fā)現(xiàn)時間等等,旁邊的書記邊聽邊記。記錄了一些之后,留下兩名巡捕看管現(xiàn)場,其余兩人轉(zhuǎn)身回衙述職。
原來這庸楨國與大澤國一樣,有一名一暗兩條線在運行著,明線是由官家王朝統(tǒng)治著,暗線是由各路修仙門派管理著,這些官家王朝每月都要向所屬的仙家門派交納仙銀,而所屬的仙家門派便負責保護之職。
更多時候,并不用這些仙家門派出手,不過是起著震懾作用,試想一下,無論什么小妖或邪修,也不敢隨隨便便敢挑戰(zhàn)一個仙家門派的威嚴。
在平常時候,這些仙家老爺高高在上,與凡人王朝無礙。在不平常的時候,一些妖魔鬼怪犯下的案子,這些修仙門派便真正出手。他們出手并不是說對凡人生命有多關(guān)心,不過是憤怒于自己宗派的威嚴被挑戰(zhàn)而已。
庸楨國所屬的仙派,名喚朱髯宗。據(jù)說這一宗派統(tǒng)治這個國家已達千年之久,這一派的人,男子都是紅發(fā)紅須紅袍,甚是奇怪。原本正常的人類,只要拜入這一宗門之中,便會變成這般模樣,甚是奇怪。
聽到岳金霖的講解,夭夭腦中浮現(xiàn)出不太美好的畫面,一群紅須大老爺們,穿著騷氣的紅袍,騷首弄姿,那畫面太美,不敢看。相及此,竟然有股想笑的沖動,任是生生被憋了回去。
縱使被憋了回去,岳金霖還是有所察覺,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還是……,他不愿往下去想,他知道在龍伯死去的那段時間,她并不在學館里,她沒有作案的時間,再說她不過是個普通人,怎么看也沒有把人血肉抽盡的本事。
夭夭從岳金霖微弱的閃爍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聲異樣。包子也對她適時地叫了一聲,“他懷疑你。“
“我有事剛剛從家中過來,一過來便看到這些,真是……叫人難過”,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岳金霖聽的。
蔡瀾朝夭夭看了一眼,仿佛也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是哦,林先生真是很不幸運,她剛來學館才幾天,就碰上了這種事?!闭f罷,意味深長地朝岳金霖看了一眼。
岳金霖只掃了蔡瀾一眼,臉上毫無波瀾。
夭夭瞪了蔡瀾一眼,也不再開口,這件事斗嘴無益,最終還要看朱髯宗的調(diào)查清況。
在那兩名巡捕離開約一個時辰之后,天空一陣巨大的破空之聲傳來,學館眾人尋聲抬頭望去,就見遠遠地空中飄來一朵紅云,這朵紅云疾疾而來,身后還拖著一條長長的紅色虛影。
“仙人,來了!”岳金霖介紹道。
“哇,厲害……”夭夭眼睛都看直了,這是乘云而行嗎?這,果然是仙人啊!
包子適時叫了一聲,“速速內(nèi)觀,將丹田真氣壓于深處!”邪佛在這么警告夭夭已在包子體內(nèi)暗暗壓住妖氣,作為被寄舍的補償,邪佛也教包子開始修煉,包子身上已有了些微弱的妖氣。
夭夭不待邪佛提醒,已速速內(nèi)觀,壓抑住了丹田的真氣。隱藏修為、壓抑真氣對普通修仙者來說,殊為不易,只有修為極為高深者方可做到,但對于《師道》繼承者而言,特別輕松,因為師道真氣殊為平易,與普通修仙者的真氣霸道完全不同。
打個比方,普通修仙者的真氣像是濃酒,喝下去口中自有氣味;而師道真氣則相當于是純凈水,無色無味,難以發(fā)覺。
待天上那朵紅云靠近時,夭夭才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紅云,而是一艘紅色的玉船,那船上站著兩個身影,太遠,分不清男婦,隱隱看到是紅發(fā)紅袍,散發(fā)著逼人的氣場。
即使還隔著十來丈遠,在場的眾人都被這股氣場壓迫得跪倒在地,這是凡人面對修仙者時產(chǎn)生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敬意。
夭夭也不例外,她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先是覺得心里一陣慌亂,然后就是雙膝發(fā)軟,情不自禁地就跪了下來,連頭都不敢抬。
就覺得一兩息之后,玉船落在了學館地面上,在落地的剎那發(fā)出“叮”的如玉石相碰的清脆聲響。然后就看到兩只紅色的短靴出現(xiàn)在視線里,憑直覺這是一雙男子的腳。
然后視線里又出現(xiàn)另一雙紅色的短靴,這靴子要小巧很多,這應(yīng)當是一位女子的腳。
這兩位下來,也不說話,而是站到了龍伯尸體旁邊,兩人腳便不再動,好像生了根一般,估計兩人手都在忙活著吧,這仙人要怎么查案子呢?夭夭心里猶如貓抓,真的好奇!
最終她好奇戰(zhàn)勝了敬畏,慢慢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