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著臉的眼睛似一座汪泉,淚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強忍著不讓它跌落。反倒將眸子中王爺的身影襯得更加晶瑩剔透。
“可……是,我們的……身份,如何能……入宮?”既然要成事,必然要步步為營,在身份上絕不能有疏漏。
“這個,你們不必擔心。本王自會為你們安排妥當?!蓖鯛斠环赜谐芍竦臉幼?。
我與姐姐對視良久,不知該如何回答。終于,姐姐閃爍著一種賭上身家性命般決絕的眼神,卻輕緩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王爺對我們有恩,我們姐妹二人無以為報,從此愿意孝忠于王爺,聽憑差遣,絕無二心?!崩?,便俯下身磕了一個頭。
王爺見狀,連忙扶我們起來。語重心長的對我們說道:“你們二人容貌過人又聰慧機敏、飽讀詩書?,F(xiàn)在雖仍略顯質樸,卻好似尚未雕琢的璞玉。若經本王栽培,假以時日,前途便不可限量!正所謂,千金易得,佳人難求。以本王對皇上的了解,想必他也會同本王一樣,欣賞你們?!?p> “多謝王爺,我和冰凝定會努力,不辜負王爺的苦心”,說著,姐姐微微欠了欠身。但不知為何,我分明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悵然若失……
踏出書房,夜以沉了。
天空似一張鋪開的深藍色幕布,滿天繁星皆為點綴,明月高懸于空中,皎潔明亮。
“今晚的月亮只差一點就是滿月了。”我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啊,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了!”孫管家送我們出來,邊走邊附和著。
第二天一早,玉兒很早就喚我起床,“小姐、小姐快起來吧,早飯都備好了,您吃完還要上早課呢~”
“早課?”我一下就清醒了,“什么早課?”
“王爺給您和大小姐安排的早課啊”,玉兒一臉疑惑,“你們不知道嗎?”
“啊……那個……就是沒想到這么快”,我撓了撓頭。
“總之,老師已經入府了,小姐也快起來更衣吧?!庇駜哼呎f著已經幫我拿好了要穿的衣服。
“好吧,姐姐呢?”我邊穿邊說。
“織錦正給大小姐梳妝呢,馬上就好”,玉兒很是麻利。
“玉兒啊,那個……你們這樣,小姐、小姐的稱呼我們,總感覺是不是不合規(guī)矩啊?”從前在家中,雖然也有婢女,但家境衰落之后,大都遣散了。但現(xiàn)在畢竟在王府,再這么稱呼,總擔心越矩。
玉兒仰著臉,清透水靈的眸子,天真的望著我,“可是……是福晉讓我們這么稱呼的。”隨即露出笑臉,“如果不稱呼小姐,那稱呼什么呢?玉兒覺得叫小姐最合適不過了?!?p> 也是,既然是福晉親口吩咐的,那就順理成章了。放下心來,便趕忙到鏡臺前梳妝好去找姐姐。
用畢早飯,一個滿臉花白胡子的老先生,來給我們上課。老先生自稱姓高,名松木,字路之。一見便是一位博古通今,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王爺能請到高老先生為我們教學問,定是對我們寄予厚望,咱們可是要好好學習,不可辜負了王爺的苦心?!苯憬阈÷暥谖?。
“咳、咳”,高老先生清了清嗓子,開始授課:“你們之前都讀過什么書了?”。
“先生,我們都已讀過《四書》、《詩經》。”姐姐恭恭敬敬的答道。
老先生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女戒》為《四書》之首,不知二位姑娘對《女戒》中那一句印象最為深刻?”
姐姐從容答道:“是《夫婦》篇中的,“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
“哦?為何呢?”老先生捋了捋胡須。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男人如果不征服女人,那便無尊嚴可言;而女人如果不接受男人的征服,那便是不順服,不恭敬。小女覺得,言之有理。女子柔弱,男子剛強。人世間的道理,就應是剛柔相濟,陰陽互補。夫為妻綱,女子也應該順服、恭敬于自己的丈夫?!?p> “嗯嗯,說的好,果然有自己的見地”,老先生很是肯定姐姐的想法。轉頭看向我,問道:“冰凝姑娘覺得呢?”
“我卻不這么認為”,兩個食指轉著手中的手絹,小聲嘟囔道。
老先生仿佛提起了興趣,“哦?那你說說,如何看待這句話呢?”
“我覺得此話言之有理,但實在過于霸道了些?!蔽椅駪?,“就好比《婦行》篇中的那句“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這句話便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話雖不錯,但不免過于絕對。先不說,古往今來有許多才女,她們不但才華橫溢,更是為后世留下許多佳作。就說小到女子持家,作為當家主母,若是不能識文斷字,德才兼?zhèn)?,那很有可能會變成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無知婦人。這樣的人上不能伺候公婆盡孝,中不能輔助夫君持家,下更不能教育好自己的子女。況且,若真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像我二人皆為女子,那先生此時也不會站在這里授課了呀?”
“你……這……強詞奪理!”,老先生瞪著眼睛,吹著胡子,顯然他更滿意姐姐的答案。
“先生莫氣,我不過隨口胡說的”,我急忙解釋。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突然闖進了屋中,打斷了我們的談話,“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