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長安街兩旁擺滿了小攤,貨物琳瑯滿目,卻鮮少有人停留,許多人都跑向幾回嘗酒樓。
酒樓門前有一公子,手拿玉骨扇扇風,望著正對酒樓二樓窗沿上坐著的紅衣女子。
金璃坐在窗沿上,單手托腮,手腕上的紅綢隨風飄揚。
一年前,她又一次感應到了一位重要之人的轉(zhuǎn)世信息。
她欣喜若狂,她不知所措,她突然想喝酒。
十里酒館是遠近聞名的黑店,他們賣的酒七分水,一分酒,兩分缺斤少兩。這樣的酒,她喝醉了,她酒后被人調(diào)戲了,那人還死纏爛打跟了她一年。
幾千年的人間生活,金璃對示好的人也算有應付之法,可樓下這人讓她……一言難盡。
她穿一身紅衣,長的明艷。
他拿朵白蓮,夸她潔白無染。
他的示好,不明真相,動人又尷尬,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的燦爛,可金璃忍不住想伸手……
啪,樓下的人突然收了玉骨扇,笑容燦爛,薄唇輕啟:“我與姑娘一見鐘情,定是天賜姻緣,賜予我與姑娘跨越種族的愛戀,這份情誼還望姑娘不要辜負。”
他說的情話不是她聽過最好聽的,可風吹過,是甜的,紅綢揚起,映紅了她的臉。
她想起今年七夕,總會有許多狐貍選擇這天把命給人類,于是七夕這天總會下起流星雨,許多人覺得美,可她覺得殘忍,那天她坐在山頭上悲傷,看到寧錦丞奮力的爬山,對他說:“別費力了,今天我心情不好。”
然后寧錦丞便陪她吹了一夜的冷風,風呼呼地打臉,可那人沒有一絲怨言。
她想起某天晚上在破廟里,有狼女闖進來。
狼女不滿神仙給人類和狐貍結(jié)下的情緣,于是篡改了天書,加入了一句:狼女可奪人類和狐貍的壽命。天帝曾在天書上寫下過一句:天書不可修改,可又不想失去他的權(quán)威,于是派神仙追殺狼女,那時的金璃已經(jīng)被那位重要之人告知的珍惜性命洗了腦,不太在意天規(guī),即便是后來發(fā)生變故之后,她也總是在神仙面前裝作看不見狼女,從來沒有告發(fā)過她。
寧錦丞把狼女認成了狐貍,以為狼女看上了他,有送上門的命不要白不要,于是繼續(xù)裝睡。
眼看著狼女一步步靠近他,金璃最后實在忍無可忍,提點他:“你可要看清,那是狼。”
寧錦丞起了防備心不再裝睡。
狼女生氣的對金璃說:“你又不會把命給他,何必拆我的臺?!?p> 金璃一臉護短地說:“你愛做什么是你的事,但他不行。”
狼女好笑的說:“你染了紅毛,性子居然溫順了不少?!边@狐貍以前向來是能動手絕不廢話的。
這句話讓金璃瞬間炸了毛,這是她絕對不能提起的事,是她身為純種白毛狐貍的恥辱。
金璃在年幼時就來到人間,救了一個人,她以為她喜歡他,想要把命給他,可他說愛一個人就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于是她只能眼看著他死去,一次次尋找他的轉(zhuǎn)世,她看不慣把命給人類的狐貍,總是勸他們,可沒有狐貍聽勸。
“你是如何知道他當真愛你的,若是騙你呢?”
