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瞧您又長高了
謝山風(fēng)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卷進黨派之爭中,她就一個寫本子想賺點小錢的,就因為認識杜燁,就被扯了進去,出了牢獄,站在天光下,仰頭青天白日,陽光熱烘烘打在臉上,腳下發(fā)飄,重回人世真叫她百般滋味,這大概就是禍從天降吧。
朱轅馬車停在殿前司府衙前,黃婉蝶站在馬車邊,衣衫襤褸的人從殿前司衙署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看到馬車邊站著的熟人,謝山風(fēng)恍惚,苦笑著走上前,黃婉蝶上前拉住她的手,低聲說:“出來就好。”
謝山風(fēng)滿心感動,黃婉蝶這是將她當成了真的朋友,自己也弄的像出牢似的,她什么也沒做,稀里糊涂在里面呆了這么久,上了馬車,黃婉蝶說她進去了半個月,她到處找人搭她出來,殿前司歸屬靖王,其余幾個寫書的,查明沒嫌疑都放了出來,就她被扣著了,黃婉蝶托人去靖王府求情,找的人進都進不去,更別說在靖王面前求情了,杜大人也是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靖王似乎看他不順眼,抓了他謝山風(fēng)敲打他。
“好在人沒事?!秉S婉蝶嘆了口氣,帕子擦去謝山風(fēng)臉上臟污,“我聽說,就因為這件事官家十分惱火,責(zé)令太子緊查此事,天家的門面哪能讓人嚼舌頭當做談資?!?p> 梨樹雪白如新雪,桃花嫣紅如降云,這人間四月天,暖煦天光水樣流淌,和風(fēng)輕輕吹來,草木新發(fā)的清氣在鼻間流轉(zhuǎn),空氣明亮柔軟。
謝山風(fēng)挑開簾子仰著臉,感受人間煙火的氣息,地牢里關(guān)了半個月,人瘦了一大圈,好在她是個沒心沒肺的,沒認為自己真的做了編排天家的事,因為不是真的坐牢,精神還行,沒被折磨的塌軟,身子往后倒紅綢軟墊上,望著馬車上壁的格棱,長嘆了聲:“我就是根引火棍子,皇帝讓太子捉人,太子手下有兵權(quán)嗎?殿前司就是抓人用的,那為什么殿前司歸屬靖王麾下,是太子讓靖王捉人,還是靖王自己想抓他想抓的人?!本竿鯇弳査?,質(zhì)問她跟杜燁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讓她指證杜燁?她沒那么蠢,腦子還算靈光,也是奇怪,沒問出結(jié)果,靖王便沒再提審過她。
黃婉蝶捏著帕子一臉緊張:“你小聲點說,天家的事,誰知道官家怎么想的,也是矛盾,這些個親王爭來斗去的,太子位置不倒,這些人斗了又有什么用。”咬著唇,黃婉蝶好奇問:“小侯爺怎么來都城了?不在吳城念書了嗎?”
這個謝山風(fēng)也不知道,他跟靖王進了牢里,說了一大通,他跟著靖王走了,然后,她被放了出來。
“我不知道呢,還沒來得及問他?!?p> 黃婉蝶與她投緣,說話也真心,蓋著她手笑著說:“我看啊,他是為了來救你,專門來的?!?p> 謝山風(fēng)訕笑了聲,轉(zhuǎn)過頭去,誰知道他來干什么的,這么說是有點這個意思,要真的是特地來救她的,她要怎么回報呀。
馬車滾滾,前面就到水口巷子了,從馬車上下來,腿腳還是發(fā)軟,巷子通道里面句樓了個人,穿了件藏青色滾邊的褙子,插著手眨巴著眼是個探詢打量的眼色。
是陳婆子,謝山風(fēng)沒個精神跟她啰嗦,她實在是累,這會只想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睡飽了出去吃碗餛飩,加多多的香菜,進了院門,天井里的梨樹開的鼎盛,好似一夜大雪,蓬蓬松松蓋滿枝頭,她走的時候,樹上生了花苞,時間溜的飛快,沒留神,花都要開完了。
黃婉蝶真是個難得的朋友,知道她今天出來,不但接了她人,還讓她的丫環(huán)早早的將熱水,飯菜都做好了,一回來就有熱水洗澡,就有飯菜吃。
半個月沒洗澡,又是在那樣腌漬的地方,謝山風(fēng)自己都嫌棄自己,脫了衣裳,散了頭發(fā)好好洗了個澡,用香胰子狠狠搓了好幾遍,在牢里時間久了,身上泥垢結(jié)了一層,這個洗了半個時辰,神清氣爽推門出來,如霧梨樹下站了個身影,聽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來,月白天凈沙斕袍,蹀躞玉帶玉佩,束的腰身欣長,朱色流蘇被風(fēng)吹的揚起,深濃的眉眼朝她睇了過來,人比梨花更皎潔。
清透的眸光似濃霧里的一束光直直朝她照來,謝山風(fēng)心頭一顫,霎時間竟忘了轉(zhuǎn)開臉,愣看了一會才覺失態(tài)紅著臉打了個哈哈:“小侯爺來了,我竟不知道?!?p> 張懷月不怪罪她的失態(tài),噙了笑在如琢的唇角,那張臉更是柔美動人到了極致,微側(cè)了臉想了想問:“你方才是瞧我瞧的呆住了嗎?”
這哪能說出來呢,雖然確實如此,她嘿嘿一曬,選擇不回答。
謝山風(fēng)濕發(fā)落在肩上,肩頭布料暈的半開,玲瓏的肩骨若隱若現(xiàn),又打了個哈哈:“一別三個月,我瞧著您長高了?!?p>