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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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蕪州出了件大新聞，名噪一時的天香樓頭牌舞姬——驪姬竟然來了蕪城拂春樓坐鎮(zhèn)。胥綰月正愁每日過得太無趣，一聽這消息，立刻精神振奮，和朧月?lián)Q上男裝就要往拂春樓去。

　　她才踏出柳府大門，就看見羅玉剎早已等在門口了。

　　“師兄你又要勸我別出門？”胥綰月小心地試探著。

　　上個月蕪州有位小姐遭了綁匪，硬是敲詐了八百兩白銀才把人送回來。這位小姐不記得綁匪長什么樣，官府查了半天也找不出人，蕪州有子女的富商都人心惶惶。柳老太太更是整天往胥綰月處跑，怕自己唯一的寶貝外孫女出了什么事。

　　羅玉剎受辟疾所托，又認(rèn)為這些綁匪行事利索，怕是熟練的團(tuán)伙作案，自覺自己一人帶著胥綰月和朧月兩個拖油瓶，怕是也應(yīng)付不來。只好退而求其次，基本只要胥綰月想出門去一些稍遠(yuǎn)的地方，都會被他否決掉。

　　“你去哪里？”

　　羅玉剎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胥綰月卻不敢回答他。

　　“拂春樓？”羅玉剎見她不答，只好自己問。

　　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羅玉剎猜中，愣在那里不知道該不該否認(rèn)，

　　看著她錯愕的表情，羅玉剎幾乎可以確定了：“我陪你去?！?p>　　胥綰月：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胥綰月滿頭問號，詫異地看向羅玉剎。但羅玉剎并不給她確認(rèn)的機(jī)會，徑直走到了她前面。

　　誒？不是來保護(hù)我的嗎？走那么快還保護(hù)個屁??！

　　胥綰月趕緊追上去，生怕他突然反悔。

　　 2

　　果然像驪姬這樣的美人，到哪都是搖錢樹。這蕪州小小的拂春樓，因為驪姬的到來，此時早已是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jìn)去。

　　索性羅玉剎人高馬大，又有肅殺之氣。他板著臉往那那么一站，人群里便自覺給他讓出一條通道，胥綰月和朧月便占了便宜，立刻往樓里走去。

　　胥綰月今天不僅是來探望故人，更是來重金收購題材的。像她們這些煙花柳巷的女子，最是知曉那些風(fēng)流趣事。尤其是驪姬這樣的頭牌，接觸的自然都是富商高官，能知曉的都是些更為隱秘的事。再加上驪姬在各地流離輾轉(zhuǎn)，所見所聞自然也不是尋常風(fēng)塵女子能比。

　　驪姬這種等級的舞姬，只消得往臺上那么一站，自是有大把大把的公子愿意一擲千金。既然能賺錢，偶爾耍點(diǎn)小性子，花樓的主人們又怎么會說什么呢。

　　最常見的要求就是選擇客人的自由了：想要能自己決定今天接不接客，接多少，接的又是誰。

　　這一點(diǎn)驪姬也是一樣的。那些公子們紛紛為她獻(xiàn)上珍寶，試圖讓她選擇自己。但驪姬的心思誰又能知道呢……

　　她今日在臺上跳舞，一轉(zhuǎn)身便看到邊上愣愣立著的羅玉剎，他高大的身影邊站個胥綰月，兩個都是她的熟人。于是她舞畢，朝他們輕輕一笑，便告知鴇母，今晚她已有了接待的人選。

　　 3

　　胥綰月沒想到她竟如此幸運(yùn)，連禮物都還沒送出手，就被選作了驪姬的入幕之賓。心想或許是李真和驪姬的關(guān)系真的很好，才能讓她刷臉占便宜。

　　他們一行人被幾位妖艷的女子帶到了一間不大的包房，驪姬正坐在里面靜候多時。

　　胥綰月還是第一次見穿常服的驪姬。若說身著舞衣的驪姬是明艷動人，那這一身輕薄的常服穿在她身上，把她襯得簡直是飄飄欲仙。有這樣美麗的女子在眼前，就連同為女子的胥綰月和朧月都看得走不動路了。

　　偏偏驪姬說話時又是勾人的嬌媚，她向胥綰月、羅玉剎微微一笑：“兩位郎君倒是舊相識了，今日竟有如此緣份與二位再相見?！?p>　　她這一開口，胥綰月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nèi)算对陂T口多時了，連忙轉(zhuǎn)身把愣在原地等羅玉剎和朧月推進(jìn)包房里。