“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北粍竦暮偪倳槊}脈地看著她要給命的人類說。
金璃是個暴脾氣,好言相勸行不通,便動用了武力,她開始殺被狐貍看上的人類,后來有狐貍?cè)虩o可忍要殺她,于是她連狐貍也殺,再后來她殺紅了眼,無論人狐,見者有份。
最后,天界吃瓜的神仙看見人間的亂子實在是大了些,于是罰了金璃,她被以狐形浸泡在被殺者的血里,除非有人救她,否則血干之時就會沒命。
金璃就這樣等著,直到大血湖變成了小水洼,終于有人救了她。
她被血堵住了耳目,看不清,聽不明,每日運功想要恢復,好不容易清了耳朵,就聽那人說:“我還要進京趕考就不能照顧你了”那人摸摸她的毛說:“你有名字嗎?看你周圍的金光像金色的琉璃,叫你金璃好不好。金璃好好養(yǎng)傷,我這便進京了?!?p> 雖然自始至終不知道他的樣貌,但她一直很感謝這人,當年那人給她包扎用的紅綢她也一直留著。
金璃養(yǎng)好傷后,發(fā)現(xiàn)血把她的毛染成了紅色,只剩下當年她固執(zhí)伸出血的尾巴尾部還剩幾根白毛,之后她只能穿紅衣壓制血污。
吃一塹長一智,經(jīng)歷這事后,金璃最大的原則便是不管閑事,對自己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與我無關(guān)”。
破廟里,炸毛的金璃尾巴蹭的冒了出來,因為無法壓制身上的血污,眼睛變成了紅色,她生氣地瞪著狼女說:“你平時暗里嘲諷我,我不與你計較,如今把話說到我面前,怕是忘了我什么脾氣!”
狼女一臉不解:“我何曾嘲諷過你?”
她受罰后這狼女總穿一身紅衣,難道不是嘲諷她嗎?當然不是,狼女是怕她覺得受辱,才陪她穿紅衣,不過以金璃的腦子肯定想不到這一層。
金璃和狼女不可避免的打了一架,怕拆了破廟又要被神仙懲罰,她倆默契的去了戶外切磋。
毫無疑問的,金璃贏了,作為一只與天同壽的有名狐貍,金璃可不是只有歲數(shù)大,功力也是一流的。
回來后寧錦丞已經(jīng)睡著了,金璃托腮坐在窗沿看了他一會兒,這個人其實算是個好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變成了一個汲汲于狐貍命的人,困意襲來,金璃打了個哈欠,順手給寧錦丞加了個結(jié)界,就睡去了。
其實這一路金璃大可以騰云駕霧,可她潛意識里好像怕寧錦丞不能跟上一般,愣是靠腳力走了一年。
“答應我啊,把命給我!”正在出神的金璃突然聽到了寧錦丞的心里話,細看下那人情意綿綿的眼神中還有些許算計?!膀_子!”金璃罵了句這個不經(jīng)意間晃動了她心意的人,生氣地化作金光飛去。
“姑娘,姑娘!“寧錦丞氣喘吁吁地喊著,眼看著這狐貍的態(tài)度對他逐漸變好,他想著一鼓作氣在酒樓求個愛,結(jié)果適得其反,這狐貍對他的態(tài)度突轉(zhuǎn)急下,冷風吹了,破廟住了,好話說遍,一路都走到這了,這狐貍怎么又變的跟塊石頭似的。
前面金璃突然停下,寧錦丞趕忙跟上。
向金璃看的方向望去,離他們不遠處敲鑼打鼓的走來一隊人,為首的騎著高頭大馬身戴紅花。
“有人娶親?。 睂庡\丞說,“狀元游街?!苯鹆Ыo他一個見識短淺的眼神。
隊伍緩緩向他倆的方向走來,漸漸可以看清為首的人,面容清秀,氣質(zhì)超凡。
那人看向金璃,笑得一臉溫柔。
“好色之徒”,寧錦丞心想。
看向金璃,她正笑得燦爛的回視馬上的人。
“沒眼光”,寧錦丞又想。
金璃突然給他一記眼刀“閉嘴”。
寧錦丞一臉莫名其妙,我說什么了?招她惹她了?
這人是誰?寧錦丞想。
“木辭山”金璃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