　　他們甫一坐下，剛剛接他們進(jìn)來的幾位女子便為他們置上瓜果，添好酒盞。這些女子原本也是美艷的，但比起天香樓中女子的姿色，還是要差上那么一些。如今又有驪姬做對比，更是顯得媚俗了。

　　“這些是我從盛都帶來的酒了，同天香樓中供的是一樣的。今日見到故人，便拿了出來……驪姬也就這些東西還算得上好的，兩位郎君末要見笑。”驪姬笑著指了指幾名女子剛為他們倒的酒，臉上還露著些許嬌羞的神色。

　　有羅玉剎在，胥綰月不敢喝酒。估計是辟疾對他有什么囑托，她每次喝酒，羅玉剎都會攔著。先前有次她想偷偷喝酒，結(jié)果被羅玉剎發(fā)現(xiàn)了，冷臉瞪著她把她手里的酒倒了，還威脅她說：“反正等你喝醉了，我怎么打你你都不記得。你要不要試試看？”

　　后來別說是酒了，連平常當(dāng)飲料喝的果酒、當(dāng)零食吃的酒釀，甚至連酒釀丸子她都再見不到了。

　　胥綰月聽驪姬那么一說，拿著酒盞，便有些為難，只好委屈地望向羅玉剎。誰知她一回頭就見她師兄豪邁地飲下酒，于是她松了一口氣，滿心歡喜地吧酒盞送到嘴前。

　　卻聽見她師兄的聲音從一旁悠悠傳來：“你可以試試。”

　　胥綰月當(dāng)即被嚇得一哆嗦，癟著嘴把酒盞又放了回去。

　　“實在不好意思，他年紀(jì)小，不勝酒力。醉酒后是什么德行，你也是見識過的?！绷_玉剎笑著向驪姬致歉，他平時都是冷冰冰的，如今這么春風(fēng)和煦地一笑，竟看得胥綰月毛骨悚然。

　　驪姬先是一愣，然后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又扭頭對伺候他們的幾位女子道：“我與幾位郎君敘敘舊，你們?nèi)鋲夭鑱肀阃讼掳??！?p>　　末了又囑咐道：“記得拿我最好的花茶來！”

　　然后她起身，慢慢走到胥綰月身邊坐下了。

　　胥綰月一驚，但有這樣的美人投懷送抱，她怎么擋得住呢，立即喜笑顏開，微微轉(zhuǎn)身面對著驪姬：“驪姬今日好熱情呀！”

　　“小郎君不喜歡驪姬這樣嗎？”她嬌羞地扭頭，伸出一雙手給胥綰月看，“天香樓里的姐妹都說小郎君才學(xué)出眾、見多識廣。前些天驪姬見了位大師，說我這手相怕是紅顏薄命……小郎君能否幫我看看該怎么解呀？”

　　胥綰月喜出望外，立馬順勢牽過她的手，裝腔作勢道：“這說的什么胡話！什么大師，江湖騙子罷了。我這就幫驪姬看看……”

　　朧月在一旁心生羨慕，也拿了蒲團(tuán)湊過去坐，探頭探腦地望著。只剩下羅玉剎在一旁看著此情此景呆若木雞。

　　“在下不才，只懂皮毛。不過看驪姬這手相，怕是姻緣將至啊……”胥綰月說著便用手指在驪姬掌上輕輕一劃。驪姬怕癢，立即咯咯笑著，把手收了回去。

　　又回頭看了眼朧月，為她添了杯酒。朧月立刻害羞著飲下。到底是胥綰月道好姐妹，酒量同她一般差，這才第二杯，便一頭磕在案叫，悶哼一聲，醉倒了……

　　胥綰月只好尷尬地笑笑。

　　不一會，驪姬為胥綰月備道花茶也送了上來，她親手為胥綰月倒了一杯。

　　“這花茶是我故鄉(xiāng)的特產(chǎn)，不知小郎君可曾見過？”

　　胥綰月看著這天藍(lán)色的花茶，只覺得新奇，抿了一口卻也只有清淡的花香，并沒有什么其他味道。

　　“再喝一杯便能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了?！?p>　　驪姬笑著又為她倒了一杯，胥綰月接過，不疑有他，當(dāng)即飲下了。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說的便是如此情形吧。胥綰月滴酒未沾，如今看著驪姬一張清冷的臉，竟也覺得視線開始朦朧起來，連思緒也開始迷迷糊糊地了。

　　驪姬笑著過來扶她：“看來小郎君現(xiàn)下是知曉了?！?p>　　聞言，胥綰月疑惑地去看驪姬的眼睛，想問她所言為何，卻突然覺得脖子一亮，像是有什么器物抵